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3 禁賣官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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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想逗留一陣,說幾句話也是好的,沈氏已經伸手過來,低喚一聲“三弟妹”,拽了她就往外面去。

何氏大聲道:“大嫂,我們不是來吵架的嗎?這架還沒吵呢,我們回去也交不了差。老王妃把小姑都欺到這份上了,我們不能這樣算了啊。”

沈氏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要是真吵嚷起來,用不了多久就要傳到虞氏和江舜誠耳裡,到時又是一場風波。

沈氏不言語,強拽着何氏往外面去。

白芷欠身“大太太、三太太。”

沈氏道:“有什麼事,派人回來說一聲。”

白芷想到內室裡的一片狼藉,還有小書房裡的亂七八糟,淚眼汪汪,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太太可得替我家郡主做主哇!之前嬤嬤和紫鳶她們收拾衣服、首飾,就莫名地少了一些,連肚兜都有兩個找不見了。奴婢不敢不報,萬一出了什麼事,這可如何是好?”

何氏道:“大嫂,只怕那些個丫頭、小廝藉着機會順了去也不一定。我們這樣回去,也不是法子,自己家裡的人受了委屈……”

這裡到底是左肩王府。

讓沈氏撒潑,她做不來。

如果是何氏,倒是一個能生事的。

沈氏咬咬脣,狠心對白芷道:“你去稟報王爺、老王妃知曉。”

白芷原想着江家來人,定是要給素妍出口惡氣的。

沒想沈氏拉了何氏就走。

想到素妍在江家時,處處維護着幾位老爺,而今她受了委屈,過來人瞧了一下就又走了,連多的話都沒說,心頭越發地難過。

素妍坐在內室的暖榻。生着悶氣。

宇文琰尋了祛瘀膏,正小心地塗抹着。

附庸山人贈送的新婚賀禮,那是多喜慶的畫,如今被撕成了兩半。

還有白峰居士的字,也是如此。

這些都是她好不容易借了自己成親的事兒,才討來的。

素妍不說話,一動不動,滿心的委屈。

青嬤嬤被老嬤嬤打了幾耳光,臉上抹了藥膏,領着四個大丫頭與小安子收拾內室。將她和宇文琰的衣物一件件的重新疊放整齊。又尋了衣架照舊掛回到衣廚裡。

白菲低低地道:“郡主。首飾盒裡少了三樣,小衣倒是齊全的,肚兜卻少了兩個,一件杏黃繡粉海棠的。一件淺紫色繡蝴蝶的。”

素妍越想越氣,推開宇文琰的手,一轉身側躺在暖榻上不說話了。

“弱水”他低低地輕喚。

素妍不理。

她真的錯了嗎?

朱武曾與她說過,唐觀才更適合她。

無名子也曾說過,這在世上,沒人比唐觀對她更癡情。

爲什麼會是這樣?

老王妃比她預料的更難纏,更厭惡她。

她愣愣地看着窗外,院子裡,田荷和白茱正在清掃院子。兩個人的神情都有些沮喪。

這一天,對於她和她身邊的人來說,都是最難忘的一天。

琴瑟堂裡,雞飛狗跳。

內室之中也是一地狼藉。

“弱水”宇文琰心情繁複,他沒想到自己的母親會這樣待素妍。

素妍的心境也不好。她望着外面,過了很久,才呢喃道:“明日一早,我想帶着白芷去天龍寺靜修。這些日子發生了太多的事,我的心好亂。”

“要不……你回江家住幾天。”

素妍搖了搖頭,“我不想回去。我娘看我時最是細心,就算我裝出笑容,她也能感覺到我的不快樂。我不想讓她擔心。”她閉上眼睛,想要忘了這一日的煩心事,越是想忘,卻越是不能忘,“千一,我累了,我想在暖榻上睡會兒。”

宇文琰知道她的心情不好,拉了錦衾,蓋在她的身上,她和衣躺着,闔上了雙目。

內室裡,青嬤嬤與丫頭們收拾好東西,開始收拾、整理大書房的東西。

看着被撕裂的兩幅字畫,她是愛字畫之人,老王妃竟把字畫都撕成兩半。

宇文琰轉至花廳,“小安子,把大管家叫來。”

小安子飛野似地出了內儀門,不多會兒回話道:“王爺,大管家去衛州辦事了。”

宇文琰眉頭一挑,“是老王妃派去的?”

小安子道:“聽大管家的女人說,奉了王妃之命前往衛州收租子、店鋪收益銀子的。”

宇文琰扭頭望向內室,這麼大的事,素妍也支字未提。

她要他不得隱瞞,她卻獨自將所有心事都藏在心底。難道她不提,是因爲對他失望了,不相信他能處置得了。

宇文琰道:“把青嬤嬤、白芷、白菲喚來。”

小安子喚了正在整理小書房的三人。

聽完宇文琰的話,青嬤嬤面露詫色,她沒聽說這事。

白芷更不知道。

白菲低頭道:“早前,老王妃拿着各田莊、鋪子管事的賣身契,雖說地契、房契在王爺手裡,可王妃擔心,這些管事會使壞,不真心爲王爺辦事。就先遣了童英和大管家去衛州收租子。”

這邊正說話,護衛竇勇進了花廳,喜道:“王爺,戶部三百里加急,往衛州送了一份官文。”

宇文琰一臉茫然,“什麼事?”

竇勇道:“從臘月二十日起,衛州境內禁止買賣官田,要是再有違例者重懲!”

他的聲音很高,素妍原本睡覺就淺,此刻聽到這句話,立時睜開了眼睛。

新皇動作倒快,八百里加急,只怕明晨就能抵達衛州,明兒一天就能傳達到衛州十二縣。可江傳達前天昨天夜裡才離開皇城,騎的是好馬,今天應該已經到了。

截止日期是臘月二十日,還有幾天的時間的周圜。要是謹慎些,一定可以買到更多的田地,但願江傳達幾縣的都能買些,畢竟誰也說不好未來的情勢。

宇文琰問:“老王爺知道了?”

竇勇道:“回王爺話,老王爺很高興。”

不許衛州買賣官田,這是何道理,總得有個緣故吧。

宇文琰厲聲對小安子道:“把大管家的女人叫來,吩咐她,就說琴瑟堂裡丟了王妃的幾件首飾,指定是上房的婆子、丫頭、小廝順去了。給本王找回來!”

大管家不在。找大管家的女人出來辦事。

宇文琰散了青嬤嬤等人。轉身去了上房。

上房小書房內,老王爺宇文謙來回踱步,正爲家事煩憂着,亦爲素妍辦成了衛州修河渠的事歡喜。

宇文琰進了小書房。“父王,到底怎麼回事,爲什麼戶部會下禁止買賣官田的文書?”

老王爺想到這事就樂,在先帝時他可提過兩回的,“你媳婦沒告訴你?”

宇文琰道:“我今兒一回來,家裡就鬧騰成這樣。還沒來得及與她說話呢?”

老王爺道:“皇上同意衛州修建河渠了,一旦建成,衛州十二縣薄地變良田,就是鹽坪縣三成的鹽鹼地也能變成良田。”

這真真是一個好消息!

老王爺道:“我回頭得問問素妍。她是如何說服皇上的。”

宇文琰如中驚雷,“今日素妍入宮見過皇上?”入宮他是知道的,可素妍見過新皇他卻不知道。不是說入宮是叩見太后,也去見了皇后的,怎麼又和皇上見了一面。

他突地憶起。楊雲簡入宮,他自己離開要去素妍,就有一個內侍過來,說兩個侍衛吵起來了,他趕着過去,一呆就是大半個時辰。

難道……

是那時候,素妍見了皇上。

如果兩個侍衛吵架是故意的,那麼素妍與皇上之間……

想到這些,宇文琰疑雲頓生。

老王爺大叫一聲,“我一定得問問這丫頭,她是怎麼說的。”

不等宇文琰阻止,老王爺已經出了上房門。

宇文琰緊跟在身後,滿腦子都是些素妍與皇上說話、甚至相擁的畫面……

新皇的心裡一直都有素妍,他在跟前服侍便知,幾乎一聽說素妍入宮,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見她一面。

老王爺進了琴瑟堂的花廳,“小安子,把王妃喚出來說話,我有事問她。”

小安子應聲,腳步低沉,正要喊人,素妍已經坐起身。

她理了理衣衫和雲鬢,這才移身來到花廳。

老王爺好奇地問出自己的問題。

素妍微愣,擡手對小安子道:“到門口候着。”

小安子抱着拂塵移到門口。

素妍親自沏了茶遞給老王爺,又給宇文琰沏了一盞,慢條斯理地道:“也沒什麼,我只是告訴皇上,只要朝廷撥五十萬兩銀子,就能讓朝廷多一筆收益,讓衛州成爲富庶之地。”

宇文琰大呼一聲:“你瘋了!”

老王爺皺了皺眉頭,他說錯了?“我最初說的是五百萬兩銀子,可不是五十萬兩。”

素妍微微一笑,彷彿真的忘了之前的不快,把自己最詳盡的想法說了一遍。

宇文琰聽得眉飛色舞。

老王爺也是笑意款款:“你是說,待蓬東、萊縣建成河渠之後,我們左肩王府可以任意出售官田?”

素妍點了點頭,“就算不出售,也能租賃出去。我讓大管家和童英先行一步,借的是去衛州收租子、銀錢的名目,實則是要他們調查衛州七縣有多少官田,自然得防備衛州世族鑽了空子。將心比心,我若是衛州本地人,知道朝廷要修河渠,第一件事就是囤積田地,坐待田地升值,然後在修建之後,再以高價售出,中飽私囊。”

“要是防患不了衛州本地的世族搗亂、官員腐敗,就會讓百姓雪上加霜。官田的租金是兩成,一成上交朝廷,一成交到當地官府。私田的租金則是三成,產量高,租金高;產量低,租金也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