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現在也說不清楚。這個時候,方明升笑道:“東西就送給你了,希望你能喜歡。”
王觀一笑,喜歡倒是談不上,但是東西精緻,倒是可以收藏觀賞,哪裡玩賞膩了,再擱在拾遺閣中出售,估計能夠賺回幾十萬。
此時,也算是夜靜更深,不過可能是在晚餐的時候喝了不少酒,方明升興致比較高昂,送完了禮物之後,居然起身邀請道:“王觀,有沒有興趣到我的藏室看看?”
這不是廢話嗎,當然有興趣啊。王觀一聽,根本沒有想到拒絕,不假思索答應了下來。儘管對於方明升的品行有懷疑,但是也不可否認,這人財大氣粗,而且更捨得砸錢買東西,那麼藏室之中肯定有不少珍寶。
作爲一個稱職的行家,王觀自然不會錯過欣賞珍寶的機會。
“這邊請……”
方明升笑容滿面的引手,帶着王觀拐彎抹角,來到了一個封鎖嚴密的房間之中。走進去之後,王觀舉目四周,眼中不自覺露出驚歎之色。
需要說明的是,這裡只是方明升的行宮之一,那麼收藏的東西肯定不多。大概是二三十平方的空間,就擺放了七八件東西而已。
當然,也毫無疑問,這些東西肯定是難得的物件,絕對稱得上是珍寶。不過首先可以排除大千畫紅拂女了,這是才擱放進來的畫卷,已經觀賞過了,不用浪費時間。
“過來看看這件東西怎麼樣。”
作爲主人,方明升十分盡職,開口招呼王觀來到藏室中間,向他展示自己整個房間之中最得意的收藏品。
注意了,只是這間房間之中最好的藏品,而不是方明升全部收藏最好的東西。不過能讓他這樣得意推薦,東西肯定也差不了。
事實也是這樣,王觀走了過來一看,意外之餘也有幾分驚歎。只見東西是一頂帽子……好吧,帽子是現代的詞彙,如果在古代的話,應該稱爲冠,或者冕冠。
“九旒冕冠!”
王觀仔細打量,表情古怪道:“是真的,還是仿的?”
也難怪王觀會這樣問,主要是冕冠這種東西,在古代只有皇帝王公纔有資格使用。不說普通百姓了,就算是不夠資格的官員用了,絕對是犯忌殺頭的事情。
至於冕冠是什麼東西,或者許多人不清楚。
其實只要多留意古裝宮廷劇,大家應該可以看到皇帝頭上戴着帽子,那是一種是平板且前後有串串的垂珠,隨皇帝的頭擺動而搖晃着,那就是冕冠。
需要注意,這是漢人皇帝的獨有標籤,少數民族皇帝和漢族皇帝有區別的,不要混淆了。比如說清代皇帝,那是一頂鍋蓋似的圓帽,而漢唐皇帝則是冕冠……
古人對於服飾有一定的規定,並不是憑空隨意制定。傳說古人是仰觀天象,俯觀地之法,尊崇天地德澤,效法大自然的華美紋飾,才制訂出服章規制,並區分爵祿位階、尊卑貴賤。據說華夏這個詞,一開始就是形容服飾禮儀的。
“中國有禮儀之大,故稱夏;有服章之美,謂之華。”
“冕服華章曰華,大國曰夏。”
在上古之時,先民使用麻布織衣,然後更發明了絲綢。那個時候,估計四周部落還處於十分低級的茹毛飲血階段,甚至披着獸皮玩石頭呢。
人類就是這樣,或許是社會屬性,又可能是源於天性。反正總是喜歡對比分出上下來,所以就制定了嚴格的服飾禮儀制度。
不過同樣是冕冠,又該怎麼區分尊卑呢?
這點小問題,肯定難不到聰明的古人。畢竟在冕冠的前後,還有一串串垂珠。只要在這些垂珠上作文章,那就輕易解決這事。
這些垂珠,一般稱爲冕旒,前後兩段垂旒,用五彩絲線穿五彩圓珠而成。旒的多少由佩戴者的身份決定,有三、五、七、九、十二之分,以十二旒最爲尊貴,是帝王的專用。
至於眼前這個九旒冕冠,就屬於親王郡王一級別的物品。
然而,由於衆所周知的原因,這種漢族帝王冕冠,在清代肯定是嚴打的對象,更加不可能有實物流傳下來。就算是有,要麼是出土文物,要麼就是仿品,所以王觀纔會有這麼一問。
“你覺得呢?”方明升微笑反問起來。
“這個不好說。”
王觀沉吟道:“我記得帝王冕冠好像只有兩件實物,一件是現藏於中國歷史博物館的袁世凱復闢時所戴仿古的皇帝冕,另一件就是魯荒王朱檀陵出土的九旒冕了。不過由於袁世凱的皇帝冕從來沒有獲得大家的承認,所以貨真價實的只有魯荒王九旒冕。”
“細看起來,這個九旒冕冠和魯王的九旒冕冠還真有幾分相似。”
東西擱在玻璃櫃中,王觀也沒能上手細看,也只能給出這些判斷了。只是考慮到方明升這樣鄭重其事的介紹,他懷疑是真品。
想到這裡,王觀忍不住瞄了眼方明升,如果東西是真品,那麼只能說明一件事情,估計又有哪個王爺的陵墓被盜了。
然而,方明升卻沒有承認的意思,只是呵呵笑道:“你不是說過了嗎,不管是真是假,反正漂亮就行了。”
一瞬間,王觀暗暗撇嘴,這怎麼可能相同,性質完全不一樣。不過感覺方明升在敷衍,那麼東西是真品的可能性更大。
儘管如此,王觀也沒有揭穿的意思,只是附和點頭道:“是很漂亮,表面敷羅絹黑漆,鑲以金圈、金邊,前後懸掛九串玉珠,也有金玉滿堂之意。”
“沒錯……”方明升連連點頭,隨之又引手笑道:“再來看看這個,東西是我費盡心機才求來的。”
一個求字,說明東西不簡單。王觀也從善如流,順勢看了過去,只覺得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只見東西是一個木魚,一個十分古樸的木魚。
“這是羊城白雲寺一位高僧大德的遺物。”
此時,方明升笑眯眯的解釋道:“那位大師一生都在使用這個木魚誦經唸佛,爲信徒消災解難。在他圓寂之後,我苦求了好久,才讓方丈答應將法器賜給了我。”
看到方明升興高采烈的樣子,王觀也有幾分無語。
這件東西吧,說珍貴肯定有些珍貴。畢竟是一個高僧的遺物,對於信仰宗教的人來說,這樣的東西肯定是十分珍貴的法器。但是要說它珍貴,又好像不怎麼值錢。畢竟木魚的材料就是普通的柏樹,就算製作工藝再精良,價格也絕對不可能翻了天。
當然,王觀也沒有鄙視的意思。畢竟收藏這個行業,本身就是充滿了不確定性。你真心喜歡一件東西,不管別人怎麼看,只要你覺得值得,那麼就不算虧。
很顯然,對於方明升來說,這個木魚的意義非凡。他當成寶貝供起來,王觀可以理解,就算心裡不認同,但是表面也不會多說什麼。
“篤篤篤……”
適時,方明升敲響了木魚,聽到這清脆悅耳的聲響,他的笑容微微收斂,神情頗爲平靜。哪怕是心理作用,但是起到這樣的效果,也說明他收藏這件東西並不冤。
“……失禮了。”
片刻之後,方明升也意識到時間不對,連忙收好了木魚,不好意思一笑,然後回頭指示起來:“你再看看這件東西怎麼樣。”
“油畫?”王觀看了一眼,頓時眉頭一皺。
“沒錯,就是油畫。”方明升笑道:“東西是我在美國買回來的,還可以吧?”
“呃……”
王觀眨了眨眼,遲疑道:“方老闆,你不覺得這畫看起來很眼熟嗎?”
確實很眼熟,而且經常在世界名畫集中出現。大名鼎鼎的凡高向日葵,估計就算沒見過真畫的人,但是也應該聽說過這畫的名字。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是不是覺得我上當受騙,買到贗品了?”方明升哈哈大笑道:“其實這是仿品,美國一個小有名氣的畫家臨摹凡高的名畫作品,十幾萬而已,也不算多貴。”
王觀笑了笑,心裡也十分亮堂,這個十幾萬的貨幣單位,絕對是美元。當然,由於他對於油畫的認識不多,所以在方明升評點的時候,敷衍點頭就行,不作任何評價。
方明升也察覺王觀的興致不高,又說了兩句之後,又繼續引着王觀觀賞其他東西。比如說乾隆年間的玉碗,民國時期珠山八友的瓷板畫,以及大畫家關山月的作品。
關山月是著名的畫家,本身是粵省人,更是嶺南畫派代表人物。他的作品最出名的恐怕是與傅抱石一起合作,在人民大會堂創作的巨幅國畫——江山如此多嬌。
然而,關山月先生以畫梅著稱,方明升收藏的正是他的經典梅畫,一枝紅梅在懸崖峭壁之中突兀斜出,遠處是雲山霧海,構圖險而氣勢雄渾,屬於難得的藝術珍品。
“好畫。”
看到這畫,王觀只覺得眼前一亮,觀賞好久之後,才依依不捨的收回目光,然後轉頭看向方明升藏室之中最後一件物品。
可惜東西裝在盒子裡,王觀也看不清楚是什麼,然後自然看向方明升,等他拆開盒子介紹東西的底細。然而出乎王觀的意料,這個時候方明升居然不說話了,只是一臉笑容示意他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