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前次鬧過徐勳遇刺的事,朱厚照曾經又是鬱悶又是惱怒不自在了好一陣子,但小皇帝的日子總體來說,還是過得比從前舒心。且不說朝中沒了在他耳畔嘮嘮叨叨不許做這個不許做那個,自己還得叫一聲先生的輔臣,就是宮裡,全數換上順心的內侍,他這日子就鬆乏多了。當然,最如心意的是,張太后總算鬆了口答應,將大婚的日子再往後拖延一年,既滿足了他待父皇大祥過後再辦事的孝心,也滿足了他可以繼續隱藏身份和周七娘廝混的樂趣。
當然,這一切也不是沒有代價的,因爲他的樂趣的同時,也得讓張太后高興。按照張太后的意思,他先得爲自個的表弟張宗說選一門好親事。須知對於此前張婧璇的婚事,張太后是一萬個不滿意,只侄女喜歡,兒子認可,她也只能認了。
按照朱厚照的心思,這算什麼大事,隨便交待一個人滿京城劃拉一下也就算完了,可張太后說了要他親自督辦,他也不好違逆母后的意思。這天下午,他思來想去,原本想去找劉瑾來商議商議,偏生派了瑞生去司禮監,卻道劉瑾到內閣去了。跟着瑞生前來回話的那個隨堂雖說竭力請小皇帝稍等片刻,亦或是去內閣走一遭,可朱厚照沒半分心思和那三個閣臣打交道,把人打發走了後,他眼珠子一轉就招手示意瑞生過來。
“徐勳這幾天可在府中?”
瑞生被這個問題問得嚇了一跳,慌忙搖頭道:“皇上,小的不知道。”
“直說,朕又不會怪你!”
瑞生這些天是真的忙得發昏。作爲有史以來年紀最小的乾清宮管事牌子,下頭人大多數不服他,他依照谷大用和張永的提點安撫後院還來不及,只打聽到徐勳傷勢痊癒就一門心思忙活自己的,哪有空閒去盯着舊主?此時見小皇帝滿臉不信,他不禁哭喪着臉道:“皇上,小的真不知道。小的成天跟在皇上身邊,來回跑腿還來不及,哪有時間去打聽平北伯的動向!”
“真是的,這個都不知道!”朱厚照沒好氣地一拍扶手,虎着臉說,“你是近水樓臺先得月,以後他去哪每天都給朕留意着,省得朕要找他卻還找不着人……得,換衣裳,出宮!”
“啊,皇上知道平北伯在哪?”
“笨蛋,朕怎麼會知道,可這京城總有人是萬事都知道的!”
這話雖說拗口,可朱厚照自然不是信口開河,他帶着瑞生和幾個護衛一出宮就直奔靈濟衚衕西廠,結果一出現就把慧通給唬了個半死。得知小皇帝居然是來問徐勳去向的,原本因爲谷大用不在還有些爲難的他立刻鬆了一口氣,連忙賠了個笑臉。
“皇上,平北伯出城去軍營了,聽說今天是什麼大比,谷公公也被張公公拉去看熱鬧了。”
“哦,是什麼大比?”
見慧通直搖頭說不知道,朱厚照原本就找徐勳有要事商量,這會兒更是來了興致。於是,他立刻不容置疑地吩咐道:“找人給朕帶路!這西苑裡頭府軍前衛操練的都是千篇一律那些東西,朕都看膩了,倒要去看看他們瞞着朕在搞什麼名堂!”
小皇帝既然有興致,慧通自然不敢攔阻,只他可不敢真的讓這位主兒就帶這麼幾個人出城,一面從西廠調撥了幾個穩妥可靠的番子,一面又讓人去錦衣衛知會一聲。不過一刻鐘功夫,一個人便一陣風似的衝進了屋子,卻是錦衣衛掌刑千戶李逸風本人。
“咦?”朱厚照原本極不耐煩要多帶上人,見李逸風行過禮後,說是調撥了八個精幹屬下,自己也親自陪着,他不禁大喜其人知趣,連連點頭道,“那好,就是你陪着!鍾輝,你就別跟了,谷大用既然都去了那邊,這兒沒人不行!”
慧通本來就沒什麼高升的野心,因而聽到皇帝這吩咐,他立刻笑着應了,只將人送出門的時候,他趁其他人不注意輕輕拍了拍李逸風的肩膀,低聲嘀咕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你可跟緊了,能不能上升一步,這是絕好的機會!”
別人不知道慧通和徐良徐勳父子的關係,李逸風當年親自跟着葉廣去過南京,如今掌着北鎮撫司,又幾乎代管錦衣衛,他怎會不知道?不動聲色點了點頭,待到上馬之後,他自然是跟得小皇帝緊緊的。等到了山道上,他更是叱喝着分派人手,當朱厚照瞥見瑞生在馬背上有些不濟,於是策馬停下示意歇息的時候,他又笑着上前遞了一個銅罐子。
“這是……”
“皇上,這是解渴的蘆根水,清熱生津,如今雖是天涼了,但喝這個也是管用的。”
朱厚照依言打開蓋子喝了一口,入口雖有些苦澀,但緊跟着便有一絲微微甘甜,比起在宮中常喝蜜水玫瑰露等等的他來說,倒是覺得更清爽些。咕嘟咕嘟喝了好幾口,他便衝着臉色煞白的瑞生遞過了銅罐子去:“朕倒是忘了你不慣騎馬,喝幾口,別太多,否則肚子裡晃盪晃盪,騎馬就更難受了!”
瑞生趕緊答應了一聲,注意到別人都在瞧着自己,他只略略沾了沾脣就趕緊雙手遞了回去。歇息了一盞茶功夫,朱厚照這才一揮手示意起行,直到前方帶路的指着山坳不遠處一座簡易的營房說是就到了,他才突然加快了速度,一時一馬當先衝在前頭。李逸風生恐小皇帝遇到什麼事,自是連連打馬追了上前。
“什麼人?”
兩扇木柵欄的大門此時緊緊關着,高高的木塔上一個巡邏的崗哨瞧見下頭馳來二三十人,大吃一驚下便厲聲叱喝了一聲,又敲響了上頭的鼓。不過倏忽間功夫,朱厚照就只見各處高臺上出現了黑壓壓好些個人頭,一張張弓箭齊齊拉得滿滿的,居高臨下對準了自己。他還把持得住,一旁的李逸風頓時驚得一身冷汗全出來了,慌忙大喝了一聲。
“我是錦衣衛北鎮撫司掌刑千戶李逸風,奉旨意來這兒查看!”
儘管有這話在,幾處高臺上的弓箭手卻並未放下弓箭,只是將手中弓矢斜斜指向地面。而剛剛的崗哨則是在打量了幾眼後高聲說道:“平北伯和涇陽伯張公公谷公公正在主持大比,你們且在營門之外稍等,待我去通報!”
見他一溜煙從木梯上下去,立時又有人上來頂替他,其他人等仍是嚴陣以待的光景,朱厚照不禁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時候,瑞生身邊一個內侍便湊趣地說道:“皇上,平北伯雖年輕,這治軍倒頗有章法,李千戶說奉旨意尚不能徑直入內,竟有些周亞夫治細柳營的光景。”
瑞生讀書不多,如今正在認字練字,可李逸風卻不像某些武職那樣大老粗。見那內侍三十出頭滿臉精幹相,他便在一旁笑道:“周亞夫治細柳營,那是拿漢景帝立威,如今平北伯他們是在裡頭主持大比,這營門把守嚴實一些是應有之義,否則軍營重地誰都能進進出出,豈不是笑話?這位公公打的比方可是不妥。”
朱厚照卻彷彿沒注意到兩人的言辭交鋒,滿不在乎地說:“周亞夫是居心不良,拿皇帝做靶子給自己揚名,漢景帝也是疑心重又沒風度,一朝天子一朝臣做得太明顯了些,否則給人高官厚祿養起來,何至於讓周亞夫死在獄中?漢朝那些皇帝動不動就夷人三族九族,這心胸都太狹隘了,朕不取他們!”
聽小皇帝竟是在那大喇喇地評價起了漢朝那位聲名卓著的景帝,李逸風忍不住一腦門子的油汗,哪裡敢插話,心裡卻忍不住想到,現如今這些年,雖偶爾也有被處死的大臣,可族誅的事情倒確實是不太得見了,可本朝太祖和太宗年間的那些腥風血雨,放在動輒夷滅三族九族的兩漢,也決計是駭人聽聞了。
這邊廂君臣等人耽誤了一小會,那邊廂營門就開了。快步迎出來的徐延徹和齊濟良看見馬背上的李逸風,正要打招呼,隨即就一眼認出了馬背上顧盼自得的朱厚照,這一驚非同小可。可他們還沒來得及上前見禮,朱厚照就一下子躍下了馬,笑吟吟提着馬鞭子走了過來。
“不錯不錯,你們兩個倒是瞧着更英武了!廢話少說,也別和朕跪來跪去了,趕緊帶着朕去瞧瞧……朕可警告你們,不許通風報信!”
朱厚照這麼一說,原本打算派人給裡頭通個消息的齊濟良立刻打消了這盤算。他和齊濟良對視一眼,到底還是各自深深一揖,這才雙雙站在左右引路。儘管他們已經做出了這般架勢,可重量級人物都在裡頭校場,這門口都是些尋常軍官士卒,哪裡想得到李逸風不是奉旨來查看,而是奉着小皇帝來查看,因而肅靜歸肅靜,沒一個人機靈些往裡頭去報信的。齊濟良徐延徹帶的人倒是有機靈的,可在小皇帝眼皮子底下,誰也不敢違旨。
於是,朱厚照就這麼輕輕巧巧直入校場。遠遠看見那校閱的高臺時,他就聽到了整齊劃一震耳欲聾的喊殺聲。這時候,他終於忍不住了,一時不管不顧快步往前趕去,一眼就發現場中竟是兩支隊伍正激烈地絞殺在一起。面對這種真刀真槍的架勢,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一把就抓住旁邊的齊濟良問道:“居然這麼操練?不怕死人或受傷麼?”
“皇上,大人都是從軍器監裡頭調來尚未開鋒的刀劍,所以一般情形下,只會有人受傷,不會有性命之憂。當然,若有萬一也是難免的,可平日操練和戰陣廝殺不一樣,要是每每顧忌受傷不敢放開了訓練,戰陣上一見血,或是一遇到挫折,很容易就潰散了。”
這話朱厚照聽得眼睛放光,當即催促齊濟良前頭帶路。他卻不忙着直接上高臺去見人,而是繞着校場有意兜了一個打圈子,見兩邊竟真的是在演練廝殺戰陣,而不是單純地擺個架子,他不禁更感興趣了,可看着看着,見好些躺在地上的人被人見縫插針地拖了出去,等到最後蹬蹬蹬衝上高臺,他就開口嚷嚷道:“這樣演練好是好,可傷員怎麼辦?”
朱厚照這一開口,高臺上原本正在交頭接耳的徐勳和神英陳雄也好,谷大用張永也罷,全都一下子回過神。他們都是和小皇帝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人,吃驚之下徐勳便第一個跳了起來:“皇上怎的連個知會都沒有,徑直跑到這麼遠地方來了,萬一宮中找起人來怎麼辦?”
見衆人亂糟糟地上前行禮,朱厚照不耐煩地叫了一聲免,當即走上前去,毫不客氣地在徐勳原本居中的主位上一屁股坐了,這才直截了當地說道:“朕又不是小孩子,心裡有成算,早上的文華殿議政都已經完了,其他政務自然有內閣和司禮監,再說朕出來的事西廠和錦衣衛都知道。你別岔開,朕問你傷員怎麼辦?”
“傷員自然有專門的軍醫處置,臣用最好的待遇從各軍調來了四十名軍醫,跌打損傷各種藥劑也都備了個齊全。輕傷的躺上三五天便能夠重新操練,若是傷筋動骨,一兩個月臣也不是等不起。既然挑了人出來,就要給人時間。”
因爲之前張永和神英所說之事,徐勳雖說已經知會了羅清去打動馬永成等人,可他知道如此治標不治本,原本就琢磨着等這邊大致有個章法,就讓小皇帝來現場觀瞻,務必從源頭上遏制邊軍入京的事。此時此刻,見朱厚照自己送上了門來,又露出了興致盎然的表情,他便坦然說道:“當然,單單如此仍然不夠。畢竟是自己的袍澤,哪怕有賞罰在,也不會下狠手,所以下一步,臣預備將他們編成小隊拉出去演練,連演習的活靶子都已經找好了。”
他說着就示意人拿上地形圖來,將上頭的一個個標記對朱厚照說了一遍。得知近畿竟是隱藏着大大小小十幾撥各種大盜山匪,朱厚照不知不覺就黑了臉。等聽徐勳說,已經招募了兩個最善於捉拿響馬盜的高手,預備讓人調教出幾支三五百人的隊伍,專司緝盜,他的臉色一下子就精彩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用這個實戰?那些烏合之衆用得着這麼興師動衆?”
“皇上今天來得正好,臣原本就是想找機會稟報此事。皇上可不要小看了這些所謂的烏合之衆,官府也曾經央衛所出兵整飭過,可最後的結果卻是損兵折將不了了之。這些人有些是日子過不下去,於是方纔上山爲匪,但也有些已經在山林間經營了好些年,父子相承成了氣候,根深蒂固之外,尚有本地人通風報信。所以,臣並不打算讓這些人馬打着旗號去剿匪,而是預備打着另立山頭的名義。否則朝廷一動,上上下下同仇敵愾,那時候反而打草驚蛇。”
白蓮教的事徐勳已經讓羅清送更翔實的情報上來,之所以不動用西廠或錦衣衛,就是因爲這些教派信徒實在紮根太深,稍有不慎就容易走漏風聲,此時在朱厚照面前也絲毫不露口風。即便如此,他說的這些仍然是讓朱厚照滿臉慍怒,掃了一眼其他人就沉聲說道:“朕還以爲四海昇平,沒想到這個天下如此不太平!”
這話就說得很重了。無論是身爲武將的神英陳雄,還是身爲中官的張永谷大用,一時都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麼。這時候,作爲挑起這個話題的始作俑者,徐勳不得不開口說道:“皇上,天下太平看的是大勢,不是這些小處。想太祖太宗雄才偉略,太祖立國之初各省揭竿而起的絡繹不絕,而太宗治世多年,仍然有唐賽兒的山東之亂。其後宣德年間松潘作亂,後來成化年間又有大藤峽瑤民作亂,哪怕再太平的時候,這大亂小亂就不曾停過。”
說到這裡,他又頓了一頓說:“但是,既然在京畿,哪怕不過三五跳樑小醜,也不能小覷,不能讓這些隱患有成了大患的機會。”
“怪不得劉瑾今早給朕呈遞上來了一個摺子,上頭羅列着好些需要變一變的成法。既是如此,那朕回頭對內閣說,先從京畿開始,先蠲免了之前所欠的陳賦吧!”
劉瑾要變法?
徐勳倒真的尚未聽說過這個,此時不免一愣。只現如今不是追問這個的時候,聽小皇帝只是說蠲免之前積欠的陳賦,他眉頭微微一動,沒有說出任何的反對意見。而其他人對這樣的政務就更不會插嘴了,張永和谷大用甚至還湊趣地讚了兩句皇上仁德。洋洋得意的朱厚照自然輕輕巧巧就把剛剛的煩悶丟在了九霄雲外,隨即就想起了今天的真正目的來。
“那你們繼續主持那什麼大比,朕找徐勳說幾句話。”
見朱厚照不由分說拖了徐勳就走,神英不禁輕輕捋了捋鬍鬚說道:“皇上對平北伯的信重,還真的是與日俱增,如此咱們總算可以放心些。”
“就不知道這特意找過來,又是什麼難題。”張永是深知小皇帝性子的,斜睨了一眼谷大用就悄聲問道,“莫非又是和那位周姑娘鬧了什麼彆扭?”
憨憨一笑的谷大用搖了搖頭,回到座上坐下之後,他纔對張永若有所思地說道:“不像,若是那樣皇上就應該氣急敗壞了,多半是有什麼難辦的事要交託給平北伯,比如什麼保媒的大事,咱們這些人就決計不合適了,還是找平北伯的好。”
當徐勳聽到朱厚照竟是把給張宗說找一門合適親事的艱鉅任務交給了他時,他險些沒一頭栽倒過去。不等他結結巴巴表示自己在京城沒人脈,更不可能上人家裡打聽都有什麼姑娘,小皇帝就不由分說地說:“你給自己找了沈姐姐這麼一個最合適的,又幫朕一塊找到了七娘,如今你給張宗說再找一個有什麼難的?朕又沒給你一個期限,明年過年前找着人,讓張家能夠在二月下定就行了。再說了,壽寧侯和壽寧侯夫人都信得過你,張宗說那小子也是你保薦,讓朕送到延綏軍前去的,你不得對他娶媳婦的事情負責?”
說一千道一萬,朱厚照就是把這麻煩賴上他了,徐勳即便再不情願,也只好無可奈何答應了下來。就在君臣倆嘀嘀咕咕的時候,簽押房外頭突然傳來了一陣大呼小叫,緊跟着,瑞生就從門簾外頭探進了頭來。
“皇上,平北伯,興安伯府送來消息,說是興安伯和平北伯夫人都已經到了!”
“怎麼這麼快!”
儘管日夜盼着老爹媳婦進京,但此時聽到消息,徐勳還是大吃一驚,蹭地跳了起來。如今他不比從前,各方消息暢通無阻,南京那條船的一路行程他都心裡有數,之前還聽說船在臨清,這會兒怎就突然到通州了?一想到路上發生什麼變故的可能性,他的臉色就一下子變了。而朱厚照卻沒看出來,笑嘻嘻地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背上。
“得啦,知道你一顆心都飛回去了,朕給你假,趕緊去接老子媳婦吧!”
皇帝是好意,可徐勳即便再着急,也不可能真的撂着今日才進行到一大半的大比就這麼急匆匆回去。想到若真的有事,捎來消息也總會提到一句半句,他就笑道:“沒事,公是公私是私,臣這兒的公務還沒完呢,要這麼回去,怎麼對得起那份俸祿?而且要是臣就真的急急忙忙趕回去了,只怕老神老陳老張老谷不知道得把臣嘲笑成什麼樣子。此番大比人人爭先恐後,臣這會兒還得繼續回去看着。”
朱厚照歪着腦袋打量徐勳好一陣,突然嘿然笑道:“那好,既如此,朕和你一塊回去看,到時候咱們一塊回城……嘿,朕好久沒吃過興安伯的紅燒肉了!”
一聽這話,徐勳頓時哭笑不得。老爹的飯菜是做得不錯,可那也就是個家常口味,朱厚照怎得就一直惦記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