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之中,擺放了一些雜物。
當然,所謂的雜物,並不是垃圾,而是比較雜亂的東西,不好分類而已。就是在這堆雜物之中,王觀看見了一片璀璨燦爛的寶光。
寶光是在最內層散發出來的,王觀想都沒想,就把最上面的雜物搬開,然後在比較底層的地方發現了寶光的來源。
那是一塊扁長的木頭,大概有一米左右,表面斑駁,非常的殘舊。看起來就是一塊破破爛爛的東西,沒有任何的價值。
不過,當王觀把這些木頭抱起來的時候,卻發現木頭輪廓有些奇怪,一頭寬,一頭略小,兩端還有明顯的起伏曲線。這樣的形制,分明就是……
“阿彌陀佛,王施主,機緣已盡,應該選好東西了吧。”這個時候,半山和尚走了進來,打斷了王觀的遐思。
“選好了,就是這個。”王觀笑道,抱着木頭微微示意。
“嗯?”
半山和尚一看,頓時愣住了。看見那塊破木頭,他非常的驚詫,要知道那件東西很殘舊,而且又不是完整的東西。如果不是他師父收集回來的藏品,他估計也不會放在這裡,而是當成普通木頭劈開燒了。
此時此刻,半山和尚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覺得是自己把時間定得太緊了,讓王觀心裡慌張,忙中出錯,才選了這件東西。
想到這裡,半山和尚誦了聲佛號,忍不住說道:“王施主,其實你可以換一件的。”
“不必了,我就要這件。”王觀笑道:“多謝大師萬全了。”
“阿彌陀佛!”
半山和尚很迷惑,仔細打量也沒有看出木頭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不過,他已經多給了王觀一次機會,是王觀自己不珍惜而已,所以半山和尚也不再多說什麼,引手就請王觀離去。
一會兒,兩人回到了禪房。俞飛白急忙看了過去,好奇問道:“王觀,笑得這麼開心,是不是揀到寶了?”
“差不多,差不多。”王觀笑容可掬,輕輕抱着那塊木頭,感覺自己賺大了。
“什麼寶貝?”
俞飛白定睛一看,立時眉頭一皺。不解道:“就是這塊破木頭?”
“破木頭怎麼了。”王觀不以爲意道:“木頭再破,對我來說,也是難得的寶物。”
“咦?”
俞飛白一怔,然後若有所思道:“難道說這是紫檀、金絲楠之類的木料?”
“不是。”
王觀搖頭否認了,隨後也沒有解釋,反而向半山和尚告辭起來:“大師,多有打擾了,既然事情已經解決,那麼我們也不耽擱您的修行。日後有空再來拜訪。”
“阿彌陀佛!”
半山和尚雙手合十,微笑道:“諸位施主請便,他日有空來訪。必當掃榻相待。”
一番惜別之後,王觀等人離開了寺廟,慢慢的向山下走去。
途中,俞飛白伸手道:“王觀,把東西給我看看。說起來這東西看起來也有點兒眼熟,好像是在什麼地方見過……”
“廢話,你肯定見過。”
把木頭遞過去之後,王觀提醒道:“琴,古琴啊。”
“什麼!”
俞飛白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仔細打量手中的木頭,同時驚歎道:“好像真是啊,可是模樣好像不對……”
“怎麼不對。”王觀比劃道:“你看清楚,這個是琴身。只是缺少了嶽山、承露、琴軫、琴絃等等配件而已。”
“好像也是……”俞飛白反覆打量之後,擡頭看着王觀,饒有興趣道:“怎麼,你還沒有忘記琴玥美女呀,所以故意挑選了這件東西。不過。東西太破了,你好意思送得出手。”
“少胡說八道,別看這琴破,但是大聖遺音琴的典故你又不是不清楚。”
王觀沒好氣道:“當年的大聖遺音也是這樣,弦軫俱失,嶽山崩缺,被人丟棄在角落,根本沒人重視。最後還是大收藏家王世襄先生髮現那張破琴,經過研究推斷那是唐琴珍品,立即找人重新修復,才讓那張唐代御製名琴重新煥發出原有的光彩。”
“你的意思是,這個也是珍品名琴?”俞飛白驚詫道,又連忙仔細的觀察手中的琴身,發現琴麪灰濛濛的不起眼,甚至有漆皮斑駁脫落的現象,怎麼看都不像是珍貴的物品。
“是不是珍品,現在不好說。”王觀笑着說道:“不過,肯定是古琴無疑了。找人修理一下,也具有很高的收藏價值。畢竟現在的古琴升值很快,我留意了一下,發現類似九霄環佩、大聖遺音之類的名琴,價格已經過億了。”
“這個確實也是。”
俞飛白點頭表示贊同,然後遲疑道:“只不過,價值最高的還是唐琴、宋琴,或者明琴而已。如果是清代的琴,那就沒有多少價值了。”
“沒有辦法,清代無好琴啊。”王觀輕嘆起來。
當然,這裡所說的清代無好琴,也不是說整個清代兩三百年,一把好琴也沒有,而是拿各個朝代最高水平的琴來比較。唐宋元明清,幾個朝代對比之下,就屬清琴最差。
其中的原因,拋開工藝的因素不提,最大的可能就是明代已經留下了大量的琴,到了清代已經不需要自己制琴了。
要知道古琴有個很有趣的現象,就是一代不如一代。也就是說現在斫制的琴,肯定不如古代的好。主要是由於時代越久遠,木料越鬆透,琴音也就越沉厚。所以古代的琴,音質大多數都比現代的要好。
一般情況下,有條件的人,自然是願意使用古琴,不喜歡現代的新琴。這種現象,估計在清代的時候就十分盛行了,當時的王公貴族、文人雅士,都在用明琴。某種程度上,這樣也限制了清琴的發展。
當然,王觀覺得最大的原因,還是清代的戲曲盛行,風靡天下。類似古琴這類高雅的藝術形式,缺少了大衆的基礎,不可避免的走向了衰落。另外肯定還有種種原因,王觀卻沒有打算去研究透徹,只需要知道自己這把琴,肯定不是清琴就可以了。
“對了。”
這個時候,王觀遲疑道:“飛白,事情都辦完了,打算回去了沒有?”
“要回去了麼?”俞飛白想了想,也點頭道:“也好,那就回去吧。”
“白少,你們要走了?”陳少楓聞聲,有幾分不捨:“不多玩幾天?”
“玩是怎麼都玩不夠的,先留着,下次有機會再來好了。”俞飛白笑道:“那麼就直接在這裡走了,你回去之後,記得替我們向老爺子他們道別。”
陳少楓見狀,也不好再勸阻了,而是問道:“白少,需要叫遊艇過來嗎?”
“飛機吧,快一點。”俞飛白說道,主要是出來的時候,就順便旅遊,自然要慢慢遊覽途中的景緻。至於歸途,景緻都看過了,也有點兒歸心似箭,當然是越快越好。
對此,王觀非常贊成。說起來,他有個好習慣,人走到哪裡,行李就帶到哪裡。所以一行人也少了回頭的麻煩,直接拿着行李,就向飛機場方向而去。
不久之後,衆人來到機場,買了回去的機票,與陳少楓揮別起來,通過安檢上了飛機。然後枯燥乏味的漫長飛行之後,終於抵達了省城機場。
“活過來了……”
一下飛機,俞飛白熱淚盈眶,有氣無力道:“早知道,應該坐遊艇回來的。”
“別報怨了。”
王觀也有幾分精神不振道:“趕緊走,我現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覺。”
在飛機上,根本睡不踏實,讓他很疲憊。俞飛白的情況也差不多,張嘴打了個阿欠之後,立即拖着行李箱率先邁步走出機場。
出門之後,攔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向張老的家而去。在車上,王觀撥了電話,提前通知張老一聲,所以當幾人到達張家的時候,張老已經打開大門,迎接他們的到來。
“張老,我們回來了。”王觀笑道,卻掩飾不住滿臉的倦容。
“回來就好。”張老一臉溫和的笑容:“房間已經準備好了,你們先去休息。其他事情,等你們醒了再說。”
“謝謝張老。”王觀也沒有推託,迷迷糊糊的來到了客房,放下行李倒身就撲在牀上,然後一陣睡意上涌,讓他恍恍惚惚,很快進入了夢鄉。
不知道過了多久,王觀才慢慢的醒來。起牀之後,他才感覺恢復了幾分精神,特別是洗臉之後,更是一陣神清氣爽。
這個時候,王觀走出了客廳,向樓下客廳走去。纔到樓梯口,他就聽見幾個人在客廳裡談論什麼事情。
“這絕對是清代或者民國的琴,工藝纔會這麼差。”
“有道理,你看表面的漆太差勁了,居然有脫落的痕跡。要知道一把真正的好琴,它的漆胎起碼要經過兩百年以上的時間,纔會逐漸老化,產生斷紋。”
“而且所謂的斷紋,那是非常漂亮的紋理,用手觸摸表面十分平滑。不像這個,分明就是漆裂,連漆皮都剝落下來了,手藝太差勁,估計是半吊子的斫琴師的作品。”
“嘿嘿,東西是王觀選的,他眼力不行,別怨我啊。”
與此同時,俞飛白的聲音十分響亮,甚至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