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9 閃失
他們是男子,且一個個都兒女成羣,誰敢這麼鬧,傳出去還不成無賴、痞子了,誰不是要臉面的?
江書鴻最初對素妍的懊惱,此刻都化成了喜歡。還是自家妹妹好,到底是偏着他們兄弟的,懂得給他們解危。
兄弟三人各回各屋。
沈氏自江書鴻離開,一顆心揪得緊緊的,就怕虞氏、江舜誠再發作一回。長子不好當,長媳就更不好了,一個不好就被罵,上有公婆,下面還有小姑,不惹便罷,一惹着都是不好應付的主。
見江書鴻回來,早早迎了上去,“大老爺,翁爹沒有爲難你吧?”
江書鴻脫下袍子。
沈氏從銅盆裡捏了帕子,他擦了手臉。“爹什麼都沒說,只問了近來皇城和朝裡的情況,還有妹妹是一早就有救五弟的法子。”
“她有法子還跟我們鬧?這不是讓人看我們的笑話麼?”
江書鴻滯了一下,用手點了點,道:“你見她鬧過幾回,你也是個糊塗的。怪不得父親說我們兄妹幾個裡頭,就老三和妹妹是個聰慧的。妹妹不鬧這一出,以母親的性子,要是知曉了我們瞞着她關於老五的事,她會輕饒得了我們……”
沈氏怔忡,只想着之前的難堪,卻忘了旁的。
江書鴻道:“妹妹這是在替我們解危呢,她在做戲,你看她又哭又鬧的,娘可有哭鬧?”
虞氏今兒可是出奇的冷靜,雖然幫着素妍罵了大房,卻沒有跟着鬧騰,反而寬慰、勸說素妍了。沈氏回過神來,原來這小姑子是在幫他們大房。
沈氏“哦喲”一聲,“小姑子的心思轉得也太快了,我都趕不上呢。”
“不光是你沒瞧出來。我也糊塗着呢。要不是老三點破,我們誰瞧出來了。我一去大書房她就給我賠禮道歉,老三一解釋,我們這才反應過來。唉,瞧着她的性子像母親,這心眼卻跟父親一樣。”脫了中衣,露出赤搏的上身。讓沈氏給他備浴湯。“妹妹說,讓你這幾日小心點,她擔心娘要把氣撒在你身上。你每日請了安,尋了藉口就避開。用心打理好府裡的內務。”
沈氏心頭微微有些異樣,那是感動。“我知道了。”
這邊剛備了浴湯,外面傳來一個好聽的女子聲時:“大老爺,今晚歇書房麼?”
卻是年初時開臉擡了通房的林美玉,穿着水紅色的緞子,屋裡的光亮映照在她的臉上,越發的嬌妍動人。
江書鴻擡頭看了一眼,最近兩月她都不讓他碰,總說身子不爽利。今晚居然主動來問他要不要歇書房。
沈氏只作沒聽見。她年紀大了。對於那方面越發的力不從心,每日這府中上下的事務一大堆,都得她來打點。有人幫着服侍江書鴻,她也懶得過問。反正她是主母,又生有三個兒子。連孫子、孫女都有了,沒人動搖得了她主母的位置。
江書鴻傻傻一笑,對沈氏道:“那我……今晚歇書房?”看着像話,卻是已拿定了主意。
“大老爺愛歇哪兒都成。”沈氏可不想阻着他,這幾回他把她折騰得難受,到底不比年輕時候,對夫妻間的事兒很熱心、歡喜,現在於她就是一種折磨,否則她也不會主動給他尋一個通房丫頭服侍着。
江書鴻對門外的林美玉道:“回去候着,沐完浴就來。”
林美玉應聲“是”。
江書鴻進了浴房。
沈氏喚了陪嫁嬤嬤來,低聲問道:“林美玉那兒,每月有按時服避孕湯麼?”
五嬤嬤回道:“大太太放心,只最近兩月沒有服,這兩月說是身子不爽利,大老爺也沒讓她侍候。前幾月,每月都賞了兩碗避孕湯。”
五嬤嬤,並無姓氏,只因早年是沈家的丫頭,被牙婆賣入沈家時,只得一個“五兒”的名兒。後來嫁了人,就喚作“五娘”,如今年歲大了人稱“五嬤嬤”。她嫁了個男人,姓沈,排序爲五,喚作沈五,又真真合了她“五嬤嬤”之稱,她一直在沈氏身邊服侍着,亦是沈氏的陪房嬤嬤,更是沈氏身邊最得力的管事婆子。
沈氏點了點頭。“還是小心些的好,傳嗣有兩個孩子了,要是讓她弄出個庶子、庶女,讓我的老臉往哪兒擱。江家的家規在哪兒,萬一惹惱老太太、老候爺,奪了世子位,我也對不住幾個孩子。”
五嬤嬤道:“明兒一早我就把避孕湯送去讓林氏服下。”
沈氏應聲。
浴室裡傳出江書鴻的聲音:“給我送一桶涼水來,我得再衝一下。”
衝過了涼水澡清爽又舒服,江書鴻換了套乾淨中衣,溼漉漉的頭髮盤在頭頂,沈氏拿了帕子給他絞乾頭髮。“你要是覺得林美玉一個不夠,回頭我就去罪臣們的家奴裡買上兩個相貌好的丫頭,開臉做通房,一併服侍你。”
江書鴻伸手輕拍着沈氏的纖手,滿心踏實,“不用再添通房。人多了院子裡就不安寧,有她一個就夠了。我去她那兒,你也不要多心,就像父親說的,通房就是男人解悶的玩意兒。”
沈氏溫和地笑了,通房算什麼,她纔是主母。
沈氏絞乾了頭髮,重新給他挽在頭頂,用綸巾裹好。
江書鴻起身握住沈氏的雙肩,“我是個有福氣的,有你這賢內助,還有什麼事是不成的。”
沈氏微微一笑,“又說好聽的哄我,指不定又打什麼主意呢。”
江書鴻拍着胸膛,“在我心裡,只你一人才是我妻。”
沈氏失聲笑了起來。
江書鴻出了正房,移到東廂小書房去,剛近房門,林美玉就迎了出來,溫柔體貼地給他按摩雙肩,又遞了在井裡湃好的西瓜。
沐浴後的慵懶,吃過西瓜後的舒爽,他懶懶地躺在小書房的涼榻上。
夜月當空,撒下冷冷的月華。夏夜的風吹過,從窗櫺處浸入屋裡,拂動涼榻上的輕紗。涼榻上,傳出一對男女的淺吟低喘之聲,在這靜寂的夜裡,越發的清晰入耳。江書鴻猛地狠抽,只惹得林美玉叫得更大聲,卻又用手護住自己的小腹,低聲叮囑“老爺,你輕點!輕點……”越是求饒,他便越是瘋狂,又重了兩分,突地身心飄散,他粗喘起來,從鼻息裡擠出暢快的氣息。
林美玉沒有像往常一樣抱他,而是撫上了小腹。
江書鴻扒在她的身上,伸手在她胸前抓了幾把。“你這個小妖精,那兩月爲甚不讓我碰你。再不讓碰,就讓太太另尋一個通房來。”
說,還是不說?
林美玉想到現狀,是瞞不下去的,早晚都得露餡。
“老爺,奴婢懷上了……”
聲音若低,卻是在他的耳畔道出,江書鴻低呼一聲“甚?”
“奴婢懷上了!”
他猛地低頭,看着身下的女子,這是一個嬌美的、誘人的女子,他年過四十,而她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到了他這個年紀,都喜歡這樣的女子。但他的喜歡,就如對沈氏所言,只是拿林美玉當成玩意兒。“少唬我,你每月都喝避孕湯,怎麼可能懷上?”
林美玉見他不信,咬咬雙脣,所有公候鐘鼎之家的通房,懷上孩子就能擡爲姨娘,“五嬤嬤是讓我喝了,可我回頭就摳了舌根把藥吐出來。老爺,給你生孩子,是奴婢心甘情願的……”
“胡說!”江書鴻前所未有的清醒,弄出個通房的孩子,擡她爲小妾?江家的祖訓、家規在那兒,他是長子,要是讓江舜誠夫婦知道他帶頭壞了祖訓,如何看他?
他是文忠候世子,還想不想承襲公候爵位了?
“老爺,你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懷上了。奴婢快有四個月沒來癸水了,最近還有些噁心,奴婢……真的……”
難怪前兩月不許他碰,只推說她身子不爽利,原來是她在暗中保胎。
江書鴻翻身起牀,拉了褲子套上,只赤着上身,伸手拽住林美玉的胳膊,“賤人,你敢瞞我!你想找死。”抓了自己的中衣就往外走。
林美玉赤着身子,扒在地上,痛苦呼道:“老爺,奴婢這輩子只跟過你一個男人,這孩子是你的,他是你的骨血呀……”
“你不知道我江家的祖訓、家規?竟給我捅出這麼大的漏子,你……是想害死我啊,想害我!”
丟了文忠候世子位,不是讓衆兄弟瞧他的笑話麼?他帶頭壞了祖訓,如何做大哥,怎樣做長房。
江書鴻不顧林美玉懷着孩子,用力推開,頭也不回地往正房去。
沈氏已經歇下,突見江書鴻進了內室,頗是意外,“老爺不是要在林氏那邊過夜麼?”
江書鴻厲聲道:“你不是說讓她喝了避孕湯麼?她怎麼就懷上了,這不是捅漏子麼?不是讓人瞧我笑話?”
沈氏陡然坐起身,瞪大眼睛,“不可能,這避孕湯可是很管用的。傳業、傳良的通房、傳遠、傳達的通房都是喝的這方子,這麼多人喝了都沒出問題,怎麼就她出問題了……”
她堅決不信。
避孕湯是經過很多人試驗過的,也是江家祖上傳下來的。江書鴻兄弟大時,也各自有過幾個通房,虞氏當年給她們喝的也是這方子。
江書鴻急得團團轉,“林氏說嬤嬤讓她喝下後,她摳了舌根吐出來。”
“這個賤人!”沈氏狠狠地罵了一句,“她這是存心的想害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