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師雖然沒有再深究這件事,但隨後張靈便很快出關趕來,她原本尚且在入定,可旁邊偏峰發生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自己人都差點被震得飛了起來,哪裡還能正常的修行?
張靈飛出殿門一看,遠遠卻見偏峰山頭上煙塵瀰漫,地點正在絕天滅情陣的法身所在之處,張靈頓時心中一沉,暗叫不好。
這時替她在旁邊護法的鄒萍也趕了出來,只看了一眼便驚呼道:“不好,該不會是被破陣了吧?”
張靈雖然心中也暗自猜到了這樣的結果,但依舊瞪了鄒萍一眼,像是恨她烏鴉嘴,張靈低喝道:“走,去看看。”
她們兩人很快來到這山頭,一眼便瞧見被囚禁束縛在劍籠之中的傲無霜,張靈立刻眉頭倒豎,厲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張靈是老一輩修行人中輩份較高的修行人,而鄒萍是她的大弟子,輩分在年輕一代修行人中也極高,因此她們兩人一出現,這裡張天和以及正一教弟子都過來執禮相見。
張天和咕咚一聲跪在地上,一臉慚色,說道:“大師伯,我辜負了門派對我的信任,絕天滅情陣發動的時候……失敗了,法陣破損,山崖崩塌。”
張靈聽得臉色發黑,她在正一教雖然修爲不高,但是位高權重,十年前的事情她自然也是參與者,此時聽到自己的掌門弟弟苦心經營了十年的佈局功虧一簣,她如何不怒?
張靈怒氣勃發,喝問道:“好端端的,怎麼會法陣發動失敗?”說着,她目光忽然無比銳利的朝着傲無霜掃了過去。
張天和雖然也有些疑心與傲無霜有關,但他卻無法確認,便不敢胡亂猜測,貿然開口,只是說道:“大師伯,事出突然,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總之,眼前的事情,我身爲法陣負責人,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但其他師兄弟們卻是無辜的,請大師伯放過他們,責罰我一人就是。”
張天和這話一說,旁邊的師兄弟們盡皆感動,紛紛道:“大師伯,這不關張天和的事情,你不要責罰他,要罰就罰我們吧。”
張靈可以說是看着張天和長大的,她眼見張天和自從敗給李雲東後,便性情一變,原本的浮躁與高傲全部收斂得乾乾淨淨,雖然是天師一脈的嫡系傳人,但渾身上下不帶一絲紈絝之氣,此時行事更是深得人心。
張靈雖然惱怒忿恨眼前的事情,但她卻不禁對張天和的這番作爲暗自點頭,心道:我這個侄子總算是長進了,看來前面幾次受到的挫折總算沒有白費。我們張天師一脈,後繼有人了!
在張靈看來,損毀絕天滅情陣的罪責極大,就算是張天和是張天師的親生兒子也不能免罪,如果怪罪下來,只怕關他十年都是輕的。若是這一番罪責降臨到他的頭上,只怕對他修行大爲不利。
張靈對於張天和的轉變深感欣慰,有心想要替他脫罪,便一指傲無霜,問道:“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說着,張靈飛快的跟鄒萍打了個眼色。
鄒萍從小就跟在張靈跟前,對她極爲了解,再加上她一直暗戀張天和,眼見他闖下這麼大的禍事,有心替他開罪,卻不知道該如何插嘴,此時眼見張靈對自己打了個眼色,她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鄒萍立刻喝道:“傲無霜,這個法陣是不是你損毀的?”
傲無霜此時最擔心的事情已經放下,唯獨擔憂王遠山的安危生死,她癡癡的看着東北方向,像是沒有聽見鄒萍的話似的,一言不發,一目不瞬。
鄒萍有些惱怒,正要上前,卻被張靈一攔,喝道:“傲無霜,你自知虧心,不敢說話麼?”
傲無霜轉過頭來,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又轉過頭去,依舊不發一言。
旁人盡皆大怒,紛紛要呵斥這個膽大包天的狐妖,張靈卻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她厲聲喝道:“傲無霜,你膽大包天,擅闖我們正一教禁地,毀我法陣,害我大計,你知道自己的罪過有多大嗎?”
傲無霜這次卻連看都不看她一眼了,依舊癡癡的看着遠方,似乎期盼着下一秒鐘就能看見自己的心上人出現。
張靈見她不理自己,臉色一沉,對張天和說道:“很顯然,是這吃了熊心豹子膽的狐狸精跑到這裡來作怪,企圖破壞法陣,救下天機玄狐。張天和,這件事情不怪你,你起來吧。”
張天和猶豫了一下,問道:“那……傲無霜怎麼辦?”
張靈冷哼道:“多行不義必自斃,就地格殺!”
正一教其他弟子們早就恨這個傲無霜入骨了,如果不是她,他們哪裡用得着背這樣大的罪過?此時聽張靈一說,立刻目光殺氣騰騰的朝着傲無霜看去。
張天和大吃一驚,連忙說道:“大師伯,可是……她是狐禪門的人啊。”
張靈隨即大怒:“狐禪門怎麼了?天機玄狐有什麼好怕的?”
張天和有些尷尬的低聲道:“不是,大師伯……現在狐禪門的掌門人是……李雲東啊!”
張靈頓時聞言一窒,一個歪門邪道的門派偏偏掌門是一個對他們可以說是有恩惠的大修行人,當初如果不是李雲東在龍虎山以一己之力擊退日本修行門派,只怕正一教要丟好大一個臉正所謂,打狗還要看主人,更何況李雲東對於狐禪門屬下的愛護與偏袒,當初在採蓮大會便可見一斑,尤其是李雲東對蘇蟬的寵溺,那當真是瞎子也能看見,而傲無霜又是蘇蟬的師父……這一層層關係捋下來,若是他們這邊把事情辦得過激了,李雲東發起飆來,那可怎麼是好?
李雲東當初在龍虎山就已經是金身頂級境界了,現在驚蟄時期,以他的修爲和天賦,只怕已經到了雷劫境界。
雖說,正一教勢力龐大,不懼李雲東一人,但眼下正一教內外交困,好容易跟李雲東因爲之前的龍虎山一戰,關係算是緩和了一點,若是有因爲這件事情而與一個雷劫高手交惡,甚至是開戰,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可之前說出去的話,張靈當着晚輩們的面又不好硬生生的再吞回去,她一時間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旁的鄒萍見狀,連忙說道:“天和師弟,你還不趕緊帶着師弟們把這裡都封閉起來,將天機玄狐困在這裡就行,等我們去找李雲東討了個說法,再處置她不遲。”
鄒萍之所以能一直得到張靈的信任與寵信,並不是因爲她有多高的修行天賦,而是她有着一顆常人難及的七巧玲瓏心,非常擅長揣摩人意,能夠在自己需要的時候給自己想要的主意。
張靈一聽,立刻斷然說道:“對,你們說得對!傲無霜是狐禪門的人,李雲東既然身爲狐禪門的掌門人,那就應該對這件事情負責!”說着,她扭頭衝着鄒萍說道:“你到他府上去,把這裡發生的事情告訴他,要他拿出一個說法來,否則,別怪我們正一教不客氣!哼!!”
鄒萍嚇得俏臉發白,暗道:啊?師父啊,你不是吧?你讓我去找這個大惡人說這種話啊?他現在可是一根手指都能碾死我啊!
李雲東修行速度之快,鄒萍可也是看在眼裡的,當初在天瓏山他連陽神境界都還不是呢,可現在卻已經直追天下最頂尖的修行高手了。
張靈眼見鄒萍這花容失色的樣子,忍不住便氣道:“你這個沒出息的混賬東西,怕什麼?不知道什麼叫做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麼?李雲東他縱容門派弟子犯下這樣的滔天大過,我就不信他敢不給個說法!怎麼,難不成你讓我在這個時候找上門去?”
眼下正是驚蟄雷劫期,誰都捨不得出關,鄒萍只好無奈的低聲道:“師父,我知道了,我這就去。”
張靈點了點頭,又不禁轉頭看了張天和一眼,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心中一動,隨即說道:“天和,你也去!”
張天和一愣:“我?”但很快他便應允下來,說道:“好的,我聽大師伯的。”
鄒萍頓時喜上眉梢,將眼前這一趟苦差立刻看成了美差,她強忍着心中的喜悅,微笑着對張天和說道:“天和師弟,咱們又一塊下山了。”
張天和想起除去採蓮大會那一次集體出動,上一次與鄒萍一塊兒下山,那還是當初去圍剿狐禪門,與六大門派聯手圍攻天瓏山……
張天和一時間感慨萬千,稽首一禮,說道:“大師姐,一路上還請多照顧了。”
鄒萍心裡面喜滋滋的,終於忍不住眉開眼笑起來:“哪裡的話,還要天和師弟照顧我呢。”
張靈是知道自己這個徒弟的心思的,讓張天和陪她去,一來是壯一壯門面,不至於讓自己的徒弟在場面上吃虧,二來也是爲了撮合他們兩個,將來也算是一樁美事。
張靈喝道:“別廢話了,眼下發生這麼大的事情,還有心情客氣,快點去吧!”
鄒萍這才一凜,與張天和結伴往天南市飛去。
他們兩人飛了好一陣,等飛到天南市地面的時候,遠遠的看去便見天空翻滾着一大片濃密的雷雲,雷雲當中雷聲陣陣,密集如同鼓點。
這些天張天師與張孔雲輪流在渡雷劫,鄒萍和張天和兩人聽打雷聲都聽習慣了,便彷彿吃飯喝水一樣正常,可他們卻還從來沒有聽到過這樣密集而響亮的天雷聲,尤其是他們遠遠看去,卻見這片雷雲之中隱隱可見四個旋窩。
張天和頓時臉色一變,低聲道:“不會吧?”
鄒萍奇道:“什麼不會?”
張天和神色震驚的看着這片翻滾的雷雲,說道:“這……這好像是九天神雷啊!李雲東該不會已經渡到雷劫的第九層境界了吧?”
鄒萍大驚失色:“這不可能!他這是第一次渡雷劫,就能渡到第九層境界?”
張天和麪色沉吟,緩緩說道:“也不是不可能!你知道當初天機玄狐爲什麼會被人稱爲天機玄狐麼?你以爲她是生來就叫天機玄狐的麼?”
鄒萍雖然跟着張靈極受重新,輩分也高,但她畢竟不是嫡系弟子,張天和卻是正兒八經根正苗紅的嫡系傳人,許多門派秘而不傳的典籍他都能翻閱,而他這些日子痛定思痛下來,重新修行,翻閱了不少的典籍,其中便包括許多陳年往事。
鄒萍好奇的問道:“是啊,天機玄狐的原名叫什麼?她後來爲什麼叫天機玄狐的?”
張天和指着天空的這片雷雲,說道:“當初就是因爲天機玄狐曾經在渡雷劫的時候盜得天機,領悟玄道至理奧妙,因此這才叫天機玄狐!”
鄒萍恍然,但隨即便是一驚,失聲道:“難道這李雲東現在也在盜天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