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鴉腳步一頓, 然後臉上維持着已經開始有些僵硬地笑容轉過身看向他們。
準確的說,應該是是看向雲雀,只是不知道雲雀是從一開始就沒有看她, 還是在她的視線向他投去之前就撇過了頭, 三千鴉沒能看見此刻雲雀臉上的表情。
“是的, 艾利尼亞小姐, ”三千鴉對於女人這次帶着毫不掩飾地濃濃地打量意味的目光絲毫沒有迴避, 只是笑着看向她。
雲雀當初讓她不要再笑的時候,她曾經告訴雲雀說,有人告訴她微笑是女人保護自己的最有利的武器。
而跟她說過這句話的, 其實還不止一人。
她的媽媽、母親瑰拉、渣花還有藍其實都曾這麼和她說過。
而其中,白蘭雖然不是女人, 但是他的笑容其實也是一種保護, 將他所有的壞點子壞主意全部掩藏在那笑容之下, 讓人摸不清他在想什麼。
這樣的男人,看似親和無害, 事實上卻是最危險的,當初在六道骸的身上,三千鴉也感受到了那種在白蘭身上也感受到過的危險的感覺。
只是經常和白蘭打交道的三千鴉認爲,和那朵渣花相比,六道骸其實還沒有修煉到火候。
現在, 在這位希爾梵娜小姐身上, 三千鴉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種令細胞都處於高度緊張狀態的感覺。
三千鴉感受到對方停留在在自己身上那刺骨的視線, 彷彿是想要將自己看透一般, 雖然知道僅僅是打量外表是不能將一個人的靈魂也看透的, 但是三千鴉卻奇蹟般地認爲如果是這個女人的話……
說不定可以。
“聽說你當初救了恭?”就在三千鴉想詢問對方有什麼事情的時候,希爾梵娜已經搶先她一步開口, “謝謝你,如果恭因爲那個毒而……我可就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呢。”
她的聲音聽上去似乎像是真的在擔心雲雀一樣,只是三千鴉卻感受不到其中的真實。
希爾梵娜就如一個戲子一樣,在佈置得華美的舞臺上念着視線寫好的臺詞,即使表情和眼神都已經到位了,但是卻還是演着屬於別人的故事。
三千鴉感覺不到希爾梵娜的真心。她甚至覺得有時候雲雀帶着命令的口吻說的冷言冷語,都要比她的虛僞的話來得體貼。
但是……雲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女人?
即使他不喜歡,但是將要和他共度餘生,睡在同一張牀上,蓋着同一條被子的女人,就是這位艾利尼亞?
莫名地,三千鴉居然開始替雲雀感到不值,驕傲強大如雲雀恭彌這樣的男人,應該值得更加好的女人。
這樣的女人雖然不可能是她,但也輪不到像希爾梵娜這樣的女人來成爲雲雀恭彌的妻子。
不過雖然是這樣,三千鴉也不想與他們之間有任何的牽扯,畢竟就如之前想的那樣,她還不想去和那些眼中只有彭格列的利益與榮耀的人喝茶。
是的,利益與榮耀,對於那些已經腐朽了的人來說,只有利益最大化,纔會有所謂的榮耀。
她不想與這樣的家族產生任何的聯繫,對於三千鴉而言,哪怕是一直都在算計着什麼的白蘭所率領的家族,都比他們來得乾淨。
“艾利尼亞小姐謬讚了,”看見淺井綠似乎要說什麼,三千鴉立刻握緊了她的手,“所謂的‘救了雲雀先生’,只是三千鴉受到了彭格列十代目的委託而已,從某種程度上而言,這只是三千鴉的一次任務罷了。幸好,三千鴉的醫術勉強夠格,才幸不辱命地完成了這次任務。”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沒有轉過頭去看向雲雀恭彌,她不想看見此刻他的臉上會是什麼表情。
雖然她剛纔說的那些其實都是事實,但是她卻沒由地覺得這些話從某種程度上,或許會傷害到雲雀的自尊心。
驟聽之下可能會覺得有些好笑,可三千鴉的直覺卻告訴她,這可能會成爲事實,所以她不敢去看雲雀,也不想看見他憤怒的表情。
不過希爾梵娜卻咯咯地笑出了聲,看起來比之前進屋時要真實了許多,“三千小姐可真是謙虛,雖說是因爲十代目的委託,但是最後能解開恭身上的毒,不是還是託了三千小姐您的福嗎?就爲了這一點,我可要好好地感謝三千小姐呢。”
三千鴉暗自壓下了油然而生的強烈的不適感,她因爲希爾梵娜的話產生了一種想要看這個女人變臉的感覺,雖然之前她想着不要趟進這淌渾水,“艾利尼亞小姐不用謝我,我只是因爲任務而醫治雲雀先生罷了。再說雲雀先生現在已經康復,我也收到了診金,這就更不存在什麼謝不謝的問題了。”
三千鴉用了“醫治”兩個字而不是“救”,她清楚,對於自尊心強到如雲雀這樣的男人,是不喜歡別人將“救”這個字用在他們身上的。
這對於他們而言,是一種侮辱。
難道對雲雀一見鍾情的希爾梵娜不知道這個明擺着的事實?
三千鴉依舊是笑着,只是淺井綠看着她的笑容,再回想着三千鴉的話,突然垂下頭用手捂住嘴悶笑。
小烏鴉不愧是小烏鴉,果然不是那種會任人欺負的良善,之前那個希爾梵娜向小烏鴉示威,話裡句句帶刺證明麻雀是她的人,結果呢……小烏鴉居然回她“你和雲雀恭彌沒有任何關係,你希爾梵娜還沒有立場替雲雀道謝。”
雖然小烏鴉沒有真的說出來,但是如果都說到這份上了她還沒有聽懂,那她淺井綠這個名字還放在那裡做什麼?
不過淺井綠顯然忘記了,其實她現在應該跟威爾帝一個姓了。
希爾梵娜的臉色變了又變,她撇過頭看向了雲雀,三千鴉因爲她的這一舉動,也忍不住偷偷地瞄了雲雀一眼。
可是雲雀好像絲毫不爲她們所動,也似乎是打定了注意不參與到這兩個女人的“戰爭”之中似的,只是一手拿着茶杯慢慢地品茶,把茶喝得和酒一樣。
三千鴉有些小小地失望,她不明白自己心中的那抹失望究竟是因何而生,但是她卻也暗自欣喜,至少雲雀……
好像沒有因爲她的話而生氣。
“哦?”希爾梵娜不愧是艾利尼亞的下任首領的候補,她很快地就鎮定下來,“那我還真是失禮了,不過……三千小姐剛纔似乎說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她將尾音拉得很長,但是三千鴉立刻懂了她話中的潛臺詞。
希爾梵娜的意思很簡單,就是“你三千鴉既然都完成任務了,那還賴在雲守基地做什麼?”
三千鴉微微挑眉,她真的很想回答她說“是你家的‘恭’硬讓我留下的”,藉此來刺激一下希爾梵娜,但是卻又有些投鼠忌器,怕因此引來雲雀的某些做法。
比如說真的讓她立刻離開。
雖然三千鴉也很想提早走人離開並盛,然後早點回到傑索家族和白蘭說自己不做什麼“刺殺雲雀”的任務了,但是真的讓她立刻就走,她居然還真的有些不捨得。
在雲守基地的這些日子,她一點兒也沒有任何的不適。雖然一開始和雲雀同牀共枕有些小小的不習慣,但是正如雲雀所言,他並沒有對她做什麼,反而讓她覺得很安心。
不得不說,雲雀的確是一個容易讓人覺得放心的存在,似乎只要他在,什麼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無論是對於彭格列而言、對於他守護的並盛而言、還是對於她三千鴉這個個人而言,都是如此。
“是我讓她留下的,”這是雲雀自希爾梵娜進屋後第一次開口,語氣還是和平時一樣,冷冷淡淡的,但是卻立刻改變了屋內兩個女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
剛纔還挑釁三千鴉的希爾梵娜率先變臉,“原來事情是這樣的啊,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呢,恭,還害我鬧出這麼大一個笑話。”
三千鴉對於她驟然改變的態度只是沉默地挑了挑眉,一旁的淺井綠卻是抿着嘴,好像對於她的態度感到虛僞。
“你現在不是知道了麼。”雲雀瞥了一眼她,對於希爾梵娜沒有任何的解釋或者是其他的行爲,只是淡淡地陳述着一個事實,冷靜客觀地好像是一臺機器。
“我就說嘛……三千小姐救了恭,恭你怎麼可能不將她留下來好好感謝一番呢,畢竟恭你其實很溫柔呢……”希爾梵娜整個人都貼在了雲雀身上,說出來的話卻讓淺井綠感到噁心。
淺井綠對三千鴉做了一個嘴型,三千鴉看懂了,那是日文的“虛僞”。
“只是,恭……人家三千小姐救好了你都是好幾個月前的事情吧,當初是夏天而現在都已經是冬天了,我想三千小姐應該也有她自己的事情要忙,你也不能總是留着人家呀。”
三千鴉撇了撇嘴,淺井綠說得沒錯,這個女人果然虛僞得緊,如果不想讓她繼續留下還不如直說,這麼拐彎抹角說得不累,她聽得也累。
她剛想說“那麼就恭敬不如從命,我和綠就此別過”的時候,這次輪到雲雀來堵她的話了。
他說,“是我不允許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