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東和蘇蟬兩人剛剛共效于飛,感情之恩愛猶如蜜裡調油,當真是陽神飛上天的時候都捨不得有須臾分開,他們兩人五指都緊緊的交扣在一起,似乎生怕對方下一秒鐘便會消失不見一般。
此時天空雖然下着大雨,雲層中雷電交加,天地間漆黑一片,只有電閃雷鳴的時候纔會瞬間照亮天地,但在這樣陰霾的夜色中,李雲東和蘇蟬兩人卻覺得心裡面非常亮堂,耳邊轟隆的雷鳴聲都彷彿透出一股喜慶。
兩人手拉着手,在快飛入雷雲中的時候,忽然間聽見裡面雷聲大作,咔嚓巨響聲傳來,李雲東擡頭一看,便瞧見這一陣雷霆過後,無數金光四處飄散,過不一會兒又往天南市的家中飛去。
李雲東笑道:“看來是紫苑和周秦在渡雷劫了。”
蘇蟬眨巴了下眼睛:“呀,她們好厲害啊,這就可以開始渡雷劫了。對了,雲東呀,你說這是誰在渡雷劫呀?”
李雲東微微一笑:“難說,誰都有可能。她們兩人都得到了張至順大師的傳授,只要通悟了什麼是虛空無極,什麼是天人合一,就能夠具有渡雷劫的資格。而她們兩人天資聰慧,都是極爲難得的修行天才,紫苑原本就是內室子弟,對於修行的理解極爲深刻,她之所以修行一直沒有什麼突破,就是卡在陽神和金身這個瓶頸上,之前在天都峰吸入了地元靈丹的仙氣,可以說她已經順利突破到了金身境界,以她的悟性和她的資質,領悟到不滅金身的境界並不是難事。”
“而周秦就更不用說了,轉世吉祥天的出身,雖然沒有繼承這樣的神力,但是她自己也是靈丹改造之體,雖然修爲一直比紫苑差了點,但她修行刻苦,每天在修行上所花費的時間與精力遠在我們之上,而且她之前翻閱了《補天之術》對於修行有了更加深刻的瞭解,想必此時突破到不滅金身的境界,也不稀奇。”
李雲東正說着話,便見腳下天南市的家中很快又飛出一個閃動着微弱金光的人,遠遠看去依稀能辯認得出是一個女子,這女子身材窈窕,透出一股出塵飄逸之氣,登時蘇蟬便笑了起來:“我知道了,這是紫苑姐姐,剛纔那是周秦姐姐!她們兩個好厲害,輪流渡雷劫呢!”
李雲東也點了點頭,眼中露出讚許之色,他回頭捏了捏蘇蟬的鼻子:“你現在也可以去渡雷劫呀,要不要一起去?”
蘇蟬對李雲東扮了個鬼臉:“不要了,一起渡雷劫可不好,容易出事情的。”
李雲東知道兩個人若是在一片雷雲之中渡雷劫,的確很容易引發大事故,因爲天雷的威力是根據渡劫者自身的威力而自動判定的,渡劫者實力越強,天雷威力越大,反之亦然,如果兩個人同時鑽到一片雷雲之中渡雷劫,那天雷會自動將這兩個人的實力加在一起判定爲一個人,然後降下威力大得恐怖的天雷。
那這樣的天雷絕對不是一個人能承受得了的,就算是李雲東也要被劈得屁滾尿流。
李雲東見蘇蟬說得有理,便笑道:“那好吧,讓她們先渡雷劫,我們到天上去玩會兒。”
這片雷雲極大,連綿層疊,幾乎覆蓋了整個天南市,李雲東帶着蘇蟬飛出了老遠,這才脫離了這片雷雲的範圍,兩人手拉着手往天上飛去,穿過了翻滾的雷雲後,兩人陡然間衝破了濃厚的雲層,皎潔明亮的月光頓時如水一般披灑在他們身上,讓他們如同披了一層薄薄的白紗。
李雲東拉着蘇蟬的手,站在極高的天空與她往下望去,兩人卻見腳底下是翻滾的黑色濃雲,四周卻是如同被洗滌過的萬里星空,雖然沒看見李雲東之前所說的太陽,但是天空明月高掛,除了腳底下翻滾的沉悶雷聲,便再也沒有了其他的聲音,只有亙古不變的星空與清冷的圓月伴隨着他們,寂靜皎然,禪定幽空。
此時天地一片寧靜,渾然沒有渡雷劫的緊張氣氛,李雲東和蘇蟬手拉着手,彼此對視一眼,相視一笑。
李雲東見小丫頭笑得甜甜的,眼角間和眉宇中似乎都要流出蜜汁一般,甜美到了極處,他忍不住笑道:“你笑得這麼開心幹什麼?”
蘇蟬緊緊的捏着李雲東的手,癡癡的說道:“雲東呀,我以前最大的夢想就是和你一起四處雲遊,上天入地,現在這個夢想忽然間實現了,我覺得心裡面開心快活……我好怕這種快活的日子不長呀。”
李雲東呵呵笑了起來,愛憐的伸出手去捏了捏小丫頭挺翹的鼻尖:“別傻了,我們會一直很快活的,以後你想去哪裡,我就帶你去哪裡,好不好?”
蘇蟬聞言一喜,喜滋滋的伸出小手指:“好呀,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兩人親親熱熱的勾着手,像兩個小孩子一般對天發誓,許下了百年誓言。
而就在這個時候,在遙遠的日本,一場驚蟄雷雨同樣也降臨到了這片土地上。
在日本三重縣的上空,“咔嚓”一聲雷霆巨響驚碎了夜色,一道閃電劃破天空,驟然間將天地照得通明透亮。
伊勢出雲一張仰着的清秀面孔也被這閃電瞬間照得雪白,但這只是一剎,很快閃電滾過天際,她的面容迅速又與周圍的神宮神社一起掩入了夜色之中。
在她旁邊,伊勢神光正盤膝坐在神社的長廊下,面前擺放着茶盤和茶具,他一邊悠悠的泡着茶,一邊時不時的擡頭打量一眼雷電翻滾的天空。
三重縣是日本茶葉重地,產量位居全國第三,有着悠久的茶文化歷史,同樣,這個縣也曾經一度是伊勢神道的祖庭,便是到了現代,許多外國遊客來到三重縣,若是不去著名的伊勢神宮,那相當於沒去過三重縣。
在伊勢神光的身後是伊勢神宮著名的豐受大神宮,白天來看這些建築,便會覺得這些古色古香的日式建築羣中透出一股肅靜與威嚴,如同隊列整齊的武士,森森然令人不敢放肆。
當夜色降臨後,這片神宮掩入夜色之中,猶如一羣巨人藏身於黑幕之後,倍增威嚴,尤其是此時雷雨交加,雨水沿着神宮屋檐如同一串串珍珠,掛出一道道水簾,越發的讓這片地方生出許多的神秘之感。
“哎呀,真是的……這次的雷劫期,好像威力格外的大啊!”伊勢神光自斟自酌了一杯茶後,一隻手舉着茶杯,一隻手婆娑着自己鬍子拉碴的下巴,嘖嘖的說道。
伊勢神光這番話,像是在對伊勢出雲而說,但又像是自言自語,出雲低頭看了他一眼後,又繼續擡頭看向天空,似乎看着天空翻滾的雷雲若有所思。
伊勢神光好奇的打量着她,忍不住問道:“喂,你擡頭看了很久啦,不怕脖子痠痛的嗎?有那麼好看嗎?我怎麼沒發現,你以前對打雷下雨這麼感興趣啊?”
伊勢出雲又低下頭來,目光深深的看向神光,她輕輕說道:“我在想……李雲東爲什麼當初會那麼輕易的擊敗我?”
伊勢神光忍不住便嘆了一口氣,他知道伊勢出雲心高氣傲,當初敗給李雲東雖然敗得心服口服,但回國以後,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爲什麼李雲東那樣的強弩之末,卻依舊能夠擊敗自己?
抱着這樣的疑問,伊勢出雲回來後便發瘋一般開始翻閱起中國道家的修行典籍。
在這個知識大爆炸,信息大爆炸的時代,幾乎任何門派任何典籍都沒有什麼秘密可言,也許最關鍵的一兩句話要掌門人口口相傳,沒有這兩句話,這些功法就只是二流功法。
但伊勢出雲要找的卻是一個最基本的道理:她開始懷疑他們日本人的修行方法出了問題,就如同橘鶴子拿着一個五漏木桶打了許久的水一樣。
一個極爲簡單的道理,制約了整個日本修行界的發展。
但即便有智者明白,他們也無力改變!因爲日本修行界自明治維新以來,便一直蓬勃發展,哪怕是在二戰戰敗後,修行界也依靠着日本太上皇麥克阿瑟將軍的《信教自由憲法草案》,越發的旺盛強大起來。
可在這時候,對面那個強大了兩千年的中華修行界徹底跌入了谷底,日本以自己的昌盛強大對上了中華的低迷衰落,此消彼長,哪有不心生異心的道理?
在百餘年來,中日無數次的碰撞中,中日修行界大多都是排頭兵,兩邊廝殺無數,日本修行界數次大規模的取得對華的勝利,這種勝利是整個日本修行界一千多年曆史以來,從未有過的!
這讓日本修行界從一種畢恭畢敬,謹小慎微的學生心態,陡然變成了自大狂妄,目中無人的暴發戶心態。
所謂勝利掩蓋一切,日本的修行人憑藉着政府的扶持和百姓的狂熱支持,他們依靠着自己獨特的信衆培育體系,迅速的培養出了一大批類似“高橋正太”這樣的殺人狂魔和鬥法機器。
他們的存在完全不像中華修行界的修行人那樣,是爲了修仙修行而存在的,他們的存在目的只有一個:勝利!
爲了勝利不惜一切手段!
這樣的修行方式近乎於魔道,可當舉國都入魔的時候,魔道便成了正道,真正的仙道便反而成了魔道!
日本的佛教也好,伊勢神教也好,他們的修行大多都講究一個“快、穩、狠”!而且這種力量大多來源於信仰與傳承,有着上億信衆的信仰力量的支持,一個修行人通過信仰的力量變強,這實在是太容易了!
日本修行人的修爲來得既快又容易,因此他們大多隻修性,不修命,因此他們不講究築基,更不可能去渡雷劫。
正因爲力量來得太快太容易,所以整個日本修行界都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浮誇和自大當中,沒有人願意去思考,也沒有人願意去冒着驚人的風險去“渡雷劫”。
可當這些日本人忽然間遇到李雲東這個轉世明王,連續被他兩次以一敵多,以弱擊強,當頭棒擊後,整個日本修行界震驚之後,終於有人開始認真的反思了。
伊勢出雲便是其中一個深思者,她年紀輕輕便成爲了地藏神女,威力相當於雷劫境界,在她這樣的年紀便有這樣的成就,放眼中日修行界兩千年曆史,都是極爲罕見的。
她達到這樣的境界,自然不可能是靠自己長得漂亮,更不可能純粹只靠信仰的力量所支持,更多的是依靠着她過人的悟性和聰慧。
日本人絕對不乏智者,但由於他們先天的格局所限,使得他們經常性的容易目光短淺,能謀一局,而不能謀全局。
李雲東的迎頭痛擊讓伊勢出雲隱隱察覺到,他們整個日本修行界的修行方法,似乎出了巨大的問題,否則不可能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敗在同一個人手中!
可是,這個問題在哪裡呢?
伊勢出雲能感覺到,自己若是能悟通這個道理,不僅自己的實力將會出現巨大的飛躍和提升,甚至整個日本修行界都會爲之翻天覆地。
可有時候道理外人看起來簡單,但局內人卻是死活都看不出來,便如同橘鶴子提着五漏木桶要死要活的打了那麼多年水,硬是沒有明悟王遠山的提示。
伊勢出雲也隱隱的看着天空翻滾的雷雲,心中若有所思,可自己想要的答案便如同隔着一層看不見的薄紗一般,自己能摸得着,卻拿不到!
伊勢神光見出雲一直眼神閃動,似乎下一秒鐘就要明悟什麼道理,可下一秒鐘,她卻依舊保持着這個姿勢,沒有半點動靜,便如同頭頂上有一個蘋果搖搖欲墜,掉下來就能讓牛頓發現萬有引力定律,可偏偏這蘋果就是不掉下來!
伊勢神光看着直搖腦袋,自己便慢悠悠的喝起茶來,便是在這個時候,天空陡然間閃過一道雷電,帶出一連串的火花,伊勢出雲眼中忽然猛的一閃,她蹭的一下站直了身子,口中剛要發出明悟的呼喊,突然間,神宮外面的石道上飛快的掠過一個人影,卻是一名身披袈裟,頭戴斗笠的僧人。
這僧人顧不得瓢潑大雨淋在自己頭上,他還沒近前,便遠遠的大聲呼喊了起來:“神光大人,出雲大人!不得了了,出大事了!”
伊勢神光和伊勢出雲都不約而同的扭頭朝着這僧人看去,他們卻見這僧人氣喘吁吁的狂奔到跟前,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天,天機玄狐……現身了!!”
這一句話可非同小可,頓時把這兩人驚得聳然色變,異口同聲道:“你說什麼?”
這僧人使勁嚥了一口氣,像是剛剛狂奔了一千餘里似的:“天機玄狐,在那須野,現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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