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你哪都不能去, 留下來在病房裡陪着夏青。”對於他,吳諾心裡縱使有太多不滿,爲了夏青, 他不得不這麼做, 他想這也是她希望的。
“我也想我能留下來, 可是她喜歡的不是我, 是你, 是你吳諾,我不管你怎麼想的,今天你必須留下來, 陪着她。”他再也憋不住,這個一直壓在他心底的疙瘩終於說出了口, 這一刻他不覺得輕鬆, 只覺得心臟像是被螞蟻撕咬過, 疼痛難癢。
“喜歡我?”說到這,他只覺得好笑, 他倒是希望是這樣,“於澤,如果你是怕夏青萬一醒不過來,拖累你,大可放心, 我會照顧她的。”
“我沒有, 如果她醒不過來, 我會照顧她一輩子, 因爲她是我妻子, 但是在今天這個關鍵時刻,我希望陪在她身邊的那個人是她心裡心心念唸的那個人, 我希望你能給她活下去的勇氣。”
“你到底再說什麼?你是說夏青喜歡我?你這個混蛋怎麼可以這樣?”吳諾此時真想再給他一拳,“你怎麼可以這樣誤會夏青?如果不是愛你,她怎麼會答應和你結婚;如果不是愛你,在餐館那次,她明明那麼瘦弱,可是因爲你不願意讓我扶,她一個人扶着你穿過長長的街道,即使她累得不行了;如果不是愛你,她不會昏迷時口口聲聲念着你的名字。於澤你就是個懦夫。”他再也憋不住了,他很想自私點,陪在她的身邊,那怕她不醒過來,他也願意陪着,可是他知道她想讓陪在身邊的是於澤,他知道她的心意,在這個生死關頭,只有於澤才能讓她有活下去的慾望,那麼拼盡全力他也要留下於澤。“如果你是怕夏青醒不過來,怕她成爲你的負擔,你放心,我會照顧她,而今天,希望你能留下來。”
於澤的腦海閃現夏青和他的點點滴滴,只是他怎麼都找不到夏青喜歡他的片段,那怕是一個細節,她對他只有厭惡,原先聽着吳諾話語的點點欣喜,不過是短短的幾秒鐘便消失殆盡,留下的只是無奈,傷痛,“你把我看成什麼了?你認爲我是想逃避責任才這樣的?從第一次遇見夏青,她對我微笑着伸出手時,我就知道這輩子我已經無法撇下這個女孩了,我們同住一個大院,在同一個班,每天上學放學我們都一起,念小學那會兒,夏青總是調皮搗蛋,我常常跟在她身後提醒她,她嫌我煩,留在身邊礙手礙腳的,但是因爲我在身邊,每次她闖禍,我都會把錯往自己身上攬,夏爸夏媽纔不至於罰她太重,我想她也就是因爲這個理由才讓我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身後。爲了能和夏青在一起,我悄悄偷看了她填的志願,無論是考初中,還是考高中。所幸我們倆的成績都很優異,所以每次都分在重點班。夏青一直以爲這是她和我之間的默契。我以爲我只要在她身邊,就沒有人能夠從我身邊奪走,但是我錯了,你的出現讓我措手不及。高二那年,她和你手牽手出現在我面前,你知道嗎?當時我覺得我的世界瞬間倒塌了,一直以來她不過是把我當成好朋友。每次只要看見她和你在一起我的心就隱隱作痛。漸漸的我開始疏遠她,一個人上學放學,試着習慣沒有她的日子,試着無所謂的樣子,只有自己知道我的心有多糾結,我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那段時間是我的噩夢,好在已經高二了。高三那年我毅然決然地報考了離家比較遠的大學,離開她,時間會幫助我把她淡忘,只是我怎麼也想不到,即使離開她,我的心也沒有停止一刻的念想。大學那四年我瘋狂地換女朋友,可是誰也替代不了夏青在我心裡的地位,那時候我徹底明白對於夏青我根本放不了手。我以爲我這輩子只能默默地站在遠處守護她,可是機緣巧合,我們結婚了。我以爲我可以用我畢生的精力去經營這份愛情,只要我努力,夏青總有一天會看到我的真心,愛上我。可是爲什麼,你又出現了,看來是我癡心妄想了。這一次我是下定了決心,我要徹徹底底地離開她,放她去尋找屬於她的幸福,現在我更堅定了,以前是我太自私了。”
吳諾聽着,他居然無心中成了她們感情的第三者,原來他對夏青的愛絕不比自己少。當年的一場誤會,竟誤了本可以幸福的一對,自己的出現現在看來,一開始就是錯的。他慢慢地靠着病牀坐下,眼神中有沉痛有不捨還有淡淡地釋然,深邃的讓人看不透,“ 其實高二那年,我和她不過是假裝談戀愛。”
“你說什麼?”他一把抓住吳諾的領子,從牀上拖下來,急切地求證。
“她根本就不喜歡我,她喜歡的是你,是你。”吳諾看着他,一字一頓地說道。
於澤的力氣彷彿消失跆盡,頹然地放下他的衣領,走至病牀,坐下,雙手緊緊地握住夏青擱在外面的手,像捧着的珍寶,“夏青,是我錯了,你快點醒過來,別睡了,別睡了。是我太愚蠢了,讓你爲我受傷了,我還故意對你態度那麼惡劣。”他親吻着她的手,“夏青,快點醒來,讓我好好補償你,我會用我一輩子讓你幸福。我還沒有跟你告白,只要你醒過來,說幾萬遍我愛你都行。”從小到大沒有落淚的他,第一次流下了淚,守在夏青的身邊一刻也不願離去。“你一定要醒過來,沒有你我也活不下去。”
吳諾轉身,步履艱難地走出病房,有什麼東西擠壓着心臟,他痛的不能呼吸,雙手緊緊地捂住胸口,靠着牆壁緩緩地坐下,他雖然交過無數女朋友,但是他心裡明白那些人不過是夏青的代替品。他其實早該明白,回國後再見夏青,她已經把他遺忘得差不多了 ,他對她的邀約,從來就沒放在心上,每次不過是一句抱歉的話語,他早該說服自己放手,這一次只要夏青醒過來,他會離開,離得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