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結束之後, 桔梗被帶去療傷□□,我因爲沒做過什麼事又是九代首領的養女,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不是可以隨便丟去角落疙瘩的存在, 善良到讓人莫名討厭的沢田綱吉要我和他們一起回到十年前。
我在彭格列的基地裡看着他們一個個處理着告別的事獨自考慮了很久, 最後還是決定和他們一起回去。
白蘭很久前說過的, 讓我好好照顧自己。
所以我全身上下僅僅帶着白蘭送給我的藍寶石發環和一個裝了一小撮白蘭消失的大坑裡的灰塵和沙土的御守護身符, 回到了十年前的意大利。
我每夜每夜做夢, 夢裡先是白蘭在我面前捧着棉花糖笑眯眯,表情一如往常溫和中帶着腹黑。突然的,他被橙色火焰吞沒, 依舊笑着,卻更釋然了些……接着是真六吊花的一張張笑臉, 慢慢消失不見。
然後我被陷落在一個一片白茫的空間裡, 我看着虛無的世界裡那抹幾乎都融進環境的白色身影。十五歲的白蘭長着小小的翅膀, 坐在地上發着呆,我想要和他說話, 我想要觸碰他,我想看他的微笑,卻在手碰到他的那瞬間,他化成了白色的煙霧消失在空氣中……
我想要恨沢田綱吉,但沒有理由去責怪他。
回到過去不久後, 因爲一次意外受傷我發現自己有了輕微的痛覺這件事並不是幻覺。傷口很疼, 一抽一抽的讓我想起白蘭成爲灰燼之前的溫暖笑容, 化成尖銳的針扎進皮肉裡。
我告訴九代這件事, 去醫院做了檢查, 結果和常人沒什麼不一樣,我的舌頭漸漸可以嚐出很多味道, 鹹的辣的酸的澀的苦的……卻怎麼都吃不出甜味。
所以我開始吃甜食,蛋糕冰激凌棉花糖,希望那軟綿綿的口感能讓我感受到白蘭喜歡的味道,但是從來沒有成功。白蘭曾經是不是也是這樣,吃着大堆大堆棉花糖,爲了讓自己的嘴巴和心都甜起來?
身體各種機能逐漸恢復正常,我在意大利呆了小段時間實在覺得很無聊就去了趟11區,圍觀了一直以來都想看的並盛奇景——雲雀恭彌的咬殺,沢田綱吉的裸奔,殘破的黑曜樂園,一直吵鬧容量大到詭異的沢田家……最後還是索然無味地回了彭格列,主動向九代首領要求住進巴利安。
因爲巴利安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很有趣啊。吵吵鬧鬧的,有時讓我想起真六吊花。
但是他們對於我的到來不怎麼歡迎就是了,延續了記憶中的相處模式。
後來我被正式當成九代養女介紹給家族成員,再後來在九代的安排下去了學校學習。入學當天,我不小心撞到給九代送文件的彭格列成員,在他撒了一地的資料中,我看見了兩張照片。
一張是現在的白蘭,一臉稚氣笑眯眯的樣子,有着少年的青澀和十年後的危險意味,雖然周圍有人監視着,但還是露出他一貫的燦爛笑容。另一張是十年後的白蘭,站在淺灘上一襲白衣像是要融化在空氣中,他看着手上慢慢流失的一捧水似乎在回憶些什麼,笑意盎然,有種輕鬆愜意的感覺。
我的眼睛微微酸澀,即使知道,但是確認的那瞬間,還是覺得,他還活着,太好了……
跟着那人走進九代的書房,對上九代溫和的雙眼我一次次都想開口詢問白蘭的狀況,千言萬語全部哽在了喉嚨裡,只能靜靜呆在一邊不言不語。我一遍又一遍看着那兩張薄薄的照片,在九代看完文件後小心翼翼開口,自己都發覺語氣裡帶着孩子般的懇求,莫名顫抖着:
“這個給我……好不好……”
九代用他洞察人心的明亮目光看了我許久,最後心疼的摸摸我的頭答應了我的要求。
我找了個相冊把照片夾了進去。
後來我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中提到如果我希望見到白蘭的話也可以,想的話就去聯繫他。
我安靜看完了這封信,燒了。
讓我見一面白蘭什麼的,你讓我如何有那樣的勇氣?
每一次每一次,在他需要證明自己的想法的時候,在他需要一個人陪在他身邊讓他覺得自己不是孤獨不是錯誤的時候,我都離開了,現在如何讓我厚着臉皮跑到白蘭面前說“啊很久不見,我幾年後認識你哦”之類的話?讓我如何以一種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介入他的生活?
我承認我退縮膽怯了,不敢去見他。
只要他活着……那就好了……
日子不鹹不淡地過去,直到九代說要讓沢田綱吉正式接任家族首領來掌管彭格列,準備舉行“家族繼承儀式”,這種生活才逐漸被打破。我知道劇情又要開始了,但因爲還是在日本所以對我完全沒影響,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偶爾對着御守發下呆,然後去上課,學習,回來先聽九代表達他的關心再回到瓦礫堆這個狼窩接受巴利安衆人的折騰,雖然那個折騰美其名曰“作爲巴利安的一員我們是絕對不承認弱者的存在即使你是BOSS的妹妹九代的養女也不行所以接受吧”的試煉。
試煉什麼的,也就是被貝爾拿小刀嚇唬被斯誇羅拿長劍威脅順便受路斯利亞的騷擾列維爾坦的電擊瑪蒙製造的關於白蘭的幻覺……還有被XANXUS時不時心情不好丟來的花瓶碗筷凳子隊員砸之類的……
即使接受了十年後的記憶,巴利安衆人從“小撮青春期反抗家長的叛亂分子”轉變成了“氣勢十足搞笑兼備歡樂忠心暗殺部隊”,但是依舊是如此兇惡的不良集團吶。。。
暴力鬼畜三觀不正,無比愛揭人傷疤。
日子變得穩定,我逐漸真正適應了這樣的生活,或許彭格列真的慢慢成爲了我身上的標誌和烙印,或許對彭格列的人來說也接受了我成爲他們之中的一員。
我在心裡默默笑,最開始明明先遇到的你們,明明我還是那樣的個性,那樣的白板臉,那樣的存在,到底和以前相比哪裡不同了?爲什麼你們卻最後接納我呢?
又過了段時間,傳來沢田綱吉拒絕正式接任彭格列首領的消息,緊接着就是他和新好基友古裡炎真翻臉打架的事,在一堆或擔心或焦慮的彭格列中我看起來最無所謂。
並不是我冷血不擔心,我可是很擔心以後沒他們的基情可看的,只是這個世界是天野孃的,作爲主角一行人哪來那麼容易死?遲早有天古裡炎真那羣熊孩子也會被洗白的,就像……白蘭一樣。
想起這個名字我的心微微疼了下,不自覺又翻開相簿,那個不知姓名的人陸陸續續寄來很多白渣渣的照片,無一例外的,他都笑着,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但卻還是那樣耀眼乾淨的笑。
怎麼辦,我有點想見他了呢,想被他拉着頭髮用帶笑意的聲音叫着“瑪麗醬”呢……
每次有了這樣的念頭,我會告訴自己,不要再抱有這樣微渺的希望了。
如此膽小不敢面對現實的自己,要怎麼去見他,怎麼讓他原諒我轉身離開的背叛?明明他最討厭這樣了,明明他已經被傷透了,在知道入江正一是彭格列的人時,他雖然還是笑着,我明明看見了他笑裡的寂寞和悲傷,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白蘭白蘭白蘭白蘭……對不起,原諒我的自以爲是。
但這對不起,可能也只能對着照片講了……
默默摸着髮尾的藍寶石合上相冊我扭頭看向窗外,藍天還是一如往常乾淨純粹。
天氣變冷了呢……
再過那麼小段日子是我的生日……應該說是瑪麗卡的生日,我自己的生日早就忘記了。記憶裡上一個冬天,是和白蘭還有桔梗他們一行人過的吧?十年前的他們過的怎麼樣呢?明明是不久前的事,爲什麼好像過了很久很久了呢?久到我都快把真六吊花的樣子忘記了,果然記憶力變差了嗎。
要不要從明天開始記日記呢?
……去買日記本吧。
這樣想着我穿上外套,是看起來很溫暖的鵝黃色。和巴利安的奶媽路斯利亞打聲招呼後穿上暖暖的靴子出了門。
到了目的地後我讓司機一小時後來接我,便鑽進一家店裡開始找起中意的本子,粉嫩嫩的顏色直接無視我走到有着典雅花紋的櫃子邊,挑了兩本淡綠和淡棕的硬皮筆記本,看看一旁賣的帶鎖的日記本,想想還是算了。
如果巴利安那羣傢伙真心想偷看之類的話,一把小小的破鎖怎麼可能擋得住啊。
走到櫃檯附了錢我抱着那兩本不小的本子出了店,邊眯眼望向天空邊考慮剩下的時間去哪裡,腳尖不小心絆到門檻,往前踉蹌了兩步手中的本子“啪”的掉到地上。一邊暗自罵着自己的毛毛躁躁我一邊蹲下|身撿本子。不遠處緩緩走來的影子遮住了我面前的陽光,擡頭,那抹白色身影讓我僵在原地。
那是一個看上去大概十五六歲的少年,正笑眯眯着看着我。他圍着條藍色的圍巾,一襲白衣,純白色短髮髮尾微微翹起,陽光穿梭在髮絲間,讓他看起來好像在發光一般,連表情都看不真切。
我以爲自己出現幻覺了,使勁揉揉痠痛的眼睛,對面的少年看着我的動作“噗”地笑了出來,紫色的眼裡滿是笑意。
許久後他開了口,聲音裡有着我所熟悉的跳躍腔調也帶着我所不熟悉的十多歲孩子的清脆:“瑪麗醬,初次見面啊……”
我不自覺捏緊雙手,指甲指指戳進掌心,蹲着的腳發麻發痛傳到心裡。他笑着搖搖頭,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不,我要說的應該是……很久不見呢~”
世界在這瞬間寂靜無聲。
淚,洶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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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預告:
瑪麗卡小姐開始記日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