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週末,按慣例鳳靜蘭這個時間應該窩在被子裡睡覺。
但是現在她有氣無力地站在並盛神社入口,旁邊是音無祭。
理由是這個神社推出了占卜的服務,據說非常的準,於是看到音無祭非常無辜的、楚楚動人的眼神後鳳靜蘭繳械投降,同意了犧牲睡眠時間一大清早來做這種身爲無神論者覺得很荒謬的事情——因爲如果再晚上一點就會排很長很長的隊。
從籤筒裡搖出籤,有大師根據籤詩以及占卜者的生辰解籤。
鳳靜蘭盯着手上的籤紙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轉頭問音無祭:“阿祭,你的籤是什麼啊?”
音無祭憂心忡忡地擡起頭:“它說我身邊的人最近可能會受到傷害,要小心。靜蘭,是不是指你啊?”
鳳靜蘭擺擺手:“怎麼可能?我好着呢。”
開玩笑,以她巴利安的水準就算惹着雲雀也不會出什麼事,更何況她沒事去惹雲雀幹嘛。
音無祭沉默了一會兒,遲疑道:“該不會是說委員長吧?”
“……貌似更不可能。”
兩個人對視一會,最後鳳靜蘭安慰她說:“這種占卜也不一定算得準的啊,你別太擔心了。”
她想了想輕輕點點頭:“那靜蘭你的上面說什麼?”
鳳靜蘭默然攤開手掌。
【有緣千里來相會。】
“哎?是個不錯的籤啊。”
“哪裡不錯了啊?誰知道跟我有緣的是什麼奇怪的傢伙。”嘆了口氣,她拉住音無祭的胳膊,“算了,既然都出來了,我們去開開心心地玩一圈吧!”
鳳靜蘭先拉着音無祭來到了遊樂園,走完鬼屋後音無祭死活不肯去乘過山車,在飲料攤坐了一會兒以後鳳靜蘭無可奈何地陪着她坐了三迴旋轉木馬。
閒扯着磨蹭到了午飯時間,她們買了兩個漢堡爬上了摩天輪。
“吶,聽說在摩天輪升上頂點的時候,如果能和喜歡的人同時許下同一個願望,就一定可以實現呢。”音無祭略帶憧憬地說道。
“哎?這樣啊。”
“靜蘭,不要這麼不以爲是啊。”
“我沒有哦。”
“不,你的表情已經把你的心思寫得一清二楚了。”
“啊,不好意思。我只不過是不太擁有浪漫細胞罷了。”鳳靜蘭漫不經心地笑了笑。
——願望,祈禱……這些東西都是最靠不住的了。
“話說霸佔了委員長的位置真是抱歉啊,阿祭。”
“靜蘭!”
離開遊樂園後她們又去並盛商店街掃蕩了一圈。
分別的時候音無祭提着一堆生活用品和食材,稍顯不好意思地說道:“謝謝你,靜蘭,我情緒好多了,不會再瞎擔心什麼了,不過你一定也要小心啊。”
“嗯,放心吧,一路上要注意那些不懷好意的大叔哦。”
她看了看天色還早,決定回去補一覺再出來吃晚飯。
於是等她餓醒的時候,夜幕已經完全降臨了。
鳳靜蘭飢腸轆轆地來到竹壽司店點了一份壽司拼盤,填飽肚子後又繞道去買了點心準備當第二天的早飯。
在她悠哉遊哉晃回家的時候,鳳靜蘭感受到了身後潛伏着的愈加濃厚的殺氣。
“想偷襲?至少分清楚敵我實力差距吧……”她抽出一直以來只履行了裝飾作用的腰帶劍,反手向後甩去。
黑暗中一個人慘叫一聲,飛速向後躲過這一劍,然後張牙舞爪地又撲過來。
這傢伙怎麼給人的感覺像個野獸呢?
鳳靜蘭隨手格開他的攻擊,一個肘擊撞翻了他,然後一隻腳踩住他的背。還沒等她就着燈光看清楚那個敢偷襲她的傢伙,又聽到破空之聲,她甩了幾道劍氣把數十根細針攔住,終於想起那張該死的籤紙。
……這就是所謂有緣千里來相會嗎?
“六道骸你再不出來的話我不介意滅掉你的手下喲,我看你怎麼去挑掉彭格列。”
“Kufufufu,靜蘭你還真是一點都不留情面。”
鳳靜蘭翻了個白眼:“我沒直接下殺手已經是給你面子了哦。”
六道骸從夜色中走出來。
“我要說明,不是我指使他們來找死的。我只是讓他們設法瞭解這裡的情況罷了。”
“然後你的某個沒腦子的手下就決定挑一個一看就手無縛雞之力的獨自行走在危險的夜色中的女孩子來打探情況?”
“這可不是我說的。”
“哼,運氣還真好啊。”鳳靜蘭把犬踢給六道骸,“你們找好落腳點了?”
“在隔壁鎮。”
“黑曜樂園?”
六道骸挑眉:“你知道?”
“嘛,我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請我去參觀一下不?”
“如果你有這個興致的話。”他笑得極爲真誠,就像是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紳士一樣。
鳳靜蘭默默在心底給了個評價:斯文敗類。
“我說骸,就算這只是臨時落腳點你也不用這麼簡陋吧?”破敗的環境,破敗的建築,房間裡唯一稱得上傢俱的就是破敗的沙發了,“你的幻術呢?就算不能去買也可以製造一個出來吧。”
“……Kufufufu,我可沒興趣浪費精力在這種事情上面。我得爲接下來的大動作養精蓄銳。”
鳳靜蘭斜瞥他一眼擺明了不相信這話:“養精蓄銳?你騙鬼去吧,你是沒想到,肯定。”
“你手上的袋子?”
她扔給他:“轉移話題太突兀了啊,骸。喏,今天買的抹茶布丁和三角燒,便宜你了。你很久沒吃好的了吧。”
“憐憫就不必了。”
“我當然不憐憫你了,你餓了隨時可以揪一片鳳梨葉子吃嘛。要我送你一罐自制的色拉醬嗎?”
“Kufufu,靜蘭你是不是在幻術上有了什麼心得想和我切磋一下?”
“哦,當然不會,你還是好好養精蓄銳等你的彭格列吧。”
六道骸嗤笑一聲,然後隨口問道:“彭格列十代目是誰你知道吧。”
“廢話,等等……”鳳靜蘭大驚小怪地問道,“你是來對付彭格列的吧?”
“你已經知道了。”
“你居然還沒有做到知己知彼就敢過來了?”
“我會知道的。”
鳳靜蘭摸了摸鼻子,想起來似乎六道骸是在並盛大開殺戒才把澤田綱吉找了出來。
“我不會告訴你的。”
“我也沒指望你。”六道骸並不在意,“排名風太就在並盛,找到他就可以了。”
鳳靜蘭猶豫了片刻,她一直覺得六道骸對待風太過於殘忍,其實只要她提供情報風太或許不用受苦了。
——但是她不敢,黑曜篇一環一環扣得太緊,只要一個小小的偏差沒準澤田綱吉就不會成長,只是一個六道骸問題還不大,有復仇者看着,萬一連鎖反應到後面打不過白蘭就慘了。
她嘆了口氣:“你就按你的計劃去做吧,不過關於並盛我倒是有一個信息可以告訴你。”
“哦?”
“並盛的秩序是一個人——雲雀恭彌。”
“很強嗎?”六道骸饒有興趣地問道。
“很強,”鳳靜蘭毫不猶豫地點頭,“單論格鬥你不一定打得過他。”
“你是說單論格鬥?”
“沒什麼人在第一次面對幻術的時候就能很好地應對這應該是常識吧。不過我倒是有很重要的信息可以告訴你呢。”
“什麼?”
“想知道的話要付出報酬哦。”
“什麼報酬?”
“呃……這我還沒想到。以後再說吧,就當你欠我個人情。”
“你算盤打得可真好。”
鳳靜蘭聳了聳肩:“雲雀得了暈櫻症。”
六道骸皺眉:“暈櫻症?夏馬爾也在並盛?”
“你真聰明。”
“Kufufu,那還真是多謝誇獎了。”
六道骸對澤田綱吉的宣戰是以週末兩天八個風紀委員的重傷爲序幕的。
起先大家都認爲這只是某個比較強的不良團體對於並中風紀委的報復行動,但是在幾天後受害人羣擴展到了普通同學的時候,瀰漫在並中上空的陰雲更加濃厚了。
雲雀堅定不移地認爲這是對於身爲並盛的秩序的他的明明白白的挑釁行動,所以在從一些受害人的口中得知兇手身着黑曜中學的制服後,他二話不說氣勢洶洶地準備衝到黑曜鎮去找幕後黑手一決雌雄,順便看看要不要把黑曜鎮也納入並盛的版圖。
“那個……委員長。”在校門口鳳靜蘭叫住了殺氣正濃的雲雀恭彌。
“你打算打攪我嗎鳳靜蘭。”
他不爽地說道,她猜如果不是因爲雲雀迫切想去咬殺黑曜的罪魁禍首的執念太過深重,絕對會先抽她一頓的。
鳳靜蘭稍微猶豫了幾秒。
“敵人的大本營在黑曜樂園,就是現在已經廢棄了的那個地方。”
雲雀收起了橫在胸前的柺子。
她目送着他遠去的背影,然後深深鞠了一躬,大聲喊道:“委員長,請您千萬小心。”
雲雀腳步頓了頓,清冷肅殺的聲音遠遠地傳過來。
“你是在瞧不起我嗎草食動物?等咬殺了那傢伙再回來找你算賬。”
原本因爲自己先前出賣了雲雀而產生的一點點愧疚之心在此刻也頓時由於他的惡言相向分崩離析了。
——不過就算差不多知道劇情果然還是很難想象雲雀輸掉的樣子啊。
昨天雲雀出發去黑曜至今還沒回來,剛纔澤田綱吉也已經衝出了學校,算算時間應該就快要帶着一羣同伴去找六道骸了吧。
天台上,鳳靜蘭有一下沒一下地戳着飯盒裡的蛋卷,心不在焉。
“靜蘭。”
“啊,什麼事?”
“委員長昨天都沒回來,我很擔心。你還記得週末的時候我拿到的占卜嗎?”音無祭一臉憂色。
“這個啊……應該會沒事的吧。”
——糟糕,心虛感在面對音無少女的時候特別強烈。
音無祭皺了皺眉:“靜蘭,你知道委員長去哪了?”
鳳靜蘭撓着後腦勺傻笑:“啊哈,我怎麼會知道啊?總歸是去找這次的幕後黑手單挑了吧。”
音無祭神色愈發嚴肅起來,凝視着她一字一頓道:“鳳靜蘭,我要聽實話。”
心裡某個角落被狠狠地觸動了一下,鳳靜蘭忽然覺得面前的這一幕是那麼似曾相識的礙眼。
她沒有說話,只是眯起眼睛淡淡地看着音無祭,音無祭忽然有種錯覺,彷彿眼前的這個人她從來都不認識一樣。氣氛壓抑得出奇,她臉色有些難看,背上涔涔的冷汗打溼了校服,儘管如此也依然挺直了脊背寸步不讓地與鳳靜蘭對視着。
終於鳳靜蘭收斂了氣勢,緩緩開口道:“就算什麼忙都幫不上,你也要知道嗎?”
“戰鬥上我確實什麼也做不到,但即便如此也一定有需要我的地方。委員長從來沒有把我當成累贅過,所以我也想要回應他的期待。我們說好不離不棄,在他拋棄我之前我一定要陪在他身邊。”
“你知道接下來要面對什麼嗎?”
“我不知道。”
“那麼……如果我還是不允許你去呢?”
音無祭呼吸一窒,卻沒有任何動搖:“抱歉,那我們就絕交吧。”
鳳靜蘭勾起嘴角,笑容裡是說不出的嘲諷意味:“一下子就絕交嗎?說實話阿祭,我很討厭別人威脅我,不過如果被你記恨上的話,等委員長回來我可就沒有葬身之處了呢。”
音無祭咬了咬脣,卻沒有道歉,只是問道:“可以告訴我爲什麼你那麼不願意我去嗎?”
鳳靜蘭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音無祭,我最後再說一遍,你去只會拖後腿,什麼所謂的不離不棄都是藉口,你只是想要親眼確認委員長是不是安好想讓自己放心罷了——那然後呢?安然無恙又怎麼樣?受傷了又怎麼樣?你能改寫結局嗎?除了要讓別人分心來保護你以外,你還能做到些什麼呢?我不希望你也做那些不自量力的事情。”
“纔不是不自量力!”她忿然反駁,“就算只是想讓自己安心那又怎麼樣了呢?你能夠想象當初委員長一個人單挑一百來個不良少年,最後渾身是傷回來的樣子嗎?我比你更加相信着他,但是再強大的人也需要人陪伴。委員長他不能一個人,他需要人陪着——我只清楚這一點。”
鳳靜蘭目光閃爍了一下,幾乎是脫口而出:“爲什麼呢?”
“爲什麼?你問我爲什麼?”音無祭忽然覺得有些好笑,“靜蘭,你真的在乎過誰嗎?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只是有一些人、一些事無論如何也不想失去的感覺,你沒有過嗎?我以爲這是最不需要解釋的了,鳳靜蘭。如果這樣你還是真的不明白的話……我會懷疑你到底有沒有心的。”
她怔了怔,驀的扯了扯嘴角:“這種情緒……算了,既然你這麼堅持的話我就帶你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