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您叫我?”
與此同時,聽到自己的名字,丁洋一愣,連忙走了過來――
“丁洋,他們說圖畫失竊的事情,是你在幕後主謀。”
任老的手抖動了下,拄着柺杖,蒼老的眼睛卻透出凌厲的光芒,無比認真問道:“你老實告訴我,到底有沒有這事。”
“老師,你在說什麼。”
丁洋徹底愣住了,急忙搖頭道:“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肯定是他們冤枉我了。”
“那你說,三天後去俄國的航班是怎麼回事?還有那五百萬……”許毅問道,眼睛好像老鷹,目不轉睛盯住丁洋的臉孔。
“啊……”
一瞬間,丁洋臉色大變,透露出驚恐、慌張的神態。這下子,別說許毅了,就是任老也看得清清楚楚。
“丁洋!”
剎那間,任老叫了一聲,語氣說不出的悲愴,右手緊緊捂住胸口,他這是在心痛啊。
“老師,你怎麼了。”丁洋更加慌張,想要上去攙扶。
“你走開。”
這時,王觀搶先一步上前,推開了丁洋,扶着任老,輕聲安慰道:“任老,不要太傷心難過了。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你的學生很多,難免會有一兩個不肖弟子。”
“混蛋,你說什麼,誰是不肖弟子。”丁洋勃然大怒。
事到如今,還這麼嘴硬?王觀有些驚訝了,回頭看着丁洋。冷聲道:“說的就是你。我就不明白了,任老對你不薄,馮老更是對你讚賞有加。不知道你怎麼會這樣喪心病狂,做出這種卑鄙無恥的事情來。”
“混蛋,你不要污衊我。”丁洋怒目而視,悲憤道:“我雖然有事瞞着老師,但是絕對沒做那種偷雞摸狗的無恥事情。”
“這個時候了。你還想抵賴。”王觀哼聲道:“沒有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
“丁洋,你太讓我失望了。”
與此同時。任老痛苦的閉上眼睛,拄杖的手不住的顫動,說不出的傷心、憤怒。
“老師。我沒有……”丁洋更加委屈,又羞又急又帶着惶恐之意,急聲辯解道:“老師,你要相信我,圖畫真不是我偷的。”
“你真是給臉不要臉。”
看見丁洋死不承認,王觀也十分生氣,怒斥道:“那你說說看,俄國航班還有五百萬元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要撒謊,昨天我可是親眼看見,你和一個大老闆在秘密會面。敢說不是爲了圖畫的事情。”
“是爲了圖畫的事情,但不是爲了那幅圖畫的事情……”
不知道是因爲急,還是因爲心虛慌張,反正丁洋有些語無倫次了。
王觀肯定認爲是後者,立即冷笑道:“前言不搭後語。肯定有問題。我奉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承認罪責,把贓物追討回來,爭取寬大處理。不然,你下半生就在牢獄中懺悔吧。”
“事情根本不是我乾的,我承認什麼……”丁洋怒不可遏。甚至已經脫離了憤怒,咬牙切齒的瞪着王觀,恨不能一口把他吃了。
“事情已經真相大白,你還在負隅頑抗,死不悔改,真是不可救藥了。”
王觀輕輕搖頭,轉頭對許毅說道:“許警官,嫌疑人就在這裡,你可以帶回去審問了,一定要儘快把圖畫追討回來……”
許毅輕輕點頭,走了過來,冷峻道:“丁洋,你涉嫌一樁失竊案,請跟我走一趟。”
“老師,你真不相信我嗎?”
丁洋沒有閃躲,更沒有試圖掙扎逃脫,而是看着任老,眼中充滿了傷心絕望。
“等等……”
這時,任老睜開眼睛,眉目微顫,說明他內心的起伏不定。
不過在最後時刻,任老還是開口叫住了許毅,擡頭看向丁洋,厲聲道:“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告訴我,航班還有五百萬,到底是怎麼回事?不許撒謊,你知道清楚,我可以容忍別人隱瞞一些事情,但是最恨有人刻意欺騙。”
“謝謝老師。”
丁洋有些欣喜若狂,猶豫了下,伸手在口袋,把俄國航班的機票,還有五百萬元的收據拿了出來,然後好像做錯事的孩子,把東西遞給任老。
之後,丁洋才低聲道:“老師,這事我本來想找個合適的時機和你說的,可是突然發生了馮老這事,我一直找不到和你說的機會……”
“不要繞圈子。”任老皺眉道:“錢是哪來的?”
“方明升給的。”丁洋輕聲道,有點兒心虛。
旁邊,王觀害怕丁洋花言巧語,把任老哄騙了,乾脆插嘴問道:“無緣無故的,他爲什麼要給你錢,是不是你把荷蓮蝦趣圖賣給他了。”
丁洋沒有理會王觀,繼續說道:“方明升經常購買老師的作品,一來二去,我們也算是認識了。昨天早上,我們碰巧遇上了,他忽然把我叫住,打算和我談點事情。”
“談什麼事。”任老問道,語氣變得緩和起來。
“他知道我是列賓學院的畢業生,所以委託我返回學院一趟,購買一些國外名家的藝術作品。”丁洋小心翼翼道:“開始的時候,我沒有答應。畢竟去趟俄國,加上聯絡舊識,談購藝術品的時間,至少要一個月。不僅麻煩,而且影響我跟老師學畫,我也不怎麼想去。可是,他許諾……”
“許諾什麼?”任老目光尖銳道:“給你一大筆錢?”
“不是錢。”
丁洋急忙搖頭,看了眼任老,小聲道:“他答應我,事成之後,幫我舉辦一場個人畫展,所以我就答應下來了。”
“個人畫展……”
任老皺眉,拄着柺杖的手,不斷的摩挲起來,不知道他的心情是喜是怒。
“我一時經不住誘惑,就答應下來了。”丁洋羞愧道:“其實,我現在已經後悔了,剛纔打電話給他,想要回拒……”
“昨天才答應下來,現在就出爾反爾,更加不成體統。”任老哼聲道,顯然是相信了丁洋的這番話。
旁邊,王觀卻將信將疑,不會輕易相信丁洋的話。不過,想要覈實,倒也簡單。稍微沉吟了下,王觀把心一橫,拿出了手機,撥通方明升的號碼。
不久之後,電話接通,就聽到方明升欣喜的聲音傳來:“哎呀,我說今天的雀鳥怎麼叫得這樣歡快,原來是有喜事來了。王觀兄弟考慮了一個晚上,是不是改變主意了?”
“我又沒答應什麼,談不上改變主意吧。”
王觀心裡暗想,沒有理會方明升的誘導,而是開門見山道:“方老闆,我想向你請教一些事情,不知道你認不認識一個叫丁洋的人。”
“丁洋?當然認識呀。”方明升驚訝道:“對了,這人昨天你也在拍賣會上見過,他剛纔還和我打電話呢,怎麼了?”
王觀沉默起來,心裡正在考慮怎麼措詞,套一套方明升的口風,免得他與丁洋串通一氣,聯手撒謊騙人。然而,這個時候,任老卻走了過來,伸手把王觀的手機要了過來,以中氣十足的聲音道:“是明升嗎?”
“啊,是任老?”方明升一怔,聲音立即變得恭敬起來:“任老你好,我是小方。”
“你答應丁洋,要給他舉辦個人畫展?”任老開口道:“要幫他,就真心實意的幫忙,爲什麼多此一舉,提出另外的條件。”
“任老,我錯了。”
方明升急忙承認錯誤,然後討好似的說道:“任老,你也知道,丁小哥這人有些傲氣。我如果沒有合適的理由幫他,恐怕他不會領我這份情。剛纔,他還打電話回絕我了,是任老你的意思?”
“不是我的意思。”任老隨口道:“年輕人,面皮薄,知道你是故意的,就不好意思接受你的人情了。”
“那就好。”方明升鬆了口氣,笑着說道:“我還以爲,是任老不同意呢,那我就成了好心辦壞事了。”
“你的好意我明白了。”任老淡聲道:“下次有什麼事情,直接和我說就成,別弄什麼迂迴策略。這次,如是不是王觀撞見,和我談了這事,我還什麼都不知道呢。”
“是是是……”方明升連連點頭。
“嗯,就這樣。”任老隨意道:“下次看見你大哥,你一定要幫我好好勸他,逢年過節有電話問候就行,別總是送那麼多禮物過來。還有,你也是,別總是重金收購我的作品,自家人買自家人的東西,這會讓人笑話的。”
“是是是……”方明升唯唯諾諾。
又說了幾句,任老就把電話掛了,然後把手機還給有些瞠目結舌的王觀,輕描淡寫道:“他大哥以前跟我學過一段時間繪畫,算起來也是我的學生。方明升絕對不會把歪主意打到我的頭上,所以丁洋是清白的。”
“老師!”
丁洋聲音幽咽,情緒激動,有些熱淚盈眶。
弄了半天,居然只是一場誤會。方明升之所以給丁洋錢,又答應幫他舉辦個人畫展,完全是爲了討好任老啊。
想到這裡,王觀有些無語,臉上好像發燒一樣火熱,感覺這回,臉丟大了。
與此同時,牀上傳來一個蒼勁的聲音:“王觀,事情已經說開了,是你誤會了丁洋,應該向他正式道歉。”
“馮老……”
衆人聞聲,連忙回頭看去,只見不知道什麼時候,馮老已經翻開被子倚坐在牀頭。這時,他的表情依然憔悴,但是神色卻平靜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