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目標七十三

擺放整齊乾淨的品味頗佳的房間很陰暗, 沒有開燈,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被籠罩在昏暗裡,模糊不清。

進了房間後是淺色的毛絨地毯, 吸收了一切聲響, 踩上地毯慢慢走過玄關,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白色系的起居室佈置, 簡潔的過了頭, 潔白的窗簾懸掛在窗口,平靜而沒有一絲波瀾。

我小心翼翼踮着腳走向臥室,心跳強烈到幾乎都快衝出來, 耳邊迴響着的除了腳板摩擦地毯的細碎聲響就是自己巨大的心跳……

臥室的門沒有關,從門口望去, 是和起居室裡一樣的佈置風格, 一張大牀擱在靠近落地窗的方向, 上面似乎癱着一團人形物體。

我清楚的很,那坨物體是白渣渣……

幽幽嘆口氣, 我的臉在昏暗的空間裡幾乎快扭曲變形,身上憔悴地散發着頹唐的氣息……

我覺得,如果某天我真的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估計是蠢死的……

離choice還有三天的時候,因爲夜夜噩夢我終於成功失眠了。而覺得不公平的鈴蘭小姐說我實在和白蘭一起呆在一起的時間太多了不高興, 所以沒事就拉着雛菊和狼毒跑來留宿, 石榴先生不高興浪費睡眠的時間和鈴蘭玩這種遊戲, 所以和需要管理手下的桔梗回到了真六吊花呆着的地方, 於是……就上演了三缺一的戲碼, 抓我充人數……

如果玩的是麻將,找我當補充人員也就算了, 但是人家玩的是明明三個人也可以玩的……紙牌。

所以,硬拉着我玩抽鬼牌的幾個人,你們到底爲的什麼……

嘟囔着“瑪麗很笨要不要讓着她一點”的鈴蘭小姐制定了贏家要求輸家做件事的傻逼規則,然後開始拖我下水……如果是鬥地主什麼的,我也許會一點……但是抽鬼牌這種需要靠算術的東西,作爲原智障的在本來的世界數學也沒有及格過的我……

第一盤在鈴蘭不滿的眼神中雛菊勝出,我理所當然的輸了。

第二盤在雛菊無聊的眼神裡狼毒勝出,我毫無懸念的輸了。

第三盤在狼毒的嘰裡呱啦裡狼毒又勝,我嘴角抽搐的輸了。

第四盤……

第五盤……

第六盤……

大半夜的第十七盤,一直沒有獲勝的鈴蘭終於贏了一盤,興奮地站起身用他的食指指着已經輸到麻木的我,道:“瑪麗你死定了!”

我面無表情看着面前齜牙咧嘴看起來十分囂張的藍髮小人魚,連白蘭笑眯眯圍觀了一會兒都因爲太無聊在途中退出睡覺去了,你們在讓我去密魯菲奧雷各個隊長那裡耍人騙人丟人之後……最有意見的鈴蘭小姐,你還想幹什麼?

她眯眼發出嘶嘶聲,似乎是想要嚇唬我:“瑪麗那麼笨,這次不能這麼快就放過她!”

你們哪次很容易就放過我了嗎?讓我去隊長臥室趁人家睡覺的時候放鞭炮畫鬼臉偷東西塗奶油根本不是什麼正常的事好嗎!他們的匣子就放牀邊啊!說我笨,我笨那是因爲在你們過分聰明的對比下才產生這樣的苦逼效果你們知道麼!!!

無奈鈴蘭威脅表情實在業餘,我面癱臉專業,所以即使內心在崩潰咆哮我都癱着張白板臉木然看着她,默默平緩了一下呼吸開口問:“這次做什麼?”

她歪着腦袋環顧一下四周,勾起一個估計是和白蘭學的,陰氣森森的笑容:“白蘭從來不讓我去他房間。”

正常,如果是我房間,我也不讓你進去……

“而且憑什麼你的房間就可以在白蘭旁邊我還得和他們一起住!”她一指無辜戳着的雛菊和狼毒,滿臉嫌棄。

小姐……你要想想,你的大水缸放在密魯菲奧雷真的可以嗎?把你放在水箱裡養着我估摸着不到半天,全密魯菲奧雷就會沸沸揚揚地傳說他們英明神武的BOSS大人居然有養蘿莉還人魚控的古怪癖好,他的名聲,會被你毀掉的……

“而且聽說很久以前有一個女助理想要半夜溜進白蘭的房間,結果第二天從樓頂跳下自殺了。”

……個人覺得,按照白渣渣的個性來看,那個女人一定不是自殺。

“而且瑪麗肯定也沒去過吧?”

“……”廢話,他房間又不是大賣場難道可以隨便逛還有折扣買一送一麼,就算那裡沒有可怕的生物我也一點都不高興去……

鈴蘭傲氣地擡起下巴垂眼看我,一副女王憐憫臣下的姿態:“所以這次我給你一個機會,瑪麗不需要做什麼特別的事,只要去白蘭那裡把他的匣子帶給我們看一眼確認一下我就放過你。”

我連心中波濤洶涌掀起的想默默吐血的衝動都嚥下來懶得付諸行動了,我靠你那施捨的眼神意思是我該感謝你給我的這個機會嗎……

我上前一步,剛想開口說什麼,鈴蘭小姐亮出她尖尖的小虎牙:“你敢拒絕試試看!”

我看了看一邊虐着兔子裝忙的雛菊和望天花板的狼毒,默默嚥下了想打個商量的話……

來這裡這麼久,我覺得我現在需要思考的不是爲什麼陪着主角們無聊做這些事,而是我有什麼能力不陪他們打發時間……

所以,我懷着一種悲壯的心情,在真六吊花們或旁觀或感興趣或看好戲的眼神下,挪動我沉重的步伐闖進了白渣渣的房間。

現在……他就在離我不過十米左右的前方,我只要安靜地走進去,安靜地拿到他的匣子,安靜地離開展示給鈴蘭他們看,再安靜地送回來……

嗚……雖然我很想說這看起來很簡單,但是,我還是不敢!

糾結地按住了自己的小心臟屏住呼吸,隱約可以聽見那邊傳來的細微平緩的呼吸聲,在寂靜的黑暗裡那個聲響讓我覺得周圍開始變得緊張起來。

要不,我乾脆現在回去算了吧……

腳步往後退了一小下,我手臂靠到了臥室門框邊,看一眼窗簾拉開的室內,更加糾結了……

其實,我還是蠻想進去看看的……

默默站在門口我在溫暖的室內發了會兒小呆,內心掙扎了許久,總結了各種後果,雖然“鈴蘭+雛菊+狼毒的難搞程度 < 白蘭的可怕程度”這個不等式依舊在我心中根深蒂固,但是,如果是“鈴蘭+雛菊+狼毒的難搞程度”再加上一個“看到白蘭的睡顏”……天枰立刻就一邊倒了……

所以我深呼吸,慢騰騰挪了進去。

越靠近牀邊,空氣似乎就越稀薄,從來沒有過的緊張感從腳底板軟綿綿的絨毛造成一種瘙癢感往四肢蔓延,我幾乎都快僵硬了,有些同手同腳地踮腳靠近牀邊。

結果我一探頭看見的是被子裡隱隱露出來的光滑裸|露着的背部!白蘭光着上身趴睡在白色的大牀山整個人朦朦朧朧地陷在白色的背景裡,月光朦朧地一照……

心臟猛烈跳動,我看着面前秀色可餐的一幕差點連鼻血都噴出來……

我默默捂住鼻子,啊……這真是好刺激人的睡顏……

我努力想別過臉不去看這個閉着眼睛睡的四平八穩的男子,把自己的目光卡在他身旁不遠的地方尋找着他的匣子,雖然我的眼神總不自覺飄到別的地方去……

這應該是我第一次看見白蘭這樣安靜睡着的樣子吧?這樣閉着眼的白蘭,完全沒有清醒時的虛僞的溫和和時不時外露的殘酷腹黑,有的只是平和,如同每一個平常人,卻又美好地如同一個幻影,長長的睫毛在月光下劃出細碎的陰影,讓人有種伸手輕撫的衝動。

他平靜的臉,讓我慢慢停下尋找的動作,站在牀邊垂頭看着他。

他的頸線下是優美光滑的背部曲線,起伏有力,手臂修長卻也還是儲蓄着力量,所有美好細膩的皮膚,卻被那肩胛骨上兩道猙獰的傷疤破壞了。

那裡,是長出翅膀的地方……

所以這個,是翅膀收回折斷的痕跡嗎?

一定……很疼吧……

不知道爲什麼我就這樣難過起來,不自覺伸出手,想要觸碰這看起來十分可怕的疤痕,卻總在手顫抖着即將接觸到的時候收了回來。

我不敢碰它們,不想想起最近天天的噩夢,夢裡白蘭一次次被折斷翅膀一次次被火焰燃燒,笑容燦爛卻就此在我面前消失不見……

鼻子一酸,眼淚就再次莫名其妙涌了出來,我連忙捂住嘴,用另一隻手抹掉跑出來的眼淚。

最近的自己,真是越來越會掉眼淚了,完全不知道爲什麼……

每天睜開眼,最先摸到的就是自己冰涼的臉頰上未乾的水漬,因爲噩夢而哭泣,然後逐漸習慣,這種可怕的適應力,到底是幸運還是悲哀呢……

抹掉眼淚我深呼吸,一遍遍警告自己不要去看那巨大的傷疤,不要再想已經決定了的事,不要去回憶夢裡的笑容,不要猜測未來的事,尋找着白蘭的武器匣子。

牀頭邊的小櫃子上擱着兩包棉花糖,棉花糖下壓着幾疊厚厚的資料,旁邊還掉着一顆,估計是他邊看文件邊吃零食掉下來的……無論是桌子還是書堆上都沒有,所以我將目標放在了白蘭的牀頭。

白渣渣枕頭邊搜尋無果後我繞到牀的另一邊,在他後腦勺處找了許久,卻只能看見他亂糟糟的短翹頭髮,內心還要忍受着擔心白蘭突然醒來的擔憂和他光滑脖頸散發的危險光芒的雙重刺激,很累……

排除掉所有可能後,我把目光放到了白渣渣頭擱着的枕頭上。

不會那麼巧的……被丫擱到枕頭下了吧……

默默繞回來我趴到白蘭牀沿小心翼翼地瞄向他枕頭的下方,因爲實在太靠近我幾乎快和他臉對臉,連他的呼吸似乎都輕飄飄吹到了我的臉上……

我屏住呼吸,不敢動作太大,看着白蘭無比接近的臉面部神經緊繃,然後噌噌噌地往上升溫!

這個傢伙,真是個妖孽!

慢悠悠往裡吸了一小口氣我側着臉眯眼看向枕頭下方,一個東西似乎反了一下光!

啊……那個一定是白蘭的匣子了!

一隻爪子捂住滾燙的臉,另一隻顫巍巍伸向他的枕頭下方,我在心裡默默祈禱:你睡死吧睡死吧別醒過來千萬別醒過來……

在我的爪子即將接近枕頭的前一秒,白蘭動了一下!

我立刻僵硬,手停在半空心跳加速地瞪大眼睛看着他用臉頰蹭了蹭枕頭,然後……翻了個身……

匣子因爲他的動作而往外跑了一點,露出了一個角……

我覺得我因爲刺激過大心臟快休克了……

利索地撈走匣子我快速往後退了一大步,然後跌坐在毯子上大喘氣……

再有那麼一次的話吾覺得吾會直接因爲太過刺激去見閻王了啊靠!!!

均勻了半天氣息我從地上爬了起來,確認了白蘭的呼吸還是平穩綿長後想了想,走到落地窗邊把窗簾拉了起來,隔絕掉了月光後看着昏暗的室內,再走到牀邊把掛在他腰間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蓋好,轉身想離開這個房間。

剛離開牀沿準備邁開步子,背後什麼劃開空氣的聲音猛地響起!隨之而來的是握着匣子的手臂被抓住的感覺,一股強大的拉力把我往後扯去!直至自己被丟到了綿軟的棉被裡!我被突發的狀況嚇的腦袋一片空白,呆呆睜大眼睛盯着天花板。

誒?發生什麼事了……

此時,耳邊幽幽響起一個聲音:“啊嘞瑪麗醬,你似乎走錯房間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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