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消失的阿拉什

夜色冷寂。

街道燈火通明。

夜空寂靜。

街道歡聲笑語。

大尼祿祭之中,每個人都全身心的投入享樂之中,街道上橘色的燈火,和天空中漆黑又無情的夜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這樣兩極分化的夜晚,阿拉什的身影高速馳騁着。

身上披着綠色的鎧甲,手裡攥着紅色的大弓,只見他矯健的伸開腿,彷彿跨欄運動員一樣,平平無奇的從一所房頂起跳,然後以遠超人類極限的速度和誇張的跳躍力,直接跳到另一所屋舍的樓頂,剛一落地,右腿的赤紅戰靴踩住屋頂堅硬的石塊,停住腳步,身體順着動態一個側翻,滾動一圈,抄起手裡的弓,瞄準了遠方的深邃的黑色。

以常人的視力來看,這就是一箇中二少年忽然發病,爲了耍帥而做出跑酷行爲。

但是,在阿拉什那引以爲豪的千里眼之下,他清楚的看見了,大約一公里之外的人。

夜色下,那人身披紅色的長衣,身上的服裝……頗有現代的感覺,一頭銀色的短髮豎起,隨着夜風飄動。他的眸子也盯着阿拉什,就如同他也能清楚的看見阿拉什一樣。

這兩個人隔空對峙,之前阿拉什忽然消失,就是在說話的時候,忽然感覺到了【同類】的味道。

阿拉什是擁有千里眼的射手,真正的用法,應該是派出哈桑作爲偵察兵,找到目標之後,通過御主和從者之間的感應,哈桑告訴御主,御主再轉告阿拉什,然後阿拉什從超遠距離,直接一箭射殺對方。

到底應該是歸類爲【狙擊手】呢?還是該歸類爲【暗殺者】呢?

對於archer而言,這種超遠距離的狙擊,是正統的戰鬥方式。

阿拉什感覺到的,就是這個。

被狙擊手瞄上……或者說,被【千里眼】瞄上的感覺。

忽然有了這種感應,阿拉什主動出擊,去追尋到底是何方神聖在窺視這裡。

不過,對方明顯也是確認了阿拉什的出擊,也開始移動着位置,於是兩人在夜空下一跑一追,直到剛剛,紅衣服的男人停下了。

在阿拉什的視野裡,紅衣服的男人嘆了口氣,雙手舉了起來。一副【我沒有敵意】的模樣,向着阿拉什過來。

以從者的腳力,一公里的距離不過片刻就到了。

“真是的,雖然預想過會是相當厲害的射手,沒想到這麼敏銳啊。”

紅衣服的男人苦笑了一下,搖搖頭,一臉計劃泡湯的無奈感覺。

他皮膚略顯黝黑,看上去常年飽經風沙洗禮,頭髮是銀白色,把臉上的五官整合起來看的話,明顯能看出他臉上滄桑的成熟感。

英靈的時間,是停止的。他們會以黃金時期的狀態被召喚,然後去處理“事務”。少年人臉上有着不符合年齡的老成也實屬正常。

他身上套着黑色的緊身衣,下身是黑色的長褲,用皮帶捆住,透出一股利落的味道。上半身是紅色的短外套,腰間繫着紅色的圍腰。整個人用紅與黑,透出一股利落的老練感。

“嘛,我只是個普通的弓箭手啦~”

阿拉什笑着道,搞不清楚是真正的自謙,還是單純的不想給對方太多的情報。

“黃昏的時候,盯上尼祿皇帝的暗殺者,就是你吧?”

“呵……是我。”

被他這麼直接的一問,紅衣男人楞了一下,隨即果斷的承認了。

他還以爲對方會問自己是誰,來幹什麼之類的,沒想到上來就直奔主題。也好,拐彎抹角不是他的性格,他確實喜歡這樣直截了當的。

在從者之中,archer職介的總是以優秀的寶具威力著稱,如果當時這個紅衣男人執意解放寶具狙擊尼祿,肯定會波及到自己的御主的。

阿拉什就是因爲這點,當時纔會對那個弓箭手多加註意。

“爲什麼停下了呢?”

“撒……爲什麼呢?”

紅衣男人打着哈哈,心裡卻暗中腹誹:明明是你這傢伙,放出了一股如果我敢射擊,就把我的箭半空中攔截下來的氣勢,現在又說什麼……

是的,當時紅衣男人原本是想要不管不顧,直接解放寶具的。

因爲某種原因,尼祿皇帝相當的難纏,平日裡她都是呆在自己的宮殿裡,那豪華的黃金宮殿,幾乎相當於魔術要塞。

倒不是說,那宮殿的防禦力有多厲害,而是說,身處於宮殿中的尼祿,就好像身處於魔術工房的caster一樣難搞。不過,抓住尼祿皇帝這樣遊街的情況,離開了神殿,這就是最好的狙擊時刻。

他爲了這一天,已經連續觀測了尼祿祭的花車遊行十次了,最終才選定了成功率最高的一處狙擊點,結果今天卻被阿拉什給攪局了。

這個男人,不是普通的英靈。

正確的說,他應該不屬於英靈的範疇纔對。

他是那種,和抑制力簽訂契約,通過託付自己的死後的生命,而拯救眼前人類的……愚蠢之徒。所以,他雖然生前完成了拯救他人的奇蹟,死後卻被抑制力驅使,在各個世界,各個時間點,作爲抑制力的守護者,作爲殺手,不停的重複着【保護世界】的【殺戮】。

他不是那種會柔軟到爲了一兩個人的生命安全就放棄自己任務的從者。

只不過,當時阿拉什身上散發出的【不管是什麼樣的寶具,都一定會被我先一步擊落】的氣勢太強,判斷出強攻並非上策的他,這才選擇了懷柔。

“啊哈哈,大概是看見我們家的御主,過於可愛,然後於心不忍了吧?哎呀,真的是性情中人啊。”

他開着玩笑,順便給了紅衣男人一個臺階下。

紅衣男人默然,片刻之後,他還是點頭道:“就當是這樣吧。”

判斷出跟他糾結這個細節沒有什麼意思,紅衣男人果斷選擇了放棄。

“那,老哥方便聊聊唄,同爲archer階,咱們兩個可以交流一下嘛。比如用弓的技術啊,比如千里眼的運用啊……還有——這個特異點到底是什麼啊?”

阿拉什雙眸如炬,雖然他嘴上嘻嘻哈哈,然而雙眸卻閃爍着認真的神色。

“……好吧。我明白了。”

紅衣男人選擇了妥協。

他的目的,並不是殺害人類最後的御主,而是殺害尼祿皇帝。從這層意義上來說,完全沒必要多加一個對手。如果能用語言說服對方,那麼就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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