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ANXUS的子彈里加了他的死氣之炎, 他的炎火是大空和嵐的分解。
所以我的傷口並沒有很快就恢復,速度慢了很多很多。
因爲子彈流血和受到的驚嚇,我的腹部到現在還是在痙攣。我無法剋制自己下意識的顫抖, 手腳無力還被人抓着領子使勁搖晃, 所以不久我就開始頭暈。
面前的那張臉像是被人用厚重的顏料塗抹般讓我看不清, 周圍的一切除了黑色便是血紅色, 扭曲成了一團。
我很想吐, 食道里的胃酸似乎只要XANXUS再用一點力便會涌出來……
好難受……
耳邊嗡嗡響着巴利安的BOSS低沉咬牙的聲音,聲音不大卻有着砸傷我的力量:“你最好把那幾個突然冒出來的真六吊花的資料告訴我們!垃圾,你知不知道九代一直在惦記着你說後悔傷害你, 你知不知道即使對外宣稱已經放棄了但他還是時不時讓我不要放棄尋找該死的所謂妹妹,你知不知道在被白蘭那個渣滓的手下打傷後他在病牀上的最後一句話還是提及擔心你過的如何!”
我心臟一陣緊揪, 顫抖的更厲害。
因爲身體不適而造成的冷汗從額頭上緩緩滑落, 滴進了我的眼裡, 帶來一陣寒意和酸澀。眼前XANXUS的臉我已經看不太清,腦海中只回旋着那個溫和老人的聲音。
“你願意留下來嗎?”
聲音一下清晰一下模糊, 遠遠近近。
白蘭……白蘭害死了他……
“還有那個沢田,接受了老頭子的請求也沒事讓人去打聽你的消息,甚至去了你很感興趣的中國!而你這個垃圾做了什麼?讓白蘭那個混蛋利用你鑽了空子,你絕對不知道沢田那個渣滓是如何想要顧全你而處於弱勢吧?最後還被白蘭的手下殺了。”
冷汗從眼裡繼續向下滑,但已經變得溫暖。我面無表情低着頭, 任由XANXUS把我甩手丟到碎石堆裡, 汗水滾到了嘴角滲進乾澀的嘴脣內, 鹹的……
白蘭, 原來你利用我做過這樣的事嗎……我, 還真的是一點都不知道……
而九代,沢田, 你們爲什麼要做這些事呢……
我躺在廢墟里費力擡眼,看見的是巴利安衆人的背影,遠遠的,似乎在拒絕些什麼。
收回目光我安靜躺在地板上,捂着受傷的地方一動不動,那邊的斯誇羅似乎在和沢田綱吉通話,咆哮着要他們連接,說什麼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只好一蓮託生,然後就被嫌棄他聲音太大講話沒重點的XANXUS用石塊砸了。
XANXUS說讓沢田綱吉十日後證明彭格列纔是最強的,接着便踩爛了通訊器。
一蓮託生,就是同生死共患難,不計較結果,無論怎麼樣一直一起相伴。
遠遠看着因爲通訊器被踩爛而暴走的斯誇羅被路斯利亞攔住,弗蘭和貝爾在一邊沒心沒肺吐着槽,列維被斯誇羅粗暴地亂踩,整個場面亂成了一團,我突然,就羨慕起他們。
羨慕巴利安,也羨慕彭格列。
這就是彭格列所謂的家族和家族成員,溫暖的真正的家人吧……
白蘭,難道你就不想要這樣的家人嗎?你會不會羨慕呢?會不會……羨慕到寂寞了呢……
費力睜大眼睛看向上方,天空灰濛濛一片,濃厚的灰暗,連着好像前段時間的放鬆和愜意,只是一場夢境……
沒有星星沒有月光,沒有鮮花沒有村莊,沒有珊蒂沒有村民,什麼都沒有……
我眨了眨眼,眼裡涌出的液體更多。
啊……眼睛好酸,受傷的地方好難受,我好想回去……
………………
………………………………
被巴利安帶回他們的基地後我直接就被丟到了地下室裡,說地下室,估計以前的用途是地牢,因爲除了關人的鐵欄杆一張簡單的牀和一個簡易廁所外什麼都沒有,牆壁上還有些像是乾涸的血跡一般的深棕色痕跡。
路斯利亞將我身體裡的子彈取出來簡單治療了一下我後就離開了,我躺在吱嘎作響的牀上盯着天花板,天花板上除了一隻織網的蜘蛛外什麼都沒有,我摸摸已經癒合的子彈擊中位置,決定閉上眼睛睡一覺。
如果睡一覺醒來發現什麼都是夢……那就好了。
我散開頭髮,把發扣好好放到一邊,垂眼看見了自己胸前顫巍巍掛着的一個花形別針。
這個……是支部隊長讓我藏起來的時候交給我的,通訊器。
我摘下來看了很久,不知道該怎麼用這個東西,只好把它跟藍寶石放在一起,掀開被子爬了進去,蜷縮成一團。
被子裡帶着一股不怎麼明顯的潮味,無法阻止地跑進鼻腔,弄的鼻子癢癢的溼溼的很難受,被窩不是很溫暖,我縮的更厲害,希望能夠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它,讓它最後能來溫暖我。
輾轉反側睡不着,閉上眼睜開眼無數遍,對上的只能是灰暗的天花板,昏暗的室內光線讓我突然就有種想哭的衝動。
爲什麼呢?明明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是因爲給了我溫暖但傷害了我的人,還是因爲那些給過我溫暖卻被我傷害的人?
最近的自己,真是脆弱的厲害。
在我因爲無法入睡而有些煩躁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微弱的滋滋電流聲,我怔了怔,木然看着牀頭的花形通訊器發出微弱的光,投射出一個半透明的身影。
那人一身白衣站在亂糟糟的牀前看着我,打量了一陣後笑吟吟眯眼:“啊啦,瑪麗醬你的樣子看起來好狼狽。”
我緩緩從牀上爬起來,低頭看了下身上破爛不堪勉強可以稱之爲完整的衣服,再擡頭看這個全息影像:“白蘭。”
白蘭往前走了兩步,白色外套在空氣中翻了個卷。我明明知道他是個影像,卻還是忍不住往後縮了一小下。
他看着我的動作笑,歪歪腦袋:“瑪麗醬~好像很久不見了呢,想我了嗎~?”
我微微垂下頭沒有回答,沉默了許久後開口:“白蘭……”
“嗯~?”
“九代……是你讓人殺的嗎?”
白蘭聽到這個問題頓了一下,笑容不變:“是的喲~”
啊……果然是呢……
“讓我猜一下,巴利安說你是個叛徒?說你對不起彭格列九代和沢田君了~?”
我沒有回答。
面前半透明的白蘭微微俯下身,距離近到似乎就在我眼前,看着我他習慣的勾着嘴角,卻帶着點和往常不同的情感,我看不懂也不想懂:“吶瑪麗醬,你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選擇的嗎?”
選擇?那是什麼?其實來這裡之後,沒有一次是我的選擇吧……
看起來像是我選擇中立選擇什麼都不管,所以在這些破事中隨波逐浪轉來轉去,一下被丟到巴利安一下被扔在白蘭的勢力範圍裡,但是,就算每次我做了選擇又能怎麼樣呢?
你們一個個,會讓我隨便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嗎?
我看着面前有些透明的熟悉的臉,他姣好的面容像是要隱藏在黑暗裡從此消失不見,讓我的心臟不自覺又開始帶着點痙攣,些許的酸澀感和恐懼。他下一秒不會……就這樣真的消失在這個昏暗的環境裡吧……
我無法剋制地微微發起抖,一顫一顫完全停不下來。
在他等待的目光下我努力習慣這種到處遊走的寒意,舔了舔乾澀的嘴脣,道:“白蘭……”
“嗯~?”他笑眯眯。
我摸摸有些潮溼的被子:“這裡環境很不好,被子都沒有太陽的味道,牀很硬。”
“……?”
“而且就算我沒有味覺但還是會餓的,但是我已經快十個小時沒有吃東西了,那羣傢伙也沒有給我拿吃的,最關鍵的是我還睡不着……”
“……???”
在他疑惑的眼神裡我擡起頭,凝視着他雖然看上去很溫和卻永遠泛着冷光的紫色眸子,開口:“所以,帶我回去吧。”
白蘭愣了一下,冷清的眼眸彎起,白色影子模模糊糊像是在發光一樣,在茫茫的室內折射出若星光般閃爍清澈的紋理,笑容桀驁弧度美好,彷彿全世界的黑暗都被摒除:“瑪麗醬想念真六吊花嗎~?很快就會再次見到他們的哦~我會派人接你回來。”
我點點頭。
等光芒消失了後我伸手拿過那個通訊器,輕輕放到地上,擡腳踩碎。
重新倒在牀上我把自己埋進有些潮冷的被窩裡,抓着黑暗中閃着暗光的藍寶石,鐵欄杆外的窗口透出一絲絲亮光,似乎白天來臨了。我緊緊閉上眼睛,腦海中九代的聲音和沢田綱吉的話交雜在一起,混合着白蘭的聲音,都是溫和的,卻讓人無所適從。
這個夜晚,真是太漫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