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發現她似有猶豫，又急着道，“春芽姑娘，你現在還年輕，進了彩雲樓雖然當不得主廚，可過幾年就不一樣了，假如做了主廚，那每年賺的錢還得翻一倍。”
衆人又都吃驚了一下。
翻一倍的話就是兩百四十兩，夠在鎮上買一處挺大的院子了！
“春芽姑娘，你還是考慮一下罷。”那人勸道。
楊氏倒不太希望她去，雖然現在家中困難，要小女兒拋頭露面的做這些事，可將來債還清了，真的置辦了鋪子，女兒只在後面做做點心，尚能接受。可去了酒樓就不一樣了，每天都得跟別的廚子混在一起，多不方便！
廚房裡又油煙大，酒樓可不只做糕點的，別的也要做，人得多辛苦呢？
她跟顧應全小聲說了一下，顧應全也點頭，同那人道，“多謝你們掌櫃的好意，只是咱春芽是女的，去酒樓做廚子不太好。”
是拒絕的意思，那人頓時皺起了眉。
顧春芽卻問，“我要去的話，可有什麼要求？”
她倒是有些想去古代的酒樓見識下呢，看看與未來的有什麼不一樣，以後自己開鋪子的話，也有相關的經驗。
那人見有希望了，目光閃爍了兩下，笑道，“能有什麼條件，跟別的酒樓是一樣的。”
“什麼一樣？”顧春芽不清楚。
這個顧應全聽過說，問道，“是不是得連續幹五年呢？”
原來也要籤合同的，還一簽就是五年！
顧春芽當然不想去了，這五年可有很多的變數，萬一她不想做了，還得賠錢，太不自由，果然拿這種高薪也不是容易的。
“那我還是不去了。”她抱歉的道，“讓您白來一趟。”
那人嘆息一聲，搖搖頭走了。
顧明瑞笑道，“春芽還真厲害，彩雲樓居然都要請去做大廚！不過他們酒樓不是啥都賣的，你可只會做麪點呢。”他又有點兒想不明白。
要是普通的點心也就算了，可是她會做西點，別人揣摩不出來，自然是想要把她納入麾下的，因爲可以填補這一片空白，有別人不能有，所以即便她是個女的，年紀還小，彩雲樓也不會嫌棄。
她想了一會兒，也確實罷了，真要去了，那邊的廚子都是有本事的，總會瞧見她做，一來二去的，還不是要學會，反而得不償失。
彩雲樓能做那麼成功，不是沒有理由的，她想去觀摩，只怕反而先被別人觀摩了去呢！
還是一家慢慢摸索好了。
到了今年最後一個月，時間過得極快，每日似乎都在忙碌之中，晚上一沾到枕頭就能睡着，可是又十分的快活。
因爲無債一身輕麼，忙完這個月，他們以後賺的錢就能自由的添置各種想要的東西，而不會先想着欠了衛大夫人情，趕快還債了。
這種被人追趕的感覺並不好，儘管衛大夫從來都不會來催。
這日楊氏數了錢，拿了二兩銀子出來，說是給二老買年禮。
算是很多了，可他們都理解。
畢竟這幾個月他們賺了不少，雖說是要還給人家的，可幾十兩銀子，拿二兩出來孝敬老人，還是應當的，再說，徐氏那張嘴誰都曉得，買少了只會嘮嘮叨叨，也算要堵了她的口，省得自個兒聽了心煩。
花錢消災麼！
楊氏扯了兩匹不錯的料子，又買了紅棗，糖，蜜餞等東西，還有家裡自個兒醃的鹹肉拿了兩條，跟顧應全送去了那裡。
剛進門，卻見一個婦人笑眯眯的走出來。
楊氏瞧着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
兩人見過二老，送上了東西。
瞧着很是豐厚，徐氏挑不出刺，再說，也知道他們債還沒完全還掉，要真說什麼，又得遭老頭子嫌，便沒說什麼。
顧老爺子倒很高興，說他們買多了，自個兒還欠着債呢，不應該大手大腳。
“孝敬爹孃是應該的，也不是什麼太值錢的。”顧應全道，“又分了家，不常在身邊伺候，倒是心裡頭不好過。”
顧老爺子呵呵笑了兩聲，“以後再搬回來就是了。”
楊氏聽了直抽嘴角，幸好顧應全倒沒有接話。
他雖然懵裡懵懂的，可也看得出來，幾個孩子住在唐達的院子裡，過得十分的開心，要是真的搬回去，他這個做爹的，恐怕要被他們說，倒是不敢自作主張。
顧老爺子見狀，未免有些不樂，心想這大房看來是不太可能再回到身邊了，可惜當初自己下的決定，叫他們走了，他也不好說啥。
兩人坐了會兒回去了。
剛一進家門，楊氏想起來了，“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林家的兒媳婦。”
“誰？”顧應全仍是不認識。
“施寶花，他們家不就一個兒媳婦麼。”
顧應全點點頭，“哦，她怎麼會來的？”
他們顧家與那林家可是沒有什麼來往。
“這誰曉得。”楊氏自然也不清楚。
兩人說着進去了。
卻見方景來了家，其他幾人拿着幾條春聯在觀賞。
“喲，小景給寫春聯了啊？”楊氏笑起來，“我還說想去買幾副呢，倒是麻煩你。”
“也是順便。”方景笑了笑，“我娘叫我喊你們晚上來吃飯，家裡包了餛飩呢。”
“好啊，晚上準來。”楊氏也不客氣。
各人自去忙各的事。
方景走到顧春芽身邊，從袖子裡取出一隻石燕子來，“剛刻好的，你看看，喜歡不？”
顧春芽伸手接了，大爲驚訝，“這麼像！”
她這一叫，頓時引得方茹也來了。
“喲，原來刻了送給春芽的，我說呢，幾次見都在忙乎。”她伸手戳一戳方景的胸口，“你倒是沒刻一個送給我那？”
方景臉微微一紅。
“是我看見了跟他要的。”顧春芽把石雕給方茹，“大嫂要喜歡，給你好了，我再請小景哥給我刻一個就好。”
方景聽到這話，表情一滯。
方茹笑道，“送給你就是你的，我還能跟你搶這個？小景，下回刻個牛給我，再刻個羊，我擺牀頭櫃上，要雕的好看一點哦。”
“還牛羊成羣呢。”顧春芽取笑道，“曉得你跟哥好，也不用這麼顯擺罷？”
顧明瑞屬牛的，方茹屬羊。
方茹抿嘴一笑，轉身走了。
顧春芽又瞧了瞧石燕子，它雙翅微微張開，好似在蓄力，要一飛沖天的樣子，頗有幾分凌雲壯志，她心裡其實是很喜歡的，不過若是方茹要，她也確實願意讓給她。
“真的很漂亮，我會好好保存的。”她認真的說道。
方景來時的期待被她之前那句話給打擊了，如今她再說，始終沒了最初的興奮，他微微點了點頭。
大年夜飯是同二老，其他三房一起吃的，這個日子講究團圓，即便分出去了，在這一天，也還得回去，這是幾千年來的傳統，即便到了後世，也一樣不可更改。
過完年也就是春天了。
在春天到來的第十五天，他們揹負的債務終於全部還清。
兩家爲慶祝，買了好酒好菜吃了一頓。
楊氏也開始要爲顧冬兒的嫁妝做準備了。
這日，方茹弄了些葡萄苗來，在院子裡的花圃裡栽種。
“可是真正的白沙葡萄，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呢。”她喜滋滋的把苗插到土裡，又往上面澆水。
旁邊就有個竹架子，到時候葡萄長出來，藤蔓正好纏在上頭，也不需要另外搭棚。
顧春芽蹲下來看了看，“我上回說要種些香草呢，你可看到了。”
“也不知你要啥香草，那邊賣的東西倒多，要不你跟我去瞧瞧？”方茹問。
顧春芽自然答應，兩人便出門去了。
這鎮上也有花鳥市場，專爲喜歡養鳥兒，養花，養魚的提供服務，自然賣花草的也有不少了。
顧春芽一家家看過來，還真找到有一家賣香草香花的。
她辨認了一下，在心裡默唸道，羅勒，牛至，茴香，紫蘇……
雖然她不曾自己種過，可作爲一個合格的麪點師，這些香草時常被添加到各種吃食中，自然是要了解一些的。
“這幾盆我都要了。”她滿臉笑容。
到時候糕點裡加入這些，不止好吃，還很好聞呢！
小販見她一下子買這麼多，當然高興，十分的殷勤。
“可要便宜一些，我以後還會來做你生意的。”顧春芽趁機砍價，又問，“百里香，迷迭香，你這兒沒有嗎？”
“是啥東西？”小販一臉莫名。
顧春芽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暗歎一聲，可能這兩樣東西還未從別的國家傳進來也不一定，又或者叫了別的名字。
“沒有就算了。”她又四處看了看，最後還買了兩盆玫瑰。
雲南特產鮮花餅可就是拿玫瑰花爲主料的一款點心，吃起來芬芳撲鼻，將來她也得做出來賣了試試。
想來那些姑娘應是會喜歡的！
“這些好不好種，要是沒種好，還能來問呢？”她又開始問怎麼種植的事情。
小販也一一答了，還贈送了一些專用的花肥，叮囑要注意蟲害。
顧春芽最後付了錢，一下子花去了三兩銀子。
方茹忍不住咋舌，只當是便宜東西，沒想到這些花草還挺貴。她是不知道，這些花草除了能觀賞，能做吃的，還能製作香呢，自然是貴一些。
東西買了太多，兩個人也擡不回去，還是方茹叫了顧明瑞，用小車裝了才弄了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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