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斯利亞經常半夜上網看那些亂七八糟的肥皂劇, 還不時發神經硬拉着隊友一起看。
只不過他的隊友都對於那些肥皂劇裡的劇情相當不屑一顧。
像是什麼爲愛失去了理智的第二男主角,滿目悲憤拿槍指着第一男主角喊道:“是你,是你……如果不是你, 她根本不會離開我……”
或者是原本變了心的情人又浪子回頭苦苦哀求說:“對不起, 請你不要離開我!”
還有什麼“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終於醒悟了, 想見你, 對我只是一種奢侈……”之類的糾結臺詞。
貝爾菲戈爾猜那些編劇都有臆想症,這種糟糕的橋段根本不可能在現實中發生的吧。
只是此刻他對這個觀點卻不是那麼有信心了。
飛機的轟鳴聲,廣播的通告聲, 人羣的嘈雜聲……
明明知道是很吵鬧的環境,傳入耳中的最後卻只剩下自己清晰的心跳聲。
或許……或許真的, 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 世界裡就好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雖然是被硬拖過來的, 但是在看到她還在機場的時候,再怎麼不想承認, 心底確實不自覺地鬆了口氣。
還來得及嗎?
他忽然笑起來。
其實真正沒把握的,根本不是時間的問題吧。
“都到這裡了你還給我猶豫什麼快點過去啊!”
墨村茜是這麼說的。
“既然她要離開,你就給她一個非留下不可的理由不就好了嗎!”
澤田綱吉已經打電話來打過招呼了,機場不想得罪彭格列也得罪不起彭格列,於是儘管什麼證件也沒有安保人員也還是恭恭敬敬地把貝爾菲戈爾給放了進去。
而在這時鳳靜蘭依然在糾結到底要不要換航班, 因爲原來的那班飛機似乎怎麼也不打算起飛的樣子, 難道她要在機場打地鋪睡一晚嗎?
開什麼玩笑!
終於做出了決定, 鳳靜蘭氣勢洶洶地從長凳上站起來, 轉身正要去找工作人員, 冷不丁撞進一個人懷裡。
“你打算去哪?”
面前的人只是雙手插在外衣口袋裡,擺出一副非常散漫的姿態, 好像只是在探討日常的天氣如何。
她卻甚至不敢擡頭,只能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白靴子上,故作鎮定道:“貝爾你怎麼來了?都說了不用送行因爲道別起來很麻煩啊,還是你良心發現打算送我告別禮物了?”
“說過王子不會準備那種東西的。”
“那不就得了,你對攔別人的路有興趣?”
貝爾輕哼一聲:“王子纔沒那麼低級。”
“那你就讓開啊!”他一定要和她作對,無論她往哪個方向繞,都搶一步堵在她面前,鳳靜蘭猛然擡頭,衝着他大聲喊道,“貝爾菲戈爾你吃飽了撐着才一定要到這裡來表現你的天才嗎?!”
什麼公衆場合她不想顧忌了,她就在這裡發火了又怎麼樣。
貝爾看着她,勾起嘴角:“眼眶紅了。”
“紅就紅了關你什麼事!你有這點工夫到我這裡來浪費時間還不如回去好好擔心將來你的文件到底怎麼辦,再把副手紮了纔沒有人幫你!”
“誰說我要擔心了。”他很是無所謂的樣子,“王子沒有同意過你走,你以爲你可以擅自離開嗎?”
鳳靜蘭氣惱地瞪着他。
他是沒有明確說“啊我批准了”,但也從來沒有反對過啊。
更重要的是……
“貝爾菲戈爾,你算我什麼人,上司麼?你哪來的資格來要求我?不要每一次都用那種站不住腳的可笑藉口然後對別人頤氣指使啊,無理取鬧要有個度好不好。”
“無理取鬧的人是你。”他沉下臉,“不把別人放在心上,惹了事又不負責任地一走了之,動不動就逃避問題,你倒是很瀟灑啊?”
“那麼輕易就給人妄下評判,你又知道些什麼?”
“是,我是沒辦法知道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我只知道有一個白癡以爲巴利安只是當初真的那麼需要一個雲守才把她留下來,有一個白癡以爲她已經把所有欠下別人的還清了不想再背上新的債務索性一走了之,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考慮過別人是怎麼想的,也從頭到尾沒有在乎過王子到底是什麼感受!”
“不是的!”她像是用盡全身力氣喊出來,然後捂住臉嗚咽起來,“我只是、只是沒有辦法說服自己……”
她知道他沒有說錯,她很自私,一直都是。
貝爾抿了抿脣。
“如果你一定需要一個理由才能留下來的話,我給你。
“沒有存在的意義,這種事情想都不要去想,就算弗安塔娜上任了,斯誇羅那邊不缺人手,誰也沒有規定非要有職務才能留在巴利安。”
他別過頭,平淡地說道。
“再不濟,王子願意養着你也沒人會說什麼。”
她擡起頭,愣愣地凝視他片刻,旋即破涕爲笑。
“所以說這算什麼啊?沒有戒指也沒有鮮花。”
聽了這話貝爾菲戈爾怎麼也沒辦法維持之前的溫和了,他深深覺得剛纔會那樣對她的自己真是蠢透了,當下不管不顧惱羞成怒道:“啊,那還真是對不住你啊,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好了。”
她上前一步踮起腳雙手環住他的脖子。
“不可以哦,”她的語氣恢復了曾經的歡快,儘管依然有幾分哽咽,“雖然沒有鮮花沒有戒指也沒有見證者,但就算是王子,說過的話也不可以反悔呢。”
我並不相信承諾,但是,如果是你的話……我願意試着去期待。
貝爾菲戈爾輕輕嘆了口氣,把她從身上拽下來,按住她的肩膀認真道:“鳳靜蘭,你聽好了,我只再說一遍。
“不管你是不是需要——我會一直在你伸手可及的地方的。
“所以,如果不想連累我跟着你滿世界跑,就安分點待着。”
最終鳳靜蘭還是乖乖地跟着貝爾菲戈爾回到了巴利安,不過出乎意料的,到了基地沒有誰提起她這趟無疾而終的落跑事件,這也讓她惴惴不安的心情稍微好受一點。
事實上……
好極了,這樣就不用管貝爾那個垃圾偷懶不處理文件了——這是斯誇羅的想法。
還有好多中國菜想和靜蘭學怎麼燒呢,這下時間綽綽有餘了——這是路斯利亞的想法。
看在她轉過來的那筆錢和這次他去退機票拿到的錢的份上就不和她計較了——這是瑪蒙的想法。
哼哼,怎麼說她也算貝爾菲戈爾和斯誇羅的剋星,能繼續看他們遭殃真是太讓人痛快了——這是列維爾坦的想法。
發生過什麼事嗎?——這是弗安塔娜的想法。
至於XANXUS……會不會有什麼想法是一個問題,有沒有膽子去搞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是另一個問題。
當然,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那麼,婚期是什麼時候?”
鳳靜蘭正在喝冰檸檬水,聞言一口噴在斯誇羅臉上:“婚期?!”
“鳳靜蘭!”斯誇羅一路罵罵咧咧地跑去洗臉洗頭了,瑪蒙飄過來接替了他的位置。
“不是要結婚他怎麼把你勸回來的?”瑪蒙一臉懷疑地問,“總不見得就嚷嚷着‘我不要你走’於是你乖乖地放棄離開了?你沒那麼好騙吧?”
三把匕首飛過來釘在婚禮邀請函上,紅色的火焰竄上去一轉眼就燒得連灰燼都沒了。
“因爲我是王子啊。”貝爾掛着惟我獨尊的神情,“誰會去做那麼掉價的事情啊。”
鳳靜蘭斜眼看他。
“更掉價的是有些人從來不承認自己做過的丟臉事。”
“王子纔沒有過!會做那種蠢事的只有你吧靜蘭。”
“哎,是麼?”她託着腮不以爲意,“我又沒說你做過,你那麼激動幹什麼。”
“喂,想死嗎?”
鳳靜蘭聳肩:“你可以試試看。”
斯誇羅清潔完回來,看到兩個人又打起來了,不禁按住額頭:“他們這又是怎麼了?”
瑪蒙正在思索該如何進行簡練的一句話總結,剛逛完商店買好一套新行頭回來的路斯利亞先一步不負責任地開口:“肯定是關於婚禮的事情沒辦法達成一致吧。”
斯誇羅鄙夷地瞪他,“這有什麼好達不成一致的。”
路斯利亞掰着手指道:“穿什麼樣的禮服啊,請那些人來啊,日期是什麼時候啊……不都是問題麼?”
一直爲鳳靜蘭這個不積口德的魔鬼要離開高興不已最終卻發現自己原來被耍了於是至今悶悶不樂的列維路過房門口,聽到他們討論的問題後嗤笑幾聲:“這有什麼好研究的,肯定是貝爾那個冒牌王子拿不出什麼很好的定情禮,那個小氣的女人才會生氣的。”
幾個人對視一眼,都覺得很有道理。
“沒想到啊,列維的腦袋裡也能蹦出這麼有道理的假設。”
於是話題的風向標又轉向應該幫貝爾買怎麼樣一份禮物才能取悅鳳靜蘭了,畢竟如果沒有鳳靜蘭壓制貝爾,巴利安一定會在混亂程度上飛躍一個檔次的。就算不爲了貝爾的終身幸福,他們也必須要幫自己謀求福祉。
等到貝爾和靜蘭雙雙收手,圍觀羣衆已經只剩下弗安塔娜一個人了。
“他們人呢?”
弗安塔娜思忖了一下應該怎麼解釋比較好。
“他們擔心他……”她伸手指了指貝爾,“沒有辦法留住你的心,所以先想辦法留住你的人了。”
鳳靜蘭冷汗狂流。
貝爾炸毛了:“王子找他們決鬥去!”
“省省吧你,貝爾。”鳳靜蘭攔住了他,然後轉頭衝弗安塔娜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既然他們那麼喜歡湊熱鬧,就去湊吧。”
“然後?”
“我們私奔吧。”
隨便去哪裡都好,忘記那些開心的、不開心的。
你要陪我一起看日出日落,花開花謝,這是你向我許下的諾言。
至於那之後……等那時候再說吧!
十指相扣,他偏頭衝她咧嘴笑了。
“好,我們私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