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具冰冷的女屍,江沅眼底的寒意彷彿要凝結成冰。他愛的女人,爲了能夠逃離他,居然不惜用這種假死方式。還有沈繹,爲了能夠掩護簡兮,居然寧願賠上自己一隻手,他們費盡心思做出一個騙局,險些連他也一同騙過去了。
可是他們算計了那麼多,還是沒能想到,他們精心找到的這具屍體,江沅只需要一眼就可以識破,甚至不需要重新查證。
江沅對簡兮的感情,遠比所有人想象中更加炙熱,更加劇烈,更加刻骨銘心。
紅到豔麗的鮮血已經乾涸在地面上,顏色越發深邃,江沅閉着眼睛,雙手狠狠攥成拳,深深出了幾口氣之後轉身離開太平間,腳步剛剛開始移動,就迎面撞上了匆忙趕來的管家。
“先生……”管家看到江沅有些不對勁的神色,想說些什麼,還沒來得及張口,就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
一貫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江沅,居然在他的面前,倒下了!
高大的身軀猛的跌倒在地上,江沅脣角的鮮血還沒有擦拭掉,面部的線條依舊緊繃,臉色蒼白到有些嚇人,緊緊攥成拳的手甚至沒有鬆開。
連忙走上前扶起江沅的身子,管家臉上的神情驚痛而複雜,他一貫處變不驚的先生,居然會因爲見到了簡兮的“屍體”而承受不住暈倒!不敢想象,簡兮的死,會給江氏和江家帶來怎樣的災難。
江沅這一暈,就是兩天兩夜,等到他從昏迷中甦醒過來,第一個見到的是哭到雙眼紅腫的冷秋。
“媽。”江沅淡淡開口,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我還沒死呢,您不用傷心成這個樣子。”
“你這孩子,說什麼呢!”冷秋的語氣有些嚴厲,“你知道知道你暈倒了媽媽有多害怕麼?不過就是一個女人罷了,你怎麼就……”
“好了。”江沅有些不耐的打斷了冷秋的話,“簡兮已經死了,死者爲大,您能不說她的不是了麼?”
“我……”冷秋語塞,她只想產出江沅的軟肋,卻沒有想到簡兮人走茶不涼,即使死了還能給江沅造成這麼大的影響,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冷秋的思緒還沒有飄回來,江沅就已經拔掉手背上的輸液管,直接走出了病房。
透明的液體從針頭噴涌而出,零星的濺到了冷秋的手背上,冰涼的觸感終於把冷秋的思慮拉了回來。
“小沅,你要去哪啊?”冷秋連忙起身追上江沅的步伐。
“去處理葬禮的事情。”江沅說着,徑直走到了太平間,看着裡面的屍體,目光平靜而淡漠。
看到江沅的神情之後,冷秋終於鬆了一口氣,她生怕江沅在看到簡兮的屍體之後會再次受刺激,她實在是不能再看到江沅吐血昏迷的情形了。
站在太平間門口,江沅給管家打了個電話,電話響了三聲之後就接通了,江沅只說了一句“馬上來醫院。”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五分鐘後管家就來到了太平間,看樣子他應該是一直守在醫院門口,就等江沅一聲令下。
“葬禮的事情都籌備好了麼?”江沅問,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具女屍上。
“已經準備好了,讀書隨時都可以入土爲安。”管家一板一眼的回答。
“那就今天準備葬禮吧。”江沅收回了看向屍體的目光,語氣淡漠,“儀式一切從簡,但是要國內國外的人都知道,我把簡兮葬了。”
雖然不明白江沅這麼吩咐的用意,但管家還是恭敬的說了一聲“是”,隨即轉身離開,去準備葬禮有關的事宜。
“爲什麼要把消息散佈出去?”管家不明白的問題,冷秋同樣不解。
“您現在不需要知道。”江沅勾了勾脣角,笑的意味不明,“等到您可以知道的時候,我一定會給您一個巨大的驚喜。”
江沅模棱兩可的話讓冷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眉頭皺在一起,冷秋猶疑的看向江沅,想詢問,卻又不知道該問些什麼。
沒有理會冷秋複雜的神色,江沅轉身離開醫院,清晨的陽光照射在他身上,暖暖的,有種沁人心脾的感覺。閉了閉眼睛,江沅感受着空氣中的暖意,脣角勾了起來。
簡兮,我們來日方長。
管家的辦事效率是很高的,到了傍晚,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完畢了,該請的賓客也都請到了,甚至連沈繹都到場了,但卻……沒有簡明宸。
“怎麼回事?”江沅問管家,“簡明宸呢?他女兒的葬禮,他都不來參加麼?”
“簡明宸被沈繹接走了,現在住在沈家,有保鏢專門看護,我們的人不想撕破臉皮,就沒有硬闖。”管家低聲向江沅解釋着。
聽到管家的話,江沅的目光落到靜坐在一旁的沈繹身上,眼底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爲什麼要怕撕破臉皮?”半晌,江沅終於開口了,“把人強行帶出來,我到要看看,這臉皮撕破了之後會是怎麼樣的後果。”
“是!”管家頷首,轉身離開。
在江沅說話的過程中,江沅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沈繹的身上,臉上的神色淡而無謂,好像在看着什麼令人悲憫的事物。
一擡眼對上江沅的目光,沈繹愣了愣,心底忽然有些不安,江沅他該不會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吧?
二十分鐘後,葬禮正式開始,同時管家也將簡明宸帶來了。在場的賓客都不認識簡明宸,有些疑惑的看向他,唯獨沈繹,在看到簡明宸之後臉上有難以掩飾的慌亂,甚至失態的站起身來。
拄着柺杖,簡明宸顫顫巍的走到簡兮的靈位前,忍不住老淚縱橫。伸出手想要觸碰面前的黑白照片,剛剛觸及相框,簡明宸就像是被灼燙一樣迅速把手收了回來。
“怎麼會這樣的?怎麼會這樣的!”簡明宸轉頭看向沈繹,目光裡的痛意分外明顯,“這就是你把我帶到你家的理由?我的女兒死了,死的這麼悽慘,你居然想要瞞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