470 不許二家

470 不許二家

傳儉午後回來,圍着小搖牀看着兩個妹妹。

眉姐兒更是好奇,出去玩耍了一趟,回家就多了兩個妹妹,放在兩隻小搖牀裡,兩個妹妹睡得很沉。

江書鵬笑着,“瓊花,我看三姐兒就叫如月、四姐兒喚作如星,如星月一般璀璨耀眼。”

傳儉擡看着父親,似懂非懂地道:“那不是就是月兒、星兒了?”

何氏心頭悶着,到底不是兒子,如果是兒子還能承個字牌取名,如字打起,不是襲了眉姐兒的“如眉”之名。管她甚名字,她是不想問了。她雖認得字,又不是什麼才女,江書鵬好歹是皇城出名的才子。

傳儉喚道:“月兒、星兒……”

眉姐兒學着他的樣,也跟着喚了起來。

何氏只不搭理。

門外傳來丫頭的說話聲,“郡主!”

“聽說三嫂生了,我特意來瞧瞧孩子。”

丫頭支吾道:“嬤嬤說,新出生的孩子,不宜見人,免得犯了忌諱。”

“好,我去花廳坐坐。”素妍自然是聽丫頭的話,萬一犯了忌,就不好了。

領着白菲在花廳裡坐下。

江書鵬笑着。

素妍與白菲使了個眼色,白菲捧着一隻盒子呈給江書鵬。素妍道:“我前些日子剛巧得了一對蝴蝶玉佩,正好是個好采頭,就送給兩個侄女。”

江書鵬道:“又讓你破費了。”

素妍挑着眉,“這話最不愛聽。”停了一下,“聽傳儉在喚月兒、星兒?”

“這名字好聽吧?”江書鵬得意擡頭。

素妍直接冒了句粗話,“好聽個屁!”

江書鵬微愣,轉而大笑起來,“好久沒聽妹妹說這種話了。”

素妍反有些不好意思。居然當着哥哥的面說出這樣話,她着實無法喜歡這些滿地小姐們都喚的名字,“小時候,家裡舉行的幾次宴會,便有好幾個叫月兒的,也有叫星兒的。虧得三哥還是皇城才子,取的名字當真不好。眉姐兒的便還稍好些。”

“江如月、江如星……”江書鵬多唸了幾遍,“好像大學士家的孫女便叫如月。”

素妍道:“反正一聽你們喚月兒、星兒,我就想到好多人來。”

竟有這麼多的重名。

江書鵬蹙了蹙眉,起身一揖,“要不請妹妹賜名。”

瞧着他態度謙恭。素妍止不住的笑了起來。

“這取名可是講究着呢,得先請了算命先生算卦,看五行尚無欠缺,若是有缺,便得補上。我記得幼時。曾聽爹爹說過,大哥喚書鴻,鴻是江邊鳥,那是因他五行缺水,好在咱家是姓江,又取了鴻字,才如魚得水。還有二哥,五行缺火,名字裡頭這個鯤字,可不就有日字麼。左邊的魚字裡有田字,田便是土,土可生木,木可生火,左邊又有火,可謂地火、天火皆有,剛陽之氣十足,真真是天生的將才。”

丫頭奉了茶點來。

傳儉與眉姐兒走到花廳,兄妹倆行了禮。

素妍取了疊點心,遞給二人。皆是搖頭。“要說取名,爹爹便是個會取的,鯤鵬志,鴻鵠高飛。你讓我取,還不如請父親取。”

江書鵬這才如夢初醒,“昔日傳儉、眉姐取名,我都沒瞧八字,也不知這五行還差哪樣。”

“既是要看的,回頭找義濟醫館的黃桑道長幫你算就是,記得多帶些銀子。這頭回算命,但凡是富貴人家的,銀子給得多,才識此命富貴。”

江書鵬像個門外漢,聽素妍說得頭頭是道,微微點頭,“當真受教了。”

“你不懂的,三嫂是個知曉的,你自該多問三嫂。”

素妍留下了蝴蝶玉佩,與江書鵬寒喧了幾句就離開了。

兄妹倆說的話,何氏在一邊的內室也聽得分明。何氏後悔莫已,竟忘了最重要的一點,當即讓嬤嬤喚了江書鵬進來,“虧你還是當爹的,這種事還讓你妹子提醒。明兒去找黃桑道長給儉兒好好卜上一卦,問清楚了若有犯忌,給儉兒取個好名。”何氏矢口不提三個閨女的事。

江書鵬道:“當時見你生了儉兒,我一時高興,忘了那岔。”

“你哪裡高興,隨隨便便就給取名了。你們兄弟幾個的名字,翁爹可都是費盡心思,哪裡像你,都不找人算過再取。”何氏正憋着一肚子的火,藉着這事,好好地把江書鵬給說了一頓,江書鵬今兒心情好,又多了兩個女兒,想到兩個女兒長得一般模樣就樂,任她挖苦也罷,譏諷也好,訓斥也罷,只含笑聽着。

素妍也就是一說,何氏卻當了十分真,甚至認爲名字是決定人的命運。書鯤,聽聽這名,鯤鵬展翅,一聽就是將軍的名字。書鴻,一聽就是文官的。她一定給要兒子取個合宜的名字。

江書鵬陪一雙兒女用了暮食,去清音塢找唐觀閒聊書畫,二人的字都寫得極好,相見恨晚,頗是投緣。說了沒多久,江傳嗣、江傳業、江傳遠和江傳良都來了,幾個人你一言、我一句,甚是熱鬧,待到二更時,連虞正祿兄弟與江舜誠也到了,清音軒裡就越發熱鬧了。

近三更時,唐觀突地道:“這兩日怎不見江先生。”

江書鵬微愣。

江傳良道:“唐先生說的是小姑姑。”

江書鵬朗聲笑了起來。

唐觀有些不解,目光掃過江家這幾個傳字輩的公子,一個個舉止得體,江傳遠雖是武將,可字寫得不錯,剛勁有力。

江傳嗣道:“唐先生有所不知,每次小姑姑出門回來,指定會把自己關在得月閣裡,沒有一月是不會出門的。”

唐觀“哦”了一聲,“難不成她在整理丹青?”

江傳業面露詫色。

唐觀道:“來到皇城後,聽一些讀書人談過江先生的事,百萬錢財,說給朝廷也就給了。沒有半分貪戀,讓人感佩!”他的目光移落在江舜誠身上,“琰世子雖貴爲皇親國戚,可言談粗俗,老候爺怎捨得把江先生許配於他……”

江傳良愛聽這句話,還忌恨着上次宇文琰騙他錢的事。哈哈大笑起來,“唐先生,昔日朱先生也說過此話。”

唐觀頗是惋惜,“自古以來的才女,少有過得幸福的。唉……琰世子不是江先生的良配。”

江傳嗣忍着笑。

江書鵬道:“唐先生,其實琰世子平日不是那樣的。”

連朱武都說宇文琰難配素妍。看來自己還是沒瞧錯的。

才子佳人,才子才女,這樣方算良配。

唐觀還是搖頭,“他若在此,這話我也是敢說的。”末了。看着一臉思忖的江舜誠,深深一揖,“在下仰慕江先生已久,真心求娶江先生爲妻。”

江書鵬一口茶到嘴,“撲”的一聲噴了出來。

一屋子的人,各有各的表情,有錯愕的,有驚詫的……

江傳良在微愣之間爆笑了起來,直笑得拍着大腿,“這回有趣。有人和琰世子搶人了。唐先生,你這話我愛聽。宇文琰飛揚跋扈,又最喜欺軟怕硬,他配不上我小姑姑,我覺得你比他好!”

江傳業擡手就一個爆慄,“你懂什麼?可別亂起鬨。”

敢騙他的錢,看他不挖個大坑。

江舜誠臉色凝重,“一女不許二家。小女已許給左肩王府的琰世子,不可再改。”

唐觀正色道:“是江先生一生幸福重要,還是榮華重要。在下瞧得出來,江先生是個不慕權勢,不慕名利,更不愛榮華富貴之人。”

百萬錢財,盡數傾付。

身有才華,卻借嶺雪居士之名不願讓世人知曉。

這樣的女子,就是唐觀也是敬重的。

江傳良伸手拍着唐觀,“唐先生可別爲難我祖父,訂親的事不是我祖父的主意,是我小姑姑的意思。你勸我祖父,倒不如試着去勸小姑姑。”

江傳嗣伸手一下,“不許胡鬧!”

江傳良去了一趟晉地,回來後就似變了個人,活潑好動,還喜歡嬉笑。

江舜誠道:“今日只談學問,不談旁的。”一句話推遠了,將話說到詩詞文章上。這晚,江舜誠詩性大發,做了一首詩,被衆人連誇寫得好。

江書鵬揮毫潑墨,寫下父親的這首詩詞。

唐觀細細品鑑着江書鵬的字,連誇好字。

其他幾人亦各有所長,或繪畫、或賦詞,一晚上好不熱鬧。

直說到近四更天,衆人方各自散去。

素妍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白芷息了兩日,前來服侍。

青嬤嬤收養的一雙兒女,男孩改名田壯實,姑娘取名田荷。田壯實去了江傳良院裡服侍,做了跑腿的小廝,田荷則進了得月閣,做了二等丫頭。

田荷站在院子裡,仰頭看着閣樓,“郡主,外面來了兩位小姐,要來請安的。”

白芷問:“是哪位小姐?”

田荷一臉茫然。

白燕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來傳話,都未問清楚,傳的什麼話?”

田荷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白鶯冷聲道:“有個做主事嬤嬤的娘就能不懂規矩的麼,我們可曾像你這樣,大着嗓門大呼大叫的。”

田荷不過十三歲的年紀,因是突然安置進來的二等丫頭,白燕、白鶯兩個滿是敵意。

白燕斥道:“學着些。”扭頭出了院門,不多會兒就又回來了,站在樓梯口,稟道,“稟郡主,張家兩位小姐,盼小姐、柔小姐、順小姐都在外面等着要拜見郡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