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心極其麻利地,伸手點了那黑衣人的幾處穴道。僅是這樣她還不放心,隨手從身上摸出她隨身攜帶的針包,抽出幾枚銀針,飛快地刺入了他的幾處穴道。這下,起碼數個時辰內,這個黑衣人絕對是動彈不得的。
隨後,沈素心便將這黑衣人丟在一邊,不再理會,而是趕緊來到了沈素盈身旁,伸手便抓住了沈素盈的手腕,雙眸緊閉,手指輕輕地在沈素盈的腕脈上摩挲着。
片刻,當沈素心睜開眼睛的時候,沈素雲忙道:“九妹妹,盈姐姐她怎麼樣了?”
沈素心望了望沈素盈蒼白的臉色,輕道:“三姐姐放心,盈姐姐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方纔牽動了受損的經脈,恐怕,恢復的過程要拖後些了。”
見沈素盈彷彿想要說什麼,沈素心忙伸出手,輕輕按住沈素盈的手心,輕道:“盈姐姐,你現在莫要說話,還是安心休養爲好。你放心,你醒來的消息,心兒定然讓人傳給二姐夫知道。”
沈素盈微微搖了搖頭,細長的雙眸,瞥向了一旁的黑衣人。
沈素心也望向那黑衣人,輕道:“盈姐姐放心,他落在我們姐妹手裡,若是不能讓我們滿意,絕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的。”
沈素盈微微動了動雙脣,隨即,她的目光,微微遊移,卻又落在了已然被婉兒扶起,靠在牆角,但仍然沒有恢復知覺,仍是昏昏沉沉的香秀身上,眸子裡,閃過一絲焦急。
沈素心也略帶擔憂地望了一眼香秀,輕道:“盈姐姐放心,香秀不會有事的。畢竟,她可是心兒親如姐妹一般的貼身丫頭。她在心兒心中的分量,可絕不亞於月紋姐在盈姐姐心中的分量呢!”
月紋,那可是沈素盈年幼時候,在她身邊侍候的貼身丫鬟,與沈素盈的感情極好。然而,在沈素盈十二歲那年,月紋重病,連藥先生都束手無策,最後終於香消玉殞,可是讓沈素盈消沉了許久。
當時。沈素心還是個呆呆傻傻的,沒有魂魄的小丫頭,而沈素心有意識時候。或者說,是沈素心真正重生時候,月紋已然去世兩年之久,可以說,她根本沒見過月紋。但。沈素盈年年都要去給月紋上墳掃墓,這可是樑國公府上下都知道的。
沈素盈聽沈素心提到月紋,不由微微一怔,那對細長的眸子也不禁微微一暗。不過,她的目光,也不禁柔和了許多。隨即。她便順從地在沈素雲、沈素蘭的攙扶下,再次在牀上躺好。
這時,沈素心才走向了香秀。其實。這倒不是她無情,而是進門第一眼,她便看出,香秀面色平靜,胸前也在微微起伏。以她的眼光自然看得出。香秀不會有什麼大礙。
此時,沈素心爲香秀把了把脈。隨即再次掏出針包,爲香秀下了幾針。隨即,香秀便悠悠醒來。
“啊……怎麼了……”香秀剛剛醒來,微微有些懵懂道。但隨即她便看到了眼前的沈素心,忙道:“啊……小姐,我……香秀方纔是怎麼了?忽然間……”
沈素心微笑打斷道:“沒事的,稍稍歇息下,便無事了。”
香秀卻仍然有些不安,輕道:“小姐……方纔……方纔彷彿有人進了廂房……啊!這人……這人是誰?”
香秀這才注意到,不遠處的地上,扔着一名黑衣蒙面的男人。
沈素心微微一笑,輕道:“一個小賊罷了,不妨事。方纔,你只是被迷煙迷倒了,這迷煙並沒有毒,只要稍稍歇息一下,便可以完好如初了。”
“迷煙?”香秀微微有些茫然,但,沈素心卻並沒有爲她詳加解釋的意思,只是轉向東方茹涼,輕道:“大嫂,可否麻煩婉兒,扶香秀回房歇息片刻?”
東方茹涼輕笑道:“九妹妹,對婉兒只管使喚,莫須客氣。”
說着,她望向婉兒,婉兒不等她吩咐,便起身輕道:“公主,九小姐,奴婢這就扶香秀妹妹回房。”話音剛落,婉兒便彎腰輕輕扶起了香秀。
香秀對着婉兒點點頭,輕道:“麻煩婉兒姐姐了。”
婉兒輕笑道:“香秀妹妹不要客氣,咱們都是自家人。”
說着,她便扶着仍有些昏沉的香秀,朝着門外走去。
待到婉兒扶着香秀離開了廂房,站在門口的東方茹涼,伸手便將廂房的門關上了。此時,屋子裡一個下人都沒有了,有的,只是東方茹涼、沈素盈、沈素雲、沈素蘭、沈素心這些主子,外加一個來路不明的黑衣男子。
東方茹涼望了望躺在地上,被沈素心用銀針封了血脈,一絲一毫都動彈不得,也發不出聲音的黑衣人。
東方茹涼輕道:“此人應當怎麼處置呢?”
沈素蘭輕道:“直接丟給大理寺,如何?想必,如此膽大妄爲的刺客,大理寺定然會好好招待的。”
東方茹涼輕笑道:“此賊衝撞了本宮,案件已然涉及皇族,恐怕已然不在大理寺受理範疇。以本宮所見,不如直接送往內務府,交由內務府刑衙司處置,可好?”
內務府刑衙司,乃是專門處理涉及內宮、皇族刑案的衙門,他們對於對皇族心懷不軌,以及涉及謀反罪名的案犯,從來都不懂得什麼叫心慈手軟。但凡以這些罪名被送進內務府刑衙司的,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
不知是不是錯覺,沈素心只覺得,那黑衣人的身子,彷彿猛地抖了抖。
“錯覺,一定是錯覺!”沈素心不禁輕輕揉了揉眼睛,她對自己的點穴、下針手法可是相當自信的,那黑衣人,絕不可能有能力發抖的。
“九妹妹,你怎麼看?”彷彿是看到了沈素心的動作,東方茹涼的目光,不禁轉向了沈素心。
沈素心心下暗自一樂,心道,平日裡,看着大嫂溫溫婉婉,一副賢良淑德的樣子。卻沒想到,當真“壞”起來的時候,卻也是一點都不含糊啊!
平日裡,面對沈家姐妹,東方茹涼從未自稱過“本宮”,此時卻特地用了這個稱呼,爲什麼?
還不是特地提醒那個黑衣人,莫要忘記了她長公主的身份?
說到長公主,在這大宏朝中,長公主的地位,非常之高。整個大宏朝中,單以本朝爲例,地位最尊貴的女人,自然便是當今聖上的親生母親,當朝太后。
其次,便是皇后了。只是先皇后已然謝世多年,而皇帝卻從未另立皇后,皇后這個位置,多年來都一直是空置的。雖然宮中幾名寵妃一直有意無意地瞄着這個位置,但,皇帝卻從未鬆口。
而第三位,便是長公主了。具體些說,便是東方茹涼了。只是東方茹涼從來無意宮廷爭鬥,深居簡出,從來都缺了些存在感。特別是在嫁給沈奕風之後,更是如賢妻良母一般,除了隔三差五進宮給太后和皇帝請安之外,幾乎與任何富貴人家的妻子毫無二致。
不過,無論怎麼說,她總是在那個環境長大的。宮廷之中,從來都是藏污納垢之地。宮廷的陰暗,也絕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在這個環境中長大的女子,無論地位再尊貴,無論性情再純良,恐怕都不會是什麼省油的燈。
東方茹涼對沈奕風,對沈家上下,都有一種莫名的情愫。再加上沈家內部和睦的氣氛,更讓東方茹涼受了不小的感染。所以在樑國公府中,東方茹涼從來都是溫溫婉婉的。但,這並不代表,當出現外來的威脅的時候,她不會抖一抖長公主的威風。
或許,對夫家長輩,對丈夫,對沈家姐妹,她能夠溫婉。但面對這個觸及她所珍視的東西的黑衣人,她的心中,可是隻有憤恨,哪裡可能還有半點溫婉?
沈素心在偷笑,沈素雲、沈素蘭也在偷笑。甚至,望着那黑衣人明顯有些變化的眼神,就連臥牀不起的沈素盈,那細長的眸子裡也微微劃過一絲笑意。
不過,現在可是東方茹涼顯威風的時候,對她的問話,沈素心可得好好配合。沈素心帶着一絲笑意望向東方茹涼,輕道:“此事但憑大嫂做主,心兒哪有什麼話好講?只是,心兒覺得,或許應當問問他到底是什麼人要對盈姐姐下手……”
此話一出,便見那黑衣人眼前一亮。
東方茹涼的眼神,可是一直在留意着那黑衣人的眼神。見他這樣的神色,她心中也是微微一動,輕道:“九妹妹說得有理,那,現下就麻煩九妹妹,先放開他,讓他開口,可好?”
沈素心輕笑道:“但憑大嫂吩咐。”
說着,她便起身走向那黑衣人,出手如飛,瞬間便起出了幾枚刺在那黑衣人穴道上的銀針。
瞬間,那黑衣人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但,他此時也不過是可以說話而已,手腳仍然無法動彈。
那黑衣人抿了抿脣,輕道:“若是我說了,你們還要送我去內務府刑衙司麼?”
東方茹涼輕笑道:“這,便要看你說些什麼了。”
那黑衣人猶豫了一下,輕道:“想要盈佳郡主性命的,乃是……啊……”
他剛說到這裡,忽然,他雙眸猛地一瞪,猛地一陣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