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8 妃寵

家和月圓 798 妃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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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貴人邁入大殿,襝衽行禮:“臣妾見過皇上!給端妃姐姐請安!”

新皇低頭在長安公主臉上親了一口,長安公主抱着新皇,咦咦呀呀地說了一句誰也聽不懂的話兒,倒真似喜歡新皇。

端妃應了聲“雅妹妹這些日子辛苦了?”

雅貴人舉止得體,眉眼低垂,“臣妾不辛苦。”

新皇道:“端妃,你帶長安退下吧。”

“是。”端妃令奶孃接過孩子,行禮告退。

一出養心殿,端妃之前溫潤的笑意全無,化成了怒容,“一個個狐媚子,整日的上趕着勾引皇上,長安才陪皇上多久,就趕來攪和。”

一側的宮女輕聲道:“娘娘不能動怒,如今正懷着龍胎呢。”

端妃咬了咬脣,“菊貴人、雅貴人,都不是好東西!”

她最見不得的,就是比她年輕貌美的妃嬪。

端妃與皇后相處不錯,看良嬪也還順眼,最重要的是良嬪看上去就是一副老實忠厚的樣子,又不大說話,皇后讓她幹什麼,她都應,就是端妃使喚了她幾回,良嬪也得認認真真地把事兒給辦了,雖不是辦得令端妃滿意,卻倒也做得還成。

宮女笑道:“娘娘何必與她們滯氣,她們哪能跟娘娘比,娘娘是天上的星月。她們最多就是地上的熒火蟲。”

端妃笑了兩聲,攜了宮人往永和宮去。

一到御花園。就見妃嬪們三兩成羣地在御花園裡賞花。

早前,她是不懂。可這些日子的宮闈生活,讓她倒看得明明白白的,一個個哪是什麼賞花,分明就是抱着僥倖來試運氣,想在御花園裡見見皇帝。

新皇每日國事繁忙,千頭萬緒,哪能將心思擱在她們身上。

到底因着端妃、華嬪、良嬪孃家父兄封公候、襲爵位之事,一個個都想給父兄掙榮華、前程。

端妃瞧了一眼,見着那些個嬪妃心頭就堵得慌。冷冷地瞪了一眼,一路過來,眼前時時都是紛紛見禮、拜見的嬪妃聲音,是一張張或嬌麗的、或嫵媚的面容,便有一半都讓她喚不出封號、名字來,她能記得的是貴人、美人們,才人、寶應和常在等多不認得。

端妃只覺平日裡她們瞧着自己,一個個都躲得遠遠兒的,今兒倒怪了。竟個個上前請安。正訥悶着呢,卻見大總管領着一名宮人過來。

哦,原是這樣!

她們與其在討好她,不如說是想巴結大總管。

大總管可是皇帝跟前的紅人。只要他一句話,隨便的提上那麼幾句,幸許就憶起哪位嬪妃了。

端妃停下腳步。問:“大總管這是要去哪兒?”

大總管笑道:“皇上令奴才去鳳儀宮、永仁宮。”

“哦。”端妃懶懶地應答一聲,去鳳儀宮許是與皇后說事。去永仁宮謹妃哪兒,卻不知道是爲何事?“永仁宮……”

大總管道:“是。皇上隆恩。許謹妃娘娘回孃家省親三日,奴才趕着過去傳旨。”

謹妃回孃家,端妃也想回孃家。現今,長安又小,肚子裡纔剛懷上一個,胎氣未穩,這鳳輦、儀仗的一大堆人,只怕又得受累,就算有回孃家省親的想法,也得打消,只是未來一兩年怕是不成的,笑道:“大總管且去忙。”

大總管應聲退去,因有端妃在場,一干嬪妃也不敢前去巴結,但還是有一些機警的,兜繞一圈,氣喘吁吁地追上了大總管,一路輕呼“大總管留步”。

來的是年輕貌美的蕊美人,自打剛入宮時承過一回寵,之後再沒消息了,她把皇帝瞧得真真的,皇帝卻早早將她拋於腦後。她亦聽說了曹玉臻因“寵妾滅妻”的事丟了官位,就想近了聖駕前,好與曹玉臻求個恩典。

蕊美人欠了欠身,“大總管辛苦了。”不說多話,避開衆人,將一錠金燦燦的金元寶塞了過去。

大總管掂了掂份量,“原是蕊美人,可有事吩咐?”

蕊美人(曹玉媚)笑道:“還請大總管幫忙轉圜,妾已經有大半年沒見着皇上了。”

大總管笑道:“且好好等着吧!”

“謝大總管!”

大總管剛另了一個彎,路口又立着一位天仙般的人物,他一時愣住,憶不起這杏黃春裳的嬪妃又是何人,卻見她款款許禮:“衍慶閣葉氏拜見公公!”

大總管搖了搖手,看她的打扮,是寶應位份,笑道:“葉寶應,咱家趕着去傳旨,就不與你細說了。”

葉寶應一聽,提着裙子,驚呼一聲“公公”,撲通跪了下來,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來,瞧着沉甸甸的,“請公公幫幫賤妾吧!在這宮裡,賤妾一個人也認不得……”

早前她雖是有孕,還不到三月,竟莫名地落了胎,要是那孩子還在,如今也快要出生了,有了孩子,宮裡的歲月也能過得安穩些。

大總管掂着份量,用手一捏,頭釵、珠子的,許她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在這裡了。“你姓葉?”

葉寶應道:“正是!”

大總管微眯着眼睛,他依稀記得,衛州葉家送了女兒入宮,因葉家並非官宦人家,只是尋常的富貴人家,便借了同姓葉的都督之名,“與左肩王府老王妃是何關係?”

葉寶應道:“她是賤妾的姑母。”見大總管對這個答案不滿意,又繼續道:“賤妾乃葉家大房庶女。”

拿人錢財,只得替人說話。大總管打了個手勢,小太監遠遠避開。大總管走近幾步,壓低嗓門:“你求咱家。倒不如求左肩王妃。”

葉寶應一臉錯愕。她聽人說過,便是江素妍自個的族妹也不願出手相助。否則江傳珠也不會被貶爲寶應。

大總管微微一笑,“明兒左肩王妃要入宮,你且求她幫忙。”

能說的,就這麼多。大總管點到即止,依是他不變的笑顏,他得了葉寶應的珠寶金銀,只給她一個最好的點撥。若葉寶應是個聰慧的,自然知曉如何做;若還不明白,就是他想提點。也是枉然。這位王妃還真不簡單,在皇上那兒都能說得上話。太后的話,皇上未必會聽,可她的話,皇上總會想上幾回。

不待葉寶應回過神來,大總管攜着小太監翩然而去。

進了鳳儀宮,大總管用眸光掃視着兩側,只請安不說話。

楊雲屏斥去左右。

大總管低聲道:“皇上說‘有大半年沒見着左肩王妃了’。”

上回素妍入宮,是因爲新皇太過胡鬧。縱慾過度,太后與楊雲屏都擔心他的身體。楊雲屏藉着機會,求素妍勸說新皇。

現下,好好兒的。怎又讓素妍入宮。

楊雲屏問:“可是有大事?”

大總管笑道:“皇上想與左肩王妃下棋了。皇后知道的,皇上沒有兄弟姐妹,這王妃是他師妹。自然掛念着些。”

到底是怎般感情?楊雲屏最是清楚,但她從來沒有吃味半分。

不說便罷。她又不是傻子。

楊雲屏道:“本宮明兒一早就派人請左肩王妃入宮敘舊。”

每回皆是同樣的理由,素妍不嫌煩。連楊雲屏都厭煩起來。不過,她有大半年沒見素妍,也不知現下過得如何。

大總管揮舞着拂塵,動作流暢漂亮,“皇上賜了些東西給永仁宮謹妃娘娘與許候爺,老奴還要傳旨,就此告退!”

“公公走好!”

新皇既然應了謹妃所請,自然就得給謹妃之父賞賜些東西。

楊雲屏長舒一口氣,想到素妍,她亦好長時間沒見了,心裡還怪思念得緊。

每日清晨,一到五更二刻,耀東在雄雞報曉聲中醒來,睜眼第一件事扯着嗓子嚎哭幾聲,將琴瑟堂內儀院上下諸人都給吵醒。

奶孃習慣先給耀東穿好衣衫,再扒上兩泡尿,這纔將他遞給素妍。

耀東在親孃懷裡,睜着一雙眼睛看素妍,定要瞧個分明才罷,要不是素妍,繼續嚎哭。直至奶孃將他送到素妍懷裡才作罷。素妍總是惺忪睏乏,半醒半睡的慵懶模樣,卻不得不倚坐在牀頭,抱着他打盹,便是她不說話,耀東都是舒服的。他聞嗅着素妍身上那清雅的馨香,審視着內室裡熟悉的一切。日日如此,她總是抱上他大半個時辰,待他精神足了,能被人逗笑了,這才肯讓旁人抱着。

青嬤嬤嘟嚨道:“王妃昨兒近三更才睡,這才幾個時辰,又被他給吵醒了。他倒好,每日醒得這般早,全然不肯讓人多睡。”

除了值夜的丫頭,其他丫頭也學了耀東的樣兒,每日落黑便睡,次晨五更就起。

耀東盯着青嬤嬤,握成拳頭的小手,唯姆指翹得老高,將指頭塞到嘴裡,“決!決!”地吸吮起來。

素妍皺了皺眉頭,“才吃了奶,你又餓了,怎又把頭放到嘴裡去。”她霸道地將他的小手從嘴裡奪了出來,剛一鬆開,耀東又擱到嘴裡了,素妍再奪,如此往復,約有七八次,耀東竟樂此不疲,素妍輕聲斥罵:“真是個不長記性的,不讓他吃手,偏還要吃。”她來了勁,對青嬤嬤道:“把昨兒泡的黃蓮水拿來。”

青嬤嬤遞了瓷蠱,素妍用手沾了黃蓮水,塗抹到耀東的姆指頭上,耀東好奇地盯着自己的指頭瞧,看了片刻,將指頭往嘴裡一塞,立時,耀東的表情古怪極了,眼睛圓瞪,又微微眯了又眯,似不相信剛纔還沒味兒的手怎的就有了苦味,一雙不濃不淡的眉頭皺得緊緊的。

素妍只覺好玩,放開嗓子大笑起來。

笑了沒幾聲,又發現他吸吮得越發香甜起來。

素妍道:“這孩子是傻的麼?那麼苦,竟也不哭。”

她似跟孩子較上勁了,整天把他的小手往嘴裡塞,這哪裡能成。素妍又奪出他的小手,再抹了黃蓮水。他再往嘴裡塞,表情越發豐富起來,瞪眼、眯眼;皺眉、展眉;還搖晃着小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