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黃昏,灑落在校園門口,將人影拉的格外長。
長的像是一場慢動作的鏡頭,充滿了難以呼窒息感。
儘管光線看上去還算明亮,可是卻無法讓人感受到一絲絲的溫暖,反而把氣氛渲染的更似是在別離一般傷感。
蘇莫此刻並不難過,可是在這樣景象的烘托下,只顯得身形單薄和孤寂。
她面目清冷的望着眼前的蔣慕白,他的眉宇間似乎藏着千山萬水,把他與自己明顯的分割開來,那距離,是她怎樣都無法到底的彼岸。
分不清他的那句話是真還是假,蘇莫緊咬着下脣,卻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倘若他是明知故問,兩人皆是尷尬痛苦,倘若他是不知曉,可是明明眼見的事實,他又要如何給自己一個解釋呢,而她的內心深處也並不需要任何的蒼白的解釋。
“沒什麼,只是自從你上次離開之後,我們就再也沒聯繫過,覺得有些生疏了吧。”
思慮再三,她終究沒把那天在醫院撞見他和柳宛如表現親密的場面講出來,她低着頭,儘量使自己的視線不與他重疊,明明理直氣壯的是她,卻還是小心翼翼的害怕被拆穿一樣,她的脣邊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絲自嘲的笑紋。
對於她這種話語,蔣慕白很是不屑一顧的甩了甩頭,接着口氣裡夾雜着無奈的意味輕笑一聲道,
“生疏?就是因爲我幾個小時沒聯繫你,我們就成爲那些所謂的最熟悉的陌生人了是嗎?”
他說着話,眼睛裡卻是泛着點點的星光,看的蘇莫更加不敢與他互視,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閃躲什麼,在懼怕什麼。
“你說是就是這樣吧。”
蘇莫無力的垂下眼臉,已經不想再多餘的掙扎一句。
蔣慕白緊鎖着眉頭,臉色變的愈發嚴肅,稍緩了下情緒,他才接着看向蘇莫,語氣異常冷靜的說道,
“難道你覺得我們之間只能是這樣的了嗎,我對於你一點都不重要,所以要提前的結束我們之間的關係嗎?”
聲音並不大,卻是聽的蘇莫汗毛直立。
她在害怕蔣慕白真的會離開嗎,也許是吧。
可是她難道要淚流滿面的苦苦哀求嗎,她那顆強大的自尊心也不能允許的吧。
走到這裡,站在他面前,說出這些話,對於蘇莫都是極其艱難的奇蹟了。
爲了愛情,她已經讓自己變的卑微極了,不想連最後的一絲絲自尊都不能保留。
她神色木訥的望着地面,並沒有對蔣慕白的話做出任何反應。
還能說些什麼,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惱羞成怒的離開吧。
夏風吹過,第一次這麼涼,冰涼入骨。
“你真的不打算再說些什麼了嗎?”
蔣慕白僅剩的耐心也要馬上的虛耗完畢,他不能理解蘇莫的言行舉止,而她悶聲不吭的反應更是讓他有些失控的情緒變的焦躁,他終於剋制不住心頭涌上的激動,雙手緊緊的抓着她的胳膊,明顯提高音調的再次追問道,
“難道你真的決定分手了嗎?”
不知是他的力度太大,還是天氣太過灰沉,蘇莫的眼淚悄無聲息的滑落出眼眶,落在自己白色的球鞋上,突如其來的慌張和恐懼令她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去,再也不敢直視他一眼。
就在蔣慕白心力交瘁的準備放開十指時,蘇莫突然喉嚨略顯沙啞的小聲抽泣道,
“我來找你就是爲了挽留你,我根本從來沒有想過分手這種事情的。”
像是在生命垂危之際的一線生機一樣,蔣慕白頓時的張開笑顏,黑色的眼珠泛着光芒的瞅着眼前的少女,興奮的不停確定道,
“你說的是真的嗎,是真的嗎,你真的沒有想過跟我分手嗎?”
蘇莫重重的點着頭,她是喜歡蔣慕白,她不能失去他。
不管這些話說出來,蔣慕白會是如何的看待自己,蘇莫都已經決定絕對不再錯失了。
她纖細的整理了下面龐上凌亂的髮絲,擡眸對視着蔣慕白十分認真的講道,
“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歡你,更加非常非常的在乎你,我知道你與我之間無論是身份,背景,成長經歷,差異巨大,但是我相信你是喜歡你的,我相信我們最後一定會在一起的,對嗎?”
她一副徹底坦誠相待的口氣,加上懇切的目光注望着蔣慕白,反而看的他感到些許的不好意思。
這也是蘇莫正式的對自己的表白吧,他實在忍不住的沾沾自喜的想着,脣邊也隨之不自覺的浮現出一抹得意的笑意。
手指穿過她柔順的長髮,指縫間沾染着她髮絲上殘留的陣陣髮香,蔣慕白看着如此美好的時光與她,面色如同春風拂面一般爽朗淡然。
沒等蘇莫反應過來,他的吻便輕巧的落在了她的眉毛上。
這次蘇莫只是靜靜的站立着,陪同着蔣慕白,安靜不語。
黃昏的餘暉停留在兩人的肩頭,猶如輕盈的蝴蝶,畫面醉人心扉。
而此時的蔣慕白也完全的忘記了自己掌心中的手機還未掛斷,這些對話完全的收入了另一頭柳宛如的耳朵裡。
她勉強的扯出一個笑容,這場註定失敗的三人電影總算是落幕了。
她從來不曾走進他的世界,他也從來不會記得她。
柳宛如仰着臉深呼吸了一下,旋即轉身向着人潮竄動的方向走去。
只有在那裡,纔會沒有人看到她的軟弱,纔會沒有人注意到那樣無助的自己。
想着她好像是平靜下來了,蔣慕白把手機隨意的塞進口袋,取而代之的將蘇莫涼涼的手指握在其中,才又順着方纔的疑問繼而道,
“我想你知道你究竟發生了什麼,可以告訴我嗎?”
他試探性的眼神無比溫柔的望着蘇莫,一臉誠然的等着她接下來的答案。
蘇莫飛速的跳轉了下視線,又再次將眸子轉移到蔣慕白的臉上,猶豫着不知該不該開口。
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蔣慕白的眼底更加迷茫,疑惑不解的追問道,
“這個問題讓你很難回答嗎,你有什麼隨便說就是了。”
“那我就實話實說了。”
蘇莫咬了咬下脣,終於還是毫無保留的交代道,
“我那天在醫院裡看到你和那個柳小姐在一起,又是擁抱又是嬉笑的,關係十分親熱。”
臨末,她彷彿都聽不到自己輕如蚊鳴的聲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