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雯開門見山的啓口要求道:「你必須離開她。」
說「要求」是太客氣了,她根本是命令!而且還是那種強橫的氣勢,違抗者斬立決那一種。
不過可惜的是孫琳琳從來就不是被嚇大的。
她當然會離開鍾尉泱……喔不,是叫鍾尉泱滾出她的世界,但那是基於兩人的約定,而不是因爲眼前這個冷淡高傲的女士施壓所致。
「有本事你去把鍾尉泱綁在褲頭,找我做什麼?」她劈開雙腿大剌剌的坐在椅子上,坐沒坐相的幾乎把身子滑到椅面上。這女士不愧是那傢伙的母親,總會令她涌起耍惡劣的慾望。林雯的目光愈鄙視,她就愈樂。
「尉泱一直是個善良的孩子,我相信問題不在於他。」林雯嚴肅且矜持的開口,儘量不去想對方不值得她多理會一眼的事實。
「是喔,還是我拿槍逼他住到我的屋子,他纔不得不與我同居的咧。」孫琳琳索性停下喝茶的動作,拿起小湯匙無聊的敲着盤子弄出聲音。她的胃腸並不堅強,無法佐着一張殭屍臉安之若素的吃點心。她接着又道:「你搞清楚,我沒告他私闖民宅兼性騷擾就偷笑了。沒法子,我生性善良。」
「請你正經一點可以嗎?我撥冗前來,不想浪費在無謂的開玩笑上。我只想聽到你的承諾。」
「對不起,我優雅的母親大人有告誡過,不要隨便被陌生人拐到承諾,更不要因爲陌生人拿出棒棒糖哄騙就被收買。陌生阿姨,我想我們並不熟是吧?」當年她有本事氣得斯文的鐘尉泱當下變成青面撩牙的夜叉,頑劣的段數自然是登峰造極,用來對付林雯的臉色實有大材小用之嫌疑。
「你——別裝蒜。」林雯臉色微變。別說從來沒人敢當面忤逆她了,以年紀來說,她長而孫琳琳幼,就算沒有敬老尊賢的認知,好歹她林雯是鍾尉泱的親孃,也同時是孫琳琳該誠惶誠恐巴結討好的婆婆(雖然她不承認有這個兒媳婦,但這不是重點。)不是嗎?這孫琳琳怎麼敢這麼放肆無禮?!
這樣的失禮,令林雯一時找不到對策因應。人與人之間若失去了利益上的顧忌,誰還有資格去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林雯以爲孫琳琳該是戒懼她的。
但事實似乎不是她所想像的那般。
那麼她該怎麼對付孫琳琳?
該怎麼取得談判的優勢?
腦中正在飛快的思索,孫琳琳早已不耐煩的開口:「女士,我並不總閒着赴這種沒意義的約會,希望你不會介意,我得走了。」她拿過帳單,將上頭的金額除以二之後,從口袋裡掏出伍佰元放在桌上,正要起身,但林雯似乎不打算放她走。
「這是面對婆婆該有的態度嗎?你不能怪我反對尉泱娶你。」
喲!用婆婆的身段施壓了?
「你端出婆婆身分的目的不就是要我離開鍾尉泱?那既然結局都是形同陌路,你怎麼有這個臉使用?還有,搞清楚,問題不在我身上,想要分開我們,只要搞定鍾尉泱就行了。」說着嘿嘿諷笑:「我想你們母子昨天談判的過程一定是相當不順吧?加油呀,我靜候你的佳音。」
也不探聽她是混那一行的,這種小把戲伎倆怎麼對她起得了作用!這林女士就像當年的鐘尉泱,對她總是搞不清楚狀況,然後才自個兒氣得半死。
林雯被削得一張駐顏有術的臉再也掛不住冷淡,動怒使得她兩頰染上微紅,目光射出凌厲。
「你居然敢——」
她當然敢。
心情很好的孫琳琳已走到門口,準備回家抱着電毯醉生夢死,並暗自決定下次再也不和陌生人約會了。都怪自己吃錯了藥……她絕不承認自己在同意赴約的那一刻,是期望鐘的唯一親人能對她有基本的印象。
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對勁了,嘖!
「站住!」林雯顧不得結帳,追了過來。
孫琳琳已打開玻璃門,微偏着頭睨她。
「你這個沒教養的女孩,根本配不上我優秀的兒子!你……」
滔滔不絕的嚴苛批判只博得孫琳琳挑眉以示欣慰。對嘛!這纔是正常人會有的反應,生氣就破口大罵是很過癮的事,若是硬挺着貴婦的冷淡矜持,只會兀自氣得內傷而已。真好玩!貴婦人甚至氣得忘了結帳,也忘了這裡是她百貨公司對面的午茶店,人來人往的,看來女士是豁出去了。
孫琳琳再掏出伍佰元給畏縮在林雯身後欲言又止的服務生,讓他可以交差。
正待轉身,一抹閃光令她雙眼倏地警覺的眯了起來,她狠狠扯過林雯,順勢抱着她翻滾到大型盆栽之後,幾乎是同時的,剛纔她們所站立的門口,被幾顆子彈掃過,午茶店的大玻璃門、窗戶當下爆裂碎片四射,引來所有人的尖叫哭號、恐懼得奪門而出,街道上也亂成一團!有的人忙報警,更多人被碎片射傷,原本寧靜的午後已然化爲災難的煉獄……。
孫琳琳抓着呆若木雞的林雯悄悄走掉。
將林雯擺上了機車後座,她油門一催,快速回到自己的居處,腦中飛快的過濾各種可能性……
有可能是軍火案的主使者要殺她滅口……
也有可能是林雯犯到了什麼人……
是哪一方面的問題呢?
她得好好想一想。
※※※
如果孫琳琳以爲悄悄離開事發現場就可以撇清被調查的麻煩,那她就大錯特錯了。
誰教那時她身邊還跟了大名鼎鼎的林雯。在那個商圈,有誰不識「雲翔百貨」的女董事長林雯的?所以孫琳琳原本想默默調查此事的心願在第二天清晨就化爲泡影。
首先,警員老趙又以踹壞門板之姿衝進門喳呼着一大串雜念,身後跟着的是他優秀的-子趙勤風,然後在傻眼之時,從臺中連夜趕回的鐘尉泱使一切變得更難以收拾。他的臉色陰沉得像便秘二十年不曾解放……
頭好痛!千萬別再來更多的「驚喜」了,她心臟雖然強壯,也不該是這種嚇法。
但事與願違啊……
「琳琳,我聽說你被人追殺是不是真的!」門板可憐的遭受第二波摧殘,一馬當先跑進來的是孫家媽媽,身上穿着藥劑師白袍,左手抓着早報,右手撈着丈夫。
「老媽,爸,不是的——」
「需不需要驗屍?」孫琳琳的兄長孫俊宇擡高手中的公事包,保證配備齊全。
「我還活着好不好——」孫琳琳也只來得及吼這一句,然後第二波的親人趕來了。
「姊!你受傷了!我聽說你中槍了!」孫家老麼孫束雅嬌嫩嫩的嗓音滿是哭調。
「姨……嗚……姨死掉了!哇!」被父親抱進門的小李毓開始哭了起來。
李毓的父親——李舉韶涼涼的廢話道:「呀!可以省下奠儀支出了,你知道,經濟不景氣,小弟當兵去,難免手頭困窘,感謝二姊的體諒。」
孫琳琳無語問蒼天,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只求別再蹦出一些人來擠垮她的危樓了。當初不收她房租的朋友可是先聲明瞭:等房子一垮,他們就要把地收回建新樓,在沒垮之前,她仍可自住,生命安全自己負責。
天哪!她算了一算,十來個人的重量不容小覷,如果此刻來個地震,包準這屋子當下成了歷史。
「不會再有人來了吧?」她低問。
「大哥比較忙,晚點過來。」李舉韶笑得不懷好意。
「噢!」孫琳琳只能哀號,不知道該怎麼打發眼前的一切。
「孫女兒,你倒是說個話呀!」老趙叫着。
「我纔剛睡醒,你要我說什麼?」
「孫小姐,我們只想知道兩點。第一,爲什麼逕自離開事發現場;第二,那些人是否與軍火案有關?」趙勤風一副公事公辦的官僚樣。
「你不會自己去查啊?虧你還是知名警官!」
「琳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鍾尉泱低沉且抑制的輕問,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快要爆發了。
孫琳琳不由自主吞了下口水,斗膽的建議道:「你何不回家安慰令堂?」
「孫——琳——琳,你再打馬虎眼試試看。」
「喝!」孫家衆親人皆有志一同的往門口縮去,開始爲這個不知死活的年輕男子祈禱了起來。
「你煩不煩啊,社會治安差,是警察的責任,黑槍-濫是政府無能,關我屁事!滾出我的屋子,蠢蛋!」她火大了,爲什麼她要忍受這些?爲什麼她不能好好窩在電毯內度過冰冷的冬天而不受打攪?!
「你就不能體諒我擔心受怕的心情嗎?我不是在審問你,而是關心你。」
「放屁!」她嗤叫。
鍾尉泱用力抓她入懷,壓下她的反抗,緊緊的抱住她。
「別在這節骨眼唱反調,琳琳,你要我怎麼辦呢?才離開你一天,你和我媽就上了社會版的頭條——」
「喂!那是你媽太有名了。」孫琳琳打岔。
「是,很抱歉她連累你。」他低頭親了她一下,令孫家衆親友當下摔了一地眼鏡碎片。「我不想問你們是怎麼湊在一起的,我也慶幸你們都平安,但叫我怎麼不憂心呢?你被鎖定目標了,加上報紙上陳列了你的大名,原本你只是隱性埋名的偵探,從來不必擔心有危險,但現下經傳媒的渲染,你大大出名了,叫我怎能不害怕?也許此刻活蹦亂跳的你,會在下一刻血流滿地呢?」
孫琳琳楞在他懷中,不知如何以對他的真情流露,心口燙燙的,眼眶熱熱的,雙手不由自主回摟他腰身,不知該說些什麼,但這男人似乎有些失控……爲了她而失控,不知怎麼地,竟沒來由地有些喜悅的泡泡在身體裡-濫……
好奇怪的感覺,很-扭,但——不討厭。
「好棒喔,老公,你都沒有對我說過至死不渝、生死相許的情話。」容易感動的孫束雅依偎在丈夫懷中,順便意思意思的抱怨着。
她的丈夫撇了撇帥氣的嘴角:「等哪天你上了社會版頭條,我會的。」
「討厭!不理你了。」孫束雅好奇的走近他們,有禮的對鍾尉泱伸出手。「你好,我叫孫束雅,你是誰呢,我二姊的男朋友嗎?」
「他不是!」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一大串家人在場,孫琳琳翻臉不認人的將鍾尉泱推開。「他只是路人甲,噢!」背對敵人大不智,她後腦勺被敲了一記以示懲罰。
「去你——」一串粗話沒機會出口,鍾尉泱以最實際的方式「說明」兩人的匪淺關係。
衆人真是目瞪口呆的欣賞之,久久不能出聲。
偶像!
從沒有人敢這麼惹孫琳琳,這男人是第一個!
這景象簡直是空前,但也有絕大的可能讓這男人因此而「絕後」!
每個人腦海裡不約而同的浮現腥風血雨的暴力畫面,李舉韶甚至怕太過兒童不宜,連忙把兒子摟在懷中,掩住他的雙眼。
但,沒有腥風血雨、沒有血濺五步、沒有一串的咒罵,孫琳琳無力的垮在鍾尉泱身上。睡眠不足加上驚嚇過大,終究要陣亡的,而這男人只是使一切提早罷了。她好累,不想掙扎了……
「你們好,我叫鍾尉泱,是琳琳的丈夫。」
非常斯文有禮的,鍾尉泱愉快的自我介紹。
「什麼?!」衆多的抽氣聲響得像打雷。
暴風雨再度掀起!
她的頭好痛!
氣虛的擡眼瞪了下他,唉!頭更痛了。
※※※
事情一件一件地來。
當然,必須等她睡飽有精神再說。
所以鍾尉泱當下成了權威的經紀人,替她安排了下午以後的所有事宜。
由於孫琳琳想死得慢一點,所以鍾尉泱也就體貼的把「婚姻」事件放至最後一場,讓她不必太早面對家人的轟炸。
家人們雖不滿意她的駝鳥行爲,但她的安危比什麼都重要,也就沒抗議自己被忽視了。
孫琳琳在電腦螢幕上秀出一些機密檔案,對老趙道:「我不知道林女士的交友狀況如何,若純粹以我個人來說,要是我有仇家,就絕對是半個多月前因爲提醒趙警官有人狙擊而被當成目標之一。」她指了下螢幕:「這些是各幫派所擁有的武器類型,根據彈頭型號來猜測,有嫌疑的就這五個黑幫。」
趙勤風趨身過來。
「你哪來的資料?!」他一直以爲這女人沒什麼本事的,但看到這些機密文件精確到警方也自嘆弗如,不免對她大大刮目相看。「可以給我一份嗎?」
「不行。」她關上機密檔,不留情的拒絕。
「維護社會治安,人人有責!」
「聽你在放屁!」她將一枝原子筆咬在口中,對老趙道:「一週之內,我會查出這些幫派是否涉及狙殺我們。你就往林女士的交友狀況去查個明白吧。至於趙大警官您——」孫琳琳冷笑了下。「求求你忙你偉大的軍火案去吧,我人微志窮,只想揪出放我冷槍的人算帳。」
「你!」趙勤風又被氣得說不出話了。
老趙沒空做兩人之間的調人,他走向鍾尉泱問道:「鍾先生,你母親曾和人結怨過嗎?」
鍾尉泱想了一下。
「就我所知,我母親的交友情況很平常,她並不是那種會和人發生口角爭意氣的人。我建議你們不妨往她的商業對手去調查。事實上五個月前我母親的百貨公司曾被人騷擾過,雖沒有證據指出主使者是誰,但去年甫開幕的「虎蜂百貨」負責人錢一虎頗有嫌疑。」
「就是跟雲翔百貨隔了一條街的那間百貨公司?」孫琳琳想起那附近似乎有間挺好笑的百貨公司,但沒人記得那間百貨公司叫什麼名字。
老趙興高采烈道:「啊!我知道,他們那間百貨公司做了一支好大的虎頭蜂放在頂樓,大概有三層樓高的體型,然後大樓的外型是土黃色的蜂巢造型,怪噁心的。聽說業績不好。」
孫琳琳立刻鍵入另一個密碼,電腦螢幕上秀出搜尋訊號,她打入錢一虎的人名;沒多久,他的生平被列了出來,包括犯罪紀錄——恐嚇及勒索、圍標。
「這是警方的機密!」趙勤風低吼!
孫琳琳掏了掏耳朵。
「我懷疑它們有多機密。」
「我可以逮捕你!」
「請問是以什麼罪名?」
「你竊取國家機密!」
「證據呢?」孫琳琳甜蜜的把鍾尉泱拉過來。「鍾,你是律師,你們好好聊一聊法律常識,別讓他老像個要不到糖吃的小毛頭來煩我辦正事。」
「爲什麼我要?」鍾尉泱皮皮一笑。
她很快的親他一下。
「因爲你是我丈夫啊,不是嗎?」不是隻有他懂得拿身分壓人的。
鍾尉泱點了下她額頭。
「等着瞧,老婆。」
目送鍾尉泱將趙勤風拐到隔壁房間,她還怔忡於他親暱的「老婆」稱呼中,心口怪怪的,然後一記冷顫令自己甩開這種肉麻。
老趙嘿嘿一笑,搓着手,涎着臉:「孫女兒……」
他沒有機曾完成巴結以及討到好處。
「老趙,別想。」
「可是——」
孫琳琳嚴肅道:「你知道我有一些朋友混黑道,他們把這些資料偷渡給我就代表也同時把小命交到我手上。怎麼?要我拷貝一份給你,好讓你逐一挑了這些幫派?除非你能保證他們被抓後會立刻槍決,永遠沒有假釋或交保的機會,否則他們將會如何嚴懲叛幫的手下呢?老趙,想想你那些橫死的線民吧,我可不是警察。」
老趙吞了吞口水,煞時沉下了臉色,不能言語。他曾有幾個線民被狙殺,不是痛快的一槍斃命,而是在五馬分屍、形態各異的凌遲後才身亡,受盡了折磨。
而這,常是線民最後的下場。
警方滴水不漏的保護永遠不敵黑道報復的決心。
所以在四、五年以前,他就不再培養線民了。他的心陽太軟,再也不願見到有人因此而死……
「我從來就不欣賞你們辦案的方式,大張旗鼓,轟轟烈烈的,好像戰功多麼彪炳,但那有個屁用!替你們通風報訊的大功臣總是第一個橫死。」
「所以我才立志肅清所有黑道……」
「那就去做呀!別打我的主意。我這個區區平凡國民都有管道得到消息,你們也能,就像黑道總能先一步採到掃蕩的風聲逃掉一般,你們若是不能,就是無能,無能的執法者造就了黑道的猖獗,這才嚷嚷着打倒黑道,簡直是狗屁!」孫琳琳不吐不快的削完人,纔回歸正題道:「好了,專心辦昨天的槍擊事件吧。還有,叫你那個英明神武的-子少找我麻煩。我想以你們警方現今科技人才匱乏的情況,是很難破解我的保護程式的,別忙了。」
老趙點點頭,但仍忍不住雜念的一路走出去:「不拿來協助警方,天曉得你收集那些資料做什麼,又沒有用……」
孫琳琳依在門口,雙手抱胸,淡笑的看着老趙從隔壁房拉出一臉不悅的趙勤風,看着他們重重的踩着步伐離去,她才輕聲應道:「誰說沒有用?傻瓜。」
「什麼沒有用?」呢噥的男聲響在耳畔,依偎來一具溫暖的軀體。
她敷衍一笑。「沒什麼。」
「好個「沒什麼」。」他也不逼問,但笑容可疑的莫測高深,像是知道了她什麼不爲人知的秘密。
孫琳琳睨了他一眼,才道:「請問偉大的經紀人,我的下一場會面時間是什麼時候,得面對什麼人?」
「第二場會面時間是現在,對象是我。」他微欠了下身,摟着她腰往臥室走去。
「嘿!老兄,我恨忙,沒空當你的充氣娃娃!」顯然她會錯意。
鍾尉泱笑得好溫和。
「千萬則妄自菲薄,我一向不使用充氣娃娃的。不過,如果你有特殊的需求,我願意送你一個。」
「去!」她啐他。這傢伙愈來愈口無遮攔了,常常虧她虧得很樂,欠扁的渾帳,早晚揍他一頓!
「來,言歸正傳,你必須保證在事情未結束前,你不會再受傷。」他替她拍鬆了枕頭,讓她可以再補個眠。
孫琳琳不客氣的躺上牀,似乎已習慣他爲她安排生活起居的事實,與他唱反調的日子彷佛是上輩子的事了。
「我不會有事,回去顧好你媽纔是真的。對了,你去看過她了吧?」
「嗯,她目前住回孃家,非常安全,公司的事暫時由我舅舅接管。」他趁她睡覺的時候回了家一趟。「我知道你有仇必報的性格,所以不會阻止你涉足這件事,反正你也不在乎我的反對。」他苦笑的睨她一眼。
她的表情寫着幾個大字!算你有自知之明。
「我只要求你保護好我老婆的身體。我妻子身上的勳章已經太多了,不需要再多流一兩道疤痕來錦上添花。」
「少肉麻了!你弄得我滿身雞皮疙瘩你知不知道呀!」她大呼吃不消,硬是甩開心頭浮上的黏黏甜膩。
鍾尉泱絲毫不氣餒,他不像孫琳琳是支感情的駝鳥,又遲鈍得要命,在她還苦苦閃避時,他已能以融入她調性的方式參與她的生命,讓她除了愛上他之外,無處可逃。
「哪裡肉麻?」他裝傻,悄悄攀身上牀。
「先生,請看,雞母皮在這裡跳阿哥哥。」她拉高衣袖,讓他知道雞皮疙瘩長什麼形狀。
「只有手上有嗎?我檢查看看。」打蛇隨棍上,他一雙不安分的手已探入她衣服下面,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哇!色狼!」孫琳琳尖叫出聲。
第二場會面,純屬限制級,非禮勿視。
※※※
「大姐大!朱立說「鬼頭幫」最有嫌疑,他說這個消息免費奉送,算是對者客戶的優待,以感謝長年的支持愛護。要不要我回去幫你報仇……哎呀!王八何-,不許搶我電話,人家……嘟……」電話在不可抗力之因素下發出無辜的斷訊聲,這正好,省得孫琳琳還得再面對一次解釋。她相信何-死也不會讓安妮來的,可憐的男人,希望他付出的代價不會太大,阿門。
鬼頭幫嗎……
她不以爲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幫派能做出什麼轟轟烈烈的大案件,但他們有可能被收買來當狙殺者;爲求出名,也求取金錢。目標仍設定在那幾個涉嫌軍火販賣的大幫派,但就像鍾所說的,她一向有仇必報,不管是出於誰的指使,誤傷過她已經太不該了,還敢持續狙殺她,挑軟柿子吃也不是這種吃法。
找死的渾帳!
坐在電腦桌前,她不斷的敲打鍵盤,輸出一些訊息。朱立的消息不會有錯,鬼頭幫她會自己負責,至於背後的指使者,她雖沒有能力肢解他們,倒是可以不着痕跡的動些小手腳,就像她這些年一直在做的……
「嗨!」季亞彥敲了敲門板,笑眯眯的面孔像個正欲推銷物品的業務員。
「迷路了嗎?」這傢伙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來找尉泱。」
「他被他媽電召回去,要我畫張地圖給你嗎?」孫琳琳關閉電腦,沒有招待來客的心情。
「好吧!」季亞彥很少遇到行事作風這麼不修飾不留情面的人。不過想到林女士也沒有得到更好的待遇,他還能說些什麼呢?「我是來找你的,找尉泱只是藉口。」他攤攤手,說明來意。
「你不知道同行相忌嗎?」
「嘿!別這樣,我們應該合作的,事實上我已查到上次傷你的人——」他想送個大禮示好,但被打斷。
「是鬼頭幫。你調查我?」她站起身,走向他。
季亞彥一楞!
「你知道?明明你沒有在調查的。」他不得不對她的能力咋舌。
她不耐煩的揮了下手。
「你幹嘛調查我?」
「呃,你知道,你是尉泱的妻子,他希望你平安。」
「多事。」她冷哼。
季亞彥小心的解釋:「他只是關心你,並沒有惡意,你沒有不高興吧?」
「你沒看我在笑嗎?」她撇了下脣角。
這哪是笑!多嚇人呀。
「趙醬官告訴我你這邊有一些很勁爆的機密……」這纔是他的目的。他好奇極了。
「嗯哼。」她「善解人意」的等他下文。
「我認爲我們可以來個交流……」奇怪?空氣好像變得稀薄了,讓他開口咬字顯得艱辛。
孫琳琳笑得好愉快。
「你想當第二個被我扁的「智中」人嗎?我知道你空手道二段、跆拳道三段。我們來比劃一下如何?」正好趁此散散心也不錯。
季亞彥不意外她查過他,如同他查過她一般。當你知道眼前這個女子混過太妹,還是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狠角色,被封爲「女冠」的大姐頭的話,正常人都會知道,再怎麼的有必要,也別拿自己生命開玩笑,當沙包很可憐的。
但好奇的天性仍令他不怕死的問:「請問第一個被揍的倒楣鬼是誰?他還活着嗎?你要知道,智羣高中的學生都很文弱……」
「還活着。」孫琳琳愛理不理的應着,發誓這傢伙再不走,她會「送」他一程的。
季亞彥吞了下口水。
「是誰?他沒事吧?他家人有沒有找你討公道?」
「相信我,我付出超額的代價了,你——」
「是我,你學弟,現在孫琳琳的丈夫。」樓梯口不知何時站着人,正是買便當回來的鐘尉泱。
「老學弟……」季亞彥憐憫一呼。
「怎麼這麼早?」她皺眉,以爲他該晚上纔回來。
鍾尉泱輕敲了下她頭。
「這麼冷的天,你纔不肯出門吃東西,回來餵你,總比回來收屍好。」
她拿過便當,交代道:「你的朋友,自己打發掉,別煩我。我今天只想好好休息。」
「恐怕不行,老婆。別忘了爸媽還有所有親戚都會來,我一次約足了人,省得你多費脣舌去解釋同一件事,你會抓狂的。下午一點,開始準備演講稿吧!」
「噢……我的天!」
孫琳琳爲之哀號,沒多餘的力氣去指正她父母不等於是他爸媽。頭又開始痛了……
「我不要午飯,我要一打普拿疼。」
而那姓鐘的傢伙竟還一副期待的樣子!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