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莫懶洋洋的拖着冗長的影子,像只動作緩慢的毛毛蟲一點點的向着柔軟的大牀邊蠕動着,軟綿綿的五指隨手的抓起牀頭櫃上的手機,反覆仔細的確認了n遍之後,不得不重重的嘆出一口氣,默默的承認下,蔣慕白確實沒有給自己任何的消息,她也沒有不小心的遺漏掉。
想到這裡,突然之間,一股莫名的憂傷感浮上眼眸,充斥着鼻腔內冷不丁一酸,眼淚也隨之不爭氣的滑落了下來,她也不知道自己往日的堅強和淡定此刻都跑到哪裡去了,渾身乏力,使不上來一點力氣,只想隨處的躺在某個地方,像只受傷的小貓用溫熱的舌尖舔上一下自己刺痛的皮膚。
她好想知道蔣慕白現在人在哪裡,在做些什麼,她好想知道,他如果知道了他父親今天找人質問自己的事情之後,又會給予自己怎麼樣的反應,這一秒裡的她,簡直柔弱極了,她需要他的擁抱,需要他在她身邊,哪怕一句話都不說也好。
只是自從中午離開自己之後,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她兀自的害怕了起來這種可怕的念頭,這便是戀愛吧,令人無堅不摧,卻又深受其害的戀愛啊。她只能猶豫的把電話死死的抱在手中,任憑手心緊張的沁出汗珠,也始終不敢撥出那一個心心念唸的號碼。只能垂下好看的睫毛,雙手合十,心下默默祈禱道,
希望你能快點回來,到我身邊來。
也許是她的祈禱真的應驗了,也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了,蔣慕白坐在被各種東西塞的滿滿的臥室裡,彷彿若隱若現的聽見了蘇莫呼喚自己的聲音,蔣慕白驚呆了,最初下意識的以爲是自己的幻聽,還不以爲然的搖搖頭,嘲笑自己太過思念了,可是當這熟悉的嗓音再次響起的時候,他纔不得不在暗地裡反問自己,或許是真的聽到了,也不盡然呢?
驀地,他回過頭,看了眼粉紅色的公主牀上,孟言顏安詳熟睡的小臉,這才如釋重負的舒出一口濁氣。想起剛剛他請孟伯伯去找醫生來給她診治的時候,她情緒激動的大喊大叫的樣子,跟現在還真的是天差地別啊。
不過還好她終究還是肯聽自己的話,乖乖的等醫生檢查完之後,纔開始把隨同上來的衆人又厭煩的驅逐了出去,只留下了自己在這裡守着她,這樣一來,他反而還真的被綁在這裡了啊,醫生又說孟言顏是營養不良,導致貧血,需要好好在她身邊照顧她,孟言顏自然也牢牢的抓住了這一點,死活不讓自己遠離半步,否則她就繼續的不吃飯不吃藥。
經受不住自己良心的拷問和孟母愛女之心的苦苦哀求,他只好被迫的答應留在這裡了。可是掃視着周圍除了滿眼望去的粉紅色,卻不見自己心上人的身影,他就不由的惴惴不安,魂牽夢縈四個字促使着他巴不得快點飛奔而去,而現在的每一秒都讓他備受煎熬。
彼時樓下的動靜現下也漸漸的褪去,整個孟家別墅恍若陷入了深深的寂靜中,蔣慕白沉浸在無盡的思念和回憶之中,等到再次擡眸之間,外面早已經拉下了厚重的黑色幕布,今晚的夜空似乎格外的漆黑,猶如一個巨大的黑洞,只要看的稍一入迷,就會不由自主的生出幾分恐懼來。
蔣慕白收斂好神色,望了眼仍然緊閉雙目的孟言顏,看她現在睡意惺忪的臉上,早已沒了剛纔沉重的疲倦感,情況應該也稍微的好轉了一些吧,他突發的想着,不如趁着她還沒甦醒,自己立刻的去見蘇莫一面,然後很快的回來,這樣她睜開眼睛之後依然不知道發生過什麼事情,也可以完成下自己實在難以控制的牽絆的心。
說走蔣慕白起身就要走,一想起蘇莫那張可愛的小臉蛋,他的心裡都洋溢着暖暖的甜蜜,仿似隨時可以融化一切,瞳孔裡唯獨留下她。
悄悄的關上房門,走下長長的樓梯,蔣慕白先窺探了一番,這時的客廳裡已經沒有一個人影了,看來大家應該都已經去休息了吧,隨意的瞅了眼客廳正中央的大時鐘,居然是晚上十點多鐘了,怪不得偌大的地方四下卻是空無一人呢。
蔣慕白輕手輕腳的穿過客廳,走出最後一扇大門門口,回過頭望着孟言顏房間裡那盞橙色的燈光,心裡暗暗默許道,
“一定等到我回來再醒過來吧,不然我還真成了罪人了啊。”
蔣慕白說完,就迫不及待的向着蘇莫所在的位置一路小跑而去,而同樣的時間段裡,孟言顏杏目圓睜的凝望着身體上方失神的發着呆,縱使她已經料到會這樣,卻也在某塊神聖的地方請求過可以不要這樣,但是顯然,蔣慕白,她真的無能爲力的留不住。
冰涼的淚水溼潤了她纔有些泛紅的臉頰,仍然浮腫的黑色眼袋漠視的觀看着還回蕩在四周,蔣慕白蒼白可笑的諾言,明明答應自己寸步不離,明明說好的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孟言顏想着想着,斗大的淚珠滾燙而下,灼傷了自己脆弱的手背,十指連心,灼傷了她早已破碎不堪的心。
她不能允許蔣慕白這般的背叛自己,她也不要再尋死覓活,她要好好的振作起來,才能真正的成爲強者,成爲勝利者。倏的,眼底的寒意迅速的擴散,整個房間的溫度彷彿驟然之間的降低了下來,孟言顏滿是血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空氣中某處不放,口中一字一頓的發誓道,
“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的成爲我的人,我也會將所有企圖染指你的女人,凌遲處死,不,我要讓她們死上一千次,一萬次,讓她們明白,跟我鬥最後只會是無邊的痛苦,哈哈哈。”
孟言顏仇視的目光愈發加深,表情恐怖的抖動着肩膀,邪惡的笑容擴張着嘴角,向上極度誇張的勾動着。
一陣涼風飄起,吹起了窗戶的帷幔,繼而緩緩的潛入室內,拂過蘇莫清秀的臉龐。這突如其來的“客人”很顯然的打擾到了她的雅興,攪的她睡意全無,不耐煩的動了下眉毛,反轉過身,本來以爲重新換了姿勢,就能接着補上自己的美夢,可誰成想,翻來覆去的卻愣是再也睡不下了。
蘇莫無可奈何的直起腰,坐在牀上有氣無力的半眯着眼睛。腦子裡混混沌沌的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這時候也一股腦的跑了出來,越是想事情,精神偏偏也頓時抖擻起來,這下可好,徹底別想繼續睡覺了。
旋即,她用力的向後伸了伸胳膊,慢吞吞的站起身,眼角不經意的一個餘光,她偶然發現自己的書桌上怎麼看上去痕跡斑駁的呢,她奇怪的走了過去,湊近一看,原來是一大片的水漬,繼而定睛向着窗外一看,何時天空竟然下起雨來了呢。
她不停的責怪着自己,簡直是睡的太死了,淅淅瀝瀝的雨聲一次次的叫醒着自己,都被她如此的忽視了呢,好在看了下書桌上沒有什麼特別重要的東西,她也就暫且的放下了心,張開手掌準備關上窗戶。
正在她低頭俯視的一瞬間,樓下煙雨迷濛中亦然的站着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她的視線一下子鎖定在他迷人的側臉上,霎時驚訝的張大了嘴巴,脫口而出的大聲道,
“蔣慕白。”
可能意識到自己的叫聲太大,蘇莫連忙的把手背覆在自己的雙脣上,接着又一次屏息凝神的仔仔細細的看了下那個黑色的身軀,那不是蔣慕白還能是誰。
見狀,她飛速的從抽屜裡取出一把小型的摺疊傘,顧不得思考的朝着樓下衝去,當她一點點近似於顫抖的雙腿緩緩的接近於那個人影時,她試探性的詢問了一句道,
“蔣慕白嗎?”
而站在他面前的這個被雨水包裹的渾身上下溼漉漉的男人正是蔣慕白,聽到了有人叫出了他的名字,他瞬間的明白過來,一定是蘇莫發現了他的蹤跡吧。
他悠悠的轉過身,精緻的面孔上帶着溫暖人心的笑容,平和的回答道,
“是我,蘇莫。”
終於見到想念了一下午的人兒了,蘇莫心情複雜的糾葛成一團。猝然之間,她徑自的把臂彎緊緊的纏繞在蔣慕白的身上,顯得焦急的不停追問道,
“你怎麼會在這裡,怎麼不告訴我,不給我打電話,你在這裡淋雨做什麼,不怕感冒了,不怕生病了嗎,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你是不是非要看着我着急你才能開心啊?”
儘管是如此連綿不休的一連串的問題,蔣慕白卻尤感溫馨的淺淺的撇了下脣角,語氣溫柔,耐心的接着蘇莫的問題一個個的回答道,
“我呢,因爲想你了,所以在這裡,一路上馬不停蹄的就是想早點見上一面,可是呢,誰知着半路上突然的下起了雨,本來我想喊你下來給我送把雨傘之類的吧,但是一想到估計這種天氣你應該已經早早睡覺了,實在不忍心打擾你,所以也就沒說話,可是轉身走吧,我又捨不得,所以就站在這裡,看着你的那扇窗戶默默的想象着你熟睡的笑臉咯。”
說這話的功夫,他的食指還調皮的颳了下蘇莫高高的鼻樑,動作十分親暱,蘇莫也不反抗,只是盡情的享受着只屬於兩個人之間的美妙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