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位於校長室上一層的那個大門,走廊盡頭的它顯得有些過分顯眼,黑色的門扇帶給人鐵而不是木製結構的特效,沉重陰森的氣質又讓人感覺無比莊嚴。今天陳博光沒有心思感受董事會辦公廳大門帶來的一切,聽到來自於祝知行的言辭,他已經大概的猜出這裡面又是誰在搞鬼。
董事會中叫做理查德.米歇爾的男人一直以來都是陳博光家族的死敵,從很久前的古代甚至包括陰陽術大家白家在內,都不得不和陳博光的家族聯手與理查德所在的家族對抗。曠日持久的戰爭積下了大量的恩怨,不過米歇爾家族依舊是異界的大頭,用當地人的話說就是人上人的貴族身份。
理查德的歲數比陳博光大幾歲,但是論及思想的深邃,謀略的狠毒,城府的高深那是讓陳博光望塵莫及的。本來,他想要對假面軍團指手畫腳,陳博光不會有意見;他想要怎麼去處理沃瑪爾那邊的政務,陳博光也沒有閒工夫去管,但是今時今日,這個男人卻利用墮落者開始對學校進行滲透,這就不能不管了。
整個啓英高中相當於是現世這一片地區的總指揮部——假面設立起來爲了監護現世的安全,可是某些帶有慾望的人物暗箱操作,妄圖完整控制這個哨站。現在理查德已經贏了一半了,憑藉高貴的出身和厲害的手段,這個傢伙已經在學院上層佔據了半邊天,除了董事長倒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威脅果然是學生會本身,陳博光冷靜的思考到自己走近門口,推門的一瞬間早就想好所有的臺詞和控訴了,絕對不會把學生會的權利交給董事會,這也是守護者大人全盛時期說好的約定,這也是日照留美子作爲晚輩臨走前留下的願望。
大門開啓,黑色的調調毫無遺漏的射向陳博光,早些年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的他會有些心虛。因爲不知道這個像是在看錄像的會議室裡面,大家都在忙什麼。現在,帶着決心和願望的他非常的果斷,擋住了門外部分的光線射向門內。
在陳博光的視野最末端也僅僅只能看見平日裡見過的階級最低的成員。這個傢伙是教育部的官員,同時也因爲身份和能力被選入了啓英的議會之中。官員首先拋出了疑惑的眼光,一般情況這邊是決然不會允許陌生人進入的,如果不是瞭解董事會實情的內行人靠近大門就會有警報通知來客了。
沒等官員或是裡側的上位人發話,陳博光首先發言佔據了先機:“理查德.米歇爾先生,你把話說清楚,學校教師和學生昨天夜裡受到墮落者襲擊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吧。那麼我想問下,正好是在昨夜輪班看守結界法術的你爲什麼沒有告訴大家那名墮落者和學生莫波斯發生的接觸?”
不帶有質疑,僅僅只是陳述的語句是陳博光在投石問路。學院的最高議會也就是董事會的工作就是維護整個學院,從人到物再到地方範圍內的安全。假如有明擺着是通緝要犯的墮落者靠過來,哪怕只是靠近學院的圍牆也會被董事會的結界法術探知,更何況結界法術延伸的範圍超過了城市的十分之一。
面對這份質問,理查德絲毫不認爲這是什麼失誤或者是丟出的把柄,因爲這種東西就連作爲證據來控訴都差的太多了。尤其被指控的那一方還是副董事長這個高位。一臉微笑的男子很快暴露出他的方向,雖然陳博光這個位置想要看清別人的臉很困難,但是理查德立刻加入到了談話之中毫不迴避:“這和以前任何時候是一樣的問題呀,即便是最強力的結界也有紕漏嘛,附帶一提,我根本不認識什麼墮落者。還有啊,陳先生如果隨便亂說話的話。坐在這裡的任何一個人都是證人,我可以告你污衊,然後隨隨便便揮揮手,你這條喪家犬就要被關到死,懂麼?”
陳博光不帶有的那些敵意和得意,這邊的理查德倒是完全帶着的。好像得了便宜,受到傷害的就是理查德本人一樣。這當然是他的一種手段,這個男人精通於這個手段,就和他的父親以及過世的祖父一樣,他的整個家族都有着極爲強大的說服力。像是官方的傳銷組織一樣。
“請你注意言行,如果你執意侮辱我的人格也沒有辦法,不過我會用更加直接的方式上訴。”陳博光倒是沒有太生氣,只不過他此次來這邊就不是想要靠祝知行的一面之詞扳倒對方,真能這麼簡單也就不會持續這麼久了。對方可是控制了假面軍團實體的大家族,分分鐘就可以切菜一樣除掉陳博光的,這還只是不依賴假面軍團軍事實力的前提下,所以陳博光只是想要表明決心。“哼,你給我聽好了,我會找到讓你後悔的證據的。另外,不管怎麼說,現在膽敢對我的學生或者是學院出手的話,你試試看,這個角色我當定了。”
這邊多說無益,陳博光撂下這句狠話並且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未來亦或者是人身安全,對方如果願意也許今晚就會派殺手來抹消自己,畢竟自己不是高層關心的重要人物,自己也沒有大人物——比方說gast大人的保命承諾,莫名奇妙的一股腦子發話果然是因爲自己太年輕了麼?
身後的門早就已經關上了,門外面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什麼反應,陳博光的表情出現了一秒的忐忑,但是他想到了因爲同樣得罪理查德而被“轉學”離開的日照留美子,想起了還要繼續唸書的小靜,絕對不能軟弱。
昂首向前走去,陳博光轉過了幾個彎,並且留意了一下後方確認根本不會有人跟蹤自己後暫且進入洗手間方便一下。明明已經是三十多歲的人了,但是跟大哥大嫂比起來,跟植野暗香的父母親比起來,自己真的只是個嫩頭青,充其量比作爲晚輩的扎克和留美子知道的多一些,不過這些毫無作用。
洗了把臉這個人民教師清醒了許多,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即便父親曾經一再告誡陳博光叫他別惹事,別逞英雄什麼的是根本不可能的。這時,陳博光想要擡起頭看看鏡子裡面被淋溼的自己,想要重新認識自己的臉色,一擡眼忽然看見身後巨大的披風男子,頓時嚇得一驚。
驚詫之餘他這才發覺這斗篷男子是gast本人,身爲守護者的他雖然可以毫無阻礙的去往任何地方,只不過是不是現身就是另一回事了,今天被找上的話一定也是有事得了。
果然,守護者本人最優先開口問道:“貌似,你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還有你的面相也是要死的差呢。”
“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現在有更多的事情要忙了。”
“確實多到爆呢,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早就過了腦袋一熱行動年紀的你是不是該反省下呢?”gast擺出了常見的無奈手勢,不過緊接着,他帶着手套的手指指向了陳博光,接着自己說道“想想看身邊的人吧,權貴狗得罪不起呢,你的父親一輩子的功勞都只是個後勤部長,大哥那麼了得的人也不得不被‘發配’邊疆,而且包括留美子在內還會有更多的受害者,僅憑你們可是鬥不過理查德的...”
“那我們該怎麼辦?默默然的去死掉是不是?”陳博光立刻激動起來,轉過身來冷不丁將額頭的水珠甩了出去,但是水滴穿過了身後斗篷男人的身體,像是經過了一片幻影。
不到一秒鐘,一雙大手就摁在陳博光的肩膀上,疼痛和酥麻讓這個年輕些的人頓時閉嘴起來:“別人可以暗殺你一次,就可以攻擊你第二次,學院本身就是理查德的天下你在人家的大本營還指望有什麼保護可言。現在不是考慮你怎樣才能安全的事,活到這個歲數的你應該想着做些什麼至少讓晚輩們容易處理的獻身了吧?”
說道獻身,陳博光終於不再激動,想來自己貿貿然的放出狠話,也是一種自虐性質的獻身,但是說來慚愧的是對方那股燎原野火怎麼會在乎陳博光這一杯水的阻擾。
“你能理解就對了,要記清楚你現在還不能死,你還有更大的地方被需要着,到了那個時候就算讓你付出死亡爲代價,我問你你願意麼?”gast的問題一般是有深意的,所以陳博光非常認真的聽完了全部。
“我願意。”這份毫不猶豫建立在當前陳博光一無所有的基礎上,身邊沒有親人,也沒有統一戰線的同伴,更加沒有愛人。面對這份直白,gast首先掀起了一陣蹙眉,他感覺這個回答太快,即便當前聽了滿意,將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會有兌現。
即使如此,gast還是願意說出自己的後一句承諾:“如果你同意在真正的時刻獻出生命,做我手裡的一張底牌,那麼我答應你最遲明天就給你一個保障,誒,我給你的安全保障,好好享受吧。”
不明所以的中年教師,看着這個更加年長的黑衣人消失了,他的話也變的毫無實感,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是陳博光姑且吃了定心丸開始等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