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附近一家茶館中,蘇暖坐在二樓的窗前,看着窗外道路上的行人,許久才收回了目光,低頭看着隆起的腹部,擡手拉了拉衣服。
不管是爲了孩子也好,或者是爲了自己也好,都要維護好自己的婚姻。
白色的車停靠在門前,顏翼明推開車門走了出來,瞬間閃瞎了道旁幾個女人的眼。
他擡頭朝着樓上看了一眼,桃花眼一眨,舉步走來,每一步都瀟灑依然。
“暖暖,這個時候找我幹什麼?早上不是說好了嗎?你去公司看看,難道是公司裡有什麼事情了?你不會是找我來興師問罪的吧?”上了二樓,看到她,顏翼明臉上的笑容就綻開了。
“坐下再說。”蘇暖示意他坐下,倒了一杯花果茶放在他面前,原本她是要過去找他的,可他知道她在醫院裡,就命令說在這兒等着,他過來。
“臉色那麼凝重,難道出了什麼事情?告訴我,是不是你老爸出事了?”顏翼明一看,坐下來認真問道。
只要是她的事情,他就緊張。
“不是老爸的事情。”蘇暖低頭端起茶杯慢慢的喝着,有些難以啓齒,不知道該怎麼問?
看她半天不做聲,顏翼明有些耐不住了,催促道,“丫頭,你有話就直說,以前不是挺童言無忌的嗎?今天突然長大了?”
“顏翼明。”蘇暖擡頭,鄭重其事的叫着他的名字。
“嗯?怎麼了?”他心頭一顫,一顆心都提了起來,一拍桌子,“哎喲,小暖暖,你能不能不這麼一驚一乍的,你可知道,你叫我的名字,我全身都發抖,趕快說,只要是你說的事情,哥……我都全力以赴,爲你辦到。”
如今才知道,這個虧欠了多年的小妹竟然佔據着如此重要的地位。
“我想知道阿綃和聿之前的事情,他們之間的種種你都要告訴我。”蘇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不允許他有猶豫的可能。
“這……”顏翼明沒想到她提出的竟會是這個問題,一愣之後趕緊笑着無所謂的說道,“暖暖,你每天這麼多事情還擋不住你胡思亂想啊,你也看到了,阿綃,我和聿是兄弟,我們三個的關係不摻雜任何男女感情問題,所以你儘管放心,聿的心裡只有你一個人,你把一顆心放在肚子裡,好好的養胎,我們都等着孩子健健康康的出生呢。”
這丫頭,怎麼突然間問起這個問題來了?難道聽到了什麼風聲?或者是阿綃和她說了什麼?
不對啊,如果有什麼要說的話,他也應該知道的。
“你騙我。”蘇暖篤定說道,“我知道阿綃和聿之間一定發生過什麼,雖然後來因爲某件事情兩人之間有了誤會,所以分開了,但之前……”她的眼前閃過了在燈光球場撿到的那個小小的戒指,說不下去了。
難道和那個戒指有關?
“我看你純粹是女人浮想聯翩的特異功能起作用了,不如你到公司去吧?管理好蘇氏企業,你就不會想那麼多了,走,我送你過去。”顏翼明看着她疑神疑鬼的模樣,徹底崩潰了,起身拉着她就要走。
“你別想用這個方法把我給打發了。”蘇暖掙脫了他,挑眉說道,“你不告訴我我也會查清楚的,這件事情我不弄清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要不,我就直接找阿綃問去。”
既然那個女人已經公開向她下戰書了,她問一問他們過往的情史應該可以吧?
“你千萬別,暖暖,我在呢麼就不明白你了呢?之前雲端集團有事的時候,你的那些魄力都哪兒去了,說實話那時候我真因爲有你這樣的妹……驕傲的,可是現在你……”他翻故意大嘆氣的搖了搖頭,桃花眼裡滿是悲涼,“還是沒脫離一個小女人的範兒。”
“切,我本來就是女人,任何時候都是。不要把我想象成一個聖女,我爲了維護我的婚姻會變得小氣。”蘇暖忍不住笑了,故意不屑的說道。
只要和他在一起,過不了多久就會輕鬆起來,壓抑在心頭的石頭似乎一下子消失了。
“好了!”顏翼明拉住她,重新坐下來,注視着對面的妹妹,心頭掙扎了一番,最終還是開口說道,“說實話,暖暖,阿綃和聿真的沒公開過什麼戀情,如果有的話我不會不知道,如果真的有的話,也是在高三最後複習階段,那時候聿生病了,阿綃常過去照看他,我有時候也去,可畢竟有不在的時候,後來高考結束後兩人好像有些異常,可最終又恢復了原狀。”
他清楚這丫頭的脾氣,與其讓她費盡周折最終知道答案,還不如早些告訴她,免得到時候對自己有看法。
“原來是這樣。”蘇暖若有所思的說道,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如果真的是那時候產生出來的一點點情愫,她不會有多少芥蒂的。
“沒事了吧,如果沒事的話我去我的一畝三分地看看去,已經有段日子沒查驗了。”顏翼明鬆了口氣,總算把這個姑奶奶給打發了。
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夜晚的風輕輕吹拂着空氣中的涼意,形成了一個個迴旋的弧度掠過了青黃的樹葉,發出一陣陣嘩啦啦的聲音,從窗外透進來,世界似乎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蘇暖坐在梳妝檯邊,低頭看着手中的這一枚戒指,沒有過多的花紋,只是一個簡單的戒環而已,她心裡清楚,這樣的戒指往往是對戒。
難道當時是一對?
“看什麼呢?”宗政聿從浴室裡走出來,看到燈光下她若有所思的身影,走過來問道。
“哦,沒看什麼。”她一驚,趕緊把戒指藏在了袖子裡,扭頭看着他,“我只是突然想起了白天的一件事情,所以就有了些心得體會,怎麼?你洗好了?哎呀,頭髮上還滴着水珠呢?趕快去擦擦。”
“不擦,告訴我,白天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讓我老婆這麼沉浸其中,而且還叫走了阿明探查情況,說出來讓我也聽聽,我和你一起沉思沉思。”宗政聿抱起她放在腿上,胳膊摟住了她的腰,調侃着。
白天顏翼明在公司裡和他一起商討事情,接到一個電話就立馬離開了,他不用猜想也知道是這丫頭的,否則全世界天塌地陷也不會讓顏翼明那樣反應。
當時阿綃還自言自語說呢,“阿明是不是也戀愛了?”
“這個是秘密,是不能告訴你的,再說了,只是公司的事情我找顏色問一下,不涉及到你的問題,所以你不用知道,因爲……”蘇暖眨了眨眼,躲在了他的懷裡,避開他目光中的探究,心虛的找藉口,“因爲你最近這麼忙,爲了公司的事情早出晚歸的,蘇氏企業的事情就不能讓你操心了,我能應付得了,而且我已經決定了,總不能麻煩顏色,我也該肩負起自己家族重任了。”
剛纔她想了很多,以前就有人告訴她,女人是要有事業的,有了事業纔有了自己獨立的空間,才能夠自尊自愛的站在他身邊。
“說謊。”
他捏住了她的下巴,低頭看着她眼睛裡閃爍不定的神采,篤定下結論。
“我沒有,只是……好啦啦,哇,好涼啊,趕快去吹乾頭髮啦,要不我給你吹頭髮。”蘇暖被他的目光看得心虛,誇張的縮了縮脖子,想要把他給支開,咳咳,戒指還在袖子裡好不好,她不敢亂動啊。
“不說我就不去吹乾頭髮,說還是不說?”宗政聿看着她可愛的模樣,故意埋入了她的脖子裡,呼吸着她身體裡散發出來的清香,閉上眼睛,白天的疲勞一掃而光。
“啊呀,好涼啊,嗚嗚。”蘇暖摟住了他,縮着脖子想要躲開,卻無法躲開,只能往他的懷裡蹭着,笑着鬧着。
“對了,你高三的時候是不是生了一場病?”笑得累了,她突然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嗯?”摟着她的胳膊一緊,緊接着就恢復如初了,“什麼生病?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過去這麼多年了,誰還記得,時間不早了,睡覺,明天還要去公司,你也不能晚睡,即使現在身體越來越好,也要注意好。”
宗政聿抱着她上牀,眼睛裡掠過了一抹灰暗。
難道她白天給阿明打電話,和這句話有關?
不記得了?
蘇暖窩在他的懷裡,心裡卻莫名其妙的失落起來,她的手指若有若無的滑過了他的肌膚,難道真的忘記了嗎?怎麼可能?
“寶貝,你這樣是會點火的,等到火焰起來了你是要負責的。”他一把握住了她的小手,摟緊了她低聲說道,聲音裡帶着一抹嘶啞。
“你……好啦,睡覺睡覺。”蘇暖明白他話語裡的意思,掙脫了他的懷抱,轉身背對着他。
睡意全無,就想些事情。
“抱着你睡。”他翻身從後面再次把她拉入了懷中,這樣擁抱的姿勢格外貼合,彷彿是一個整體。
她這次沒動,往後靠了靠,這樣的姿勢讓人感到溫暖。
“暖暖,最近忙了些,照顧你的時間少了,所以不要胡思亂想,而且近段時間臨近端午,會有一個菊花會,到時候你和我一起參加。”身後,男人的脣緊貼在耳邊,磁性的聲音迴盪着,莫名的一陣心悸。
“好,我聽你的。”她柔順的說着,心頭彷彿有溫暖的春風拂過,一些盪漾的褶皺被熨平了,安然如夢。
窗外,不知何時,如鉤的月亮掛在了天邊,清冷的俯瞰着這個沉入靜謐的世界,忽然,有一絲陰雲掠過,遮蓋了一切,朦朧中,有黑影在城市的各個角落裡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