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姍姍眼角的餘光看着癱軟在一側的張超,明白有些事情是瞞不住了。
她往前挪了一步,鼓足了勇氣說道,“之前在捐助晚宴上,姐姐讓我很難堪,於是我就想報復一下,不,不是報復,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在……車上動了手腳,誰知道澤竟然上了車,後來出了車禍。”
簡單說完,她抓了抓手指,“後來感到害怕,擔心事情敗露,於是就打電話給張超讓他幫忙銷燬所有的證據,穆老闆,我不是故意的,事情也沒有……”
呼!
一直坐着紋絲未動的穆庭驟然間嘭的一聲丟掉了手中的茶杯,霍然起身一個箭步過來,擡手掐住了她的胳膊,手指用力收緊了,狼一樣的目光從他的眸子裡迸發出來,幾乎爆裂。
“該死的,你竟然敢動暖暖,找死。”從牙齒縫隙裡迸發出這幾個字,他手指收緊。
蘇姍姍只覺得胸口一陣悶痛,還沒反應過來,氣息不穩翻了翻白眼幾乎暈厥過去。
“咳咳,穆老闆,我……”她揮舞着雙手,求生的慾望迫使她握住了他的手腕想要抓下去,卻不敢。
“不自量力,一切敢對暖暖動念頭的,都得死。”他眼神爆出兇光,手指繼續用力,有咕咕的血從指縫間流出來。
蘇暖是他要維護的女人,任何與之作對的都是與他爲敵,他絕對不會放過。
疼痛已經麻木了,蘇姍姍的意識一點點的飄散着,明白了一個事實,眼前的男人不僅僅好似對蘇暖有意思,簡直是變態。
穆凝看着這一切,咬緊了脣,見時機差不多了,往前走了一步,勸道,“老闆,其實蘇姍姍還不能死?何況這樣的女人死在老闆您的手中,豈不是髒了您的手?”
啪!
穆庭鬆開了手,她猶如死狗一樣被丟在地上,癱軟成了一團軟泥一動不動。
“還做了什麼事?他踢了她一腳,轉身重新坐在了沙發上,沉聲問道。那些過去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下蘇暖在什麼地方?
呼哧!蘇姍姍長長的吸了口氣,終於緩過勁兒來,不敢有絲毫怠慢清了清嗓子趕緊趴了過來,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哭了起來,“冤枉啊,穆老闆,除了這一件我什麼都沒做過,你也知道,我只是一個弱女子,嗚嗚,只是這一件就戰戰兢兢擔心被發現了沒法交差,而且也自食其果了,還怎麼能做別的事情呢?”
切!穆凝看着她,不屑的冷哼了一聲看向了別處。她見慣了演戲的人,而蘇姍姍的演技如果不去做演員的話還真是虧大發了。
“老闆,其實這件事情也許和她真沒什麼關係,不過您不是要和宗政澤合作嗎?我看她也許能幫上什麼忙?”她轉了轉眼珠,建議道。
這一提醒讓穆庭沉默了下來,他定定的注視着茶几上的茶壺,思索着。
蘇姍姍偷偷看了他一眼,擡手緩緩的擦拭着脖子上的血,決定賭一把,她往前爬了幾步討好的說道,“對啊,穆老闆,雖然我和宗政澤的關係現在不太好,可是我還是他的妻子,對於宗政家的事情還是有主導權的,放心,只要您放過我,我一定會幫你達到目的。”
這個籌碼是她唯一能和他交換的條件,她必須好好利用,才能從這個魔窟裡逃出去。
“你說到做到?”穆庭撩起眼簾看了她一眼,問了一句,話語間的絕然有了緩和。
“當然,我保證您吩咐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只要不殺我。”她趕緊保證着,信誓旦旦。她還不能死,尤其是不能死在蘇暖之前。她要好好活着,看着蘇暖痛苦萬分的死去。
“可以不殺你。”穆庭看着她,脣角扯了扯,臉上的表情彷彿被冷凍了似的,一下子扭曲起來。
“是,是……”蘇姍姍聞聽驚喜萬狀,叩頭如搗蒜,“我一定會爲了老闆您鞠躬盡瘁的。”
“只是不能不給你些教訓,至於什麼教訓,穆凝。”穆庭吩咐着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穆凝。
“是,我會去辦的。”穆凝趕緊答應着,過來扯了扯她的衣服,“跟我走。”這個教訓不會太小。
“把他也帶出去,直接送給宗政聿。”離開之際,穆庭說了一句,轉臉看着那道門,眉頭深深的皺起,緩步走到玄關處,擡腳上樓。
一夜未曾休息,他需要好好想想,蘇暖到底在什麼地方?
位於城市中心的皇冠酒店,貴賓套房內,絲絨的落地窗簾垂落了一半,客廳內的圓桌上鋪展着花紋的桌布,流蘇在微風中搖曳着,彷彿風鈴一般多姿。隔着半月形的拱門,大牀上,白色的被子裡擁着一個女人的身影。
空氣中飄散着清新劑的味道,淡淡的隨着窗外飄進來的新鮮空氣浸潤着,融爲一體。
蘇暖打了個呵欠,勉強睜開痠疼的眼睛,用力眨了眨終於適應了強烈的光線,擡手捶打了一下腦門,這才覺得輕鬆了一些。
她在什麼地方?腦袋清醒過來,她的眼前閃過昨晚發生的一幕幕,陡然間明白了什麼,呼的一聲直起身來擡頭打量着周圍,不由得心驚膽戰。
她在什麼地方?顯然是在酒店裡,誰帶她來的?她一把掀開了身上的被子,低頭看着完好無損的衣服,這才稍稍放下一點心,翻身下牀躡手躡腳的躲在了一側,側耳細聽。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昨晚最後是幾個流氓把她給抓了的,怎麼沒有動她?
房間裡安安靜靜的,沒有絲毫聲音,只有她稍稍不穩的呼吸聲。她過了那道門剛要離開,卻一擡頭看到了站在牀邊的男人。
白色的襯衣淡藍色的褲子,清新自然,此時背對着她站立着,整個背影高大俊逸,沐浴在陽光中清爽舒心。
顯然,昨晚是他把她帶回來的。難道那幾個流氓是他找的?可是她不認識他。
蘇暖在腦海中迅速搜尋着,得出了這個結論,這個男人完全是憑空冒出來的,她沒一點兒印象。
“你是誰?”她站直了身體,警惕的問道。
男人沒動,只是微微動了動,擡手按在了窗臺上,手指一點點收緊了。
“你對我做了什麼?把我帶到這兒幹什麼?”她不高興了,提高了聲音,往前走了幾步,雙手握拳就要擺出對打的姿勢,可瞬間發現全身無力,根本就無法搏鬥。
男子此時才緩緩轉臉,定定的注視着她那張臉,一眨不眨彷彿看着失而復得的珠寶。她被看得心裡發毛,收起了拳頭不悅的問道,“這樣看着一個女孩子,你覺得有禮貌嗎?”白了他一眼低頭嘀咕着,“看着挺有教養的,原來這麼不堪。”
“你叫什麼名字?爲什麼會被暗算?”他沒有理會她,只是走到了沙發前,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水走過來遞到她面前。
看着那杯茶,蘇暖全身心的戒備瞬間消散了,她伸手接了過來,明白是眼前的男人救了他。
“我叫什麼不重要,而且什麼都不想說,只是謝謝你救了我。”她低頭喝了一口水,回身坐在了窗邊的椅子上,看着窗外一言不發。
作爲特警的大隊長,對於暗算竟然沒有絲毫防備,被一羣小流氓給綁架,說出去的話她顏面置於何地?
男子注視着她的側臉,彷彿想起了遙遠的往事,定定的一言不發。
房間裡十分安靜,安靜得能夠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聲,許久他才收回了視線看向了別處,“我走了。”
走了?
蘇暖一愣,轉動着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向他,“如果有機會讓我在遇到你,我一定會幫你,算是報答你出手相救之恩了。”
“希望再次遇到時,你能放下戒備。”男子拿起了桌上的公文包,轉身出了房間,無聲無息彷彿不曾來過。
周圍重新恢復了安靜,蘇暖這才逐漸恢復了意識,看着窗外逐漸升起來的太陽,瞬間回神了,一個夜晚過去了,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緩緩的喝完了杯中的茶,轉身到了電話機旁,迅速的撥出了宗政聿的號碼。耳邊響起了一聲待機鈴聲就被接通了,傳來了他磁性而熟悉的聲音,“是我,宗政聿。”
“是我,蘇暖。”她說出這個名字,止不住哽咽在喉嚨裡翻卷着最終咕噥了出來,卻帶出了一絲哭腔。說不清楚爲什麼,心中就是酸澀得無法遏制。
“暖暖,你在哪兒?告訴我你的位置。”他的聲音掩飾不住的驚喜,連帶着急切。同時椅子擦動着地面發出強烈的聲音傳過來。
“我……”蘇暖抽了抽鼻子,看到桌上的記事本,報出了地址,“皇冠大酒店601。”
“好,你在那兒等着,半個小時,不,十分鐘後我就會到,你哪兒都不要去,不,不要掛斷通話,我要聽着你的聲音。”他說着迅速拿起車鑰匙向着外面走去。
身後,阿哲見狀,迅速的跟了上來,小跑着開了門急速下樓。
“你怎麼樣?有沒有哪兒感到不舒服?有沒有受傷?現在怎麼樣?”他一連串的問着,坐在駕駛位置,調轉車頭,車子猶如離弦之箭射了出去。
阿哲跑了過來,卻無奈的看着車尾冒出一陣白煙消失,他追了幾步喊道,“老闆,注意安全,開車的時候不能打電話,而且不要開那麼快。”
咳咳,沈初夏半夜裡離開,到現在還沒消息,不知道去哪兒了,真是的,事情一樁接一樁,等到蘇暖回來,說不定又是一陣忙亂。
他拍了拍腦袋,低頭給沈初夏打電話。
皇冠酒店,蘇暖咬緊了脣,終於平靜了心緒,“沒事,一點兒事情都沒有,只是……”她遲疑了一下,話卻不好意思說出來。她突然想他了,十分十分想他,想要立刻看到他,想要呆在他的身邊,想要聽他的聲音,想要呼吸他身上的氣息。
“傻瓜,如果你再不出現的話,我就要瘋了。”他低聲說出這句話,車子迅速拐入了停車場,未曾停穩他就跳了下來,急速奔向了門口。
曾經的穩重此時完全不見了,而他絲毫未曾注意到這種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