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這次來日本, 時間其實挺緊張的。POPO忙着交際,沐白心情沉沉,錦戶懶的出門, 冬兒追蹤帥哥, 安南雜事堆積, 只有安小佳閒的發慌, 懶覺都不睡了, 巴着安南一陣鬧騰,非要去迪斯尼。
Moku拿着三明治堵他“多大了你,別給我丟人了!”
安小佳很委屈, 六十幾歲的老爺爺還去呢,就歧視我一個人!昨天吃飯回來他看了傳單, 說在睡美人城堡有盛大的煙火表演, 來日本不參加一次煙火大會實在太遺憾了, moku這人一點也不浪漫,那些在他身邊窮追不捨的人到底看上哪點了?
安南不理他, 他轉移陣地去找陛下。陛下和迪斯尼想想就基本沒可能,但是,誰讓陛下的日文程度那麼好呢。據說是因爲陪冬兒學姐看日劇學會的,但是安小佳也有常看啊,爲什麼他就鴨子聽雷呢?…上帝也歧視自己…
在錦戶看來, 大耳朵的小飛象, 長魔豆的巨樹, 小熊□□歷險, 獅子王慶典之類的東西簡直蠢到不行。安小佳上竄下跳口水說幹, 學唐老鴨走路差點扭了腰,只換來陛下一句“安南是怎麼忍受你的…”
自己身邊都是些智力情感雙項異常的外星生物, 安小佳欲哭無淚,moku和錦戶陛下自是不必多言,連那個看起來笨笨的冬兒學姐在社會科學系也是穩座大師姐之位的強人。
“迪斯尼啊…”冬兒學姐大早晨就拿着相機擺弄,裡面各色帥哥雲集“說起來是個不錯的地方。”她扣扣臉神往一下,安小佳以爲看到了希望,可那個可惡的馬尾女生把手伸到他頭上揉揉,用哄小狗的語氣說“安小佳竟然是相信童話的小男生呢,好可愛…”說完走掉。
大家都虐待我!!安小佳鬱悶了好一陣子,眼光瞟到另一扇門上,雙人標準間裡住着沐白和POPO
這個時間POPO正坐在陽臺上喝咖啡讀報紙,就他的生活習慣而言,一點也不像搞藝術的,更像小白領之類的工薪階層。早睡早起,不逛夜店,不泡酒吧,沒有過於奢侈的消費習慣,基本不抽菸,酒也少喝,理論上應該是個滿隨和的人,但事實往往背道而馳。
沐白跟他住在一個房間是moku大人安排的,其實他更願意和小平住一起,雖然不是很熟但會舒服很多。POPO倒是一倒欣然接受的樣子,點下頭說“請多多關照。”雖然他日語也就勉強對付日常用語,但入鄉隨俗的速度可夠快的。
沐白早醒了,在牀上翻來覆去不想起。他沒有賴牀的習慣,只是不知道應該如何去面對那個人。昨晚說了過份的話的人是他吧,爲什麼反而彆扭的是自己?
酒店後院有個小小的噴水池,池底有許多硬幣,應該是許願的人拋下的。無法實現的願望太多,讓人簡略了並不是每個噴水池都有許願的功能的,那麼多無法言訴的願望沉在池底,隨着水波和着燈光竟也有光芒。
安小佳吃飽了閒逛,發現這個新大陸,非要跳進去撈兩枚作記念。
Moku這個沒是非觀念的人竟也支持還囑咐他多拿幾個,回去送人還省了買禮物的錢。兩人笑鬧着,安小佳溼答答的飛身過來一把把moku大人也扯進水裡了,淡咖啡色的長褲浸了水變成駝色,皺皺的粘在身上,那人也毫不在意,揉着安小佳的毛刺頭同他鬧作一團。
“感情還真好啊。”POPO感嘆,表情卻很平淡“每天看他們這麼在一起,很辛苦吧?可你竟然什麼也沒作,忍術還真高超啊…”
沐白當然知道這個不是善意的誇獎,但也只是淡淡扯了扯嘴角,沒有反擊。其實他很想不在意的笑一下,但是不行,裝都裝不出來。曾以爲只是一時情緒上難以接受,過段時間習慣了就好,可好像失去了控制,除了讓自己情緒更加低落以外在接受方面毫無進展。
盯着水池中光明正大撈硬幣的兩個財迷,POPO輕嘆了一聲“事情的發展和我預想的好像不大一樣了,真讓人困擾。可是,沐白…”停頓一下,聲音變的更柔和“我記得明明有說拜託給你了,可是,你不但什麼也沒作,好像還弄的更糟了。”
沐白擡頭看他一眼,只見到POPO平靜的側臉在模糊的燈光下看不真切,心裡突突的打個結。他說拜託的事,自己一直都記得,像罩在心頭的一片烏雲,沉重的如影隨行,又像惡魔的詛咒,在身體裡邪惡的滋生着陰暗。
如果,是空的…
彷彿被沐白落在臉上的視線驚擾了,POPO轉過頭來,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眼睛更爲明亮“你果然是靠不住,大少爺都這樣。還得自己來啊…”輕描淡寫的語氣甚至很輕快,最後一聲感嘆輕若耳語,卻彷彿響在沐白頭頂的驚雷。“你,想幹嘛?”
水池裡的兩個人手牽着手爬上來了,坐在池邊分髒,頭抵的極近,像是偎依的姿勢。
POPO轉身準備回房了,順手拍拍沐白的肩“別緊張…只是個小小的遊戲而己,無傷大雅。”
只是小小的遊戲?什麼遊戲?沐白想問清楚,又覺得足有千斤。
想着這個問題,他一晚上都沒睡好。如果,是空的…沐白,你正在被惡魔蠱惑,你還有自己的立場麼?
再也躺不下去了,軟軟的牀變成了堅冰一塊,沐白坐起來心煩意亂的扒扒頭髮,覺得整個人都皺了。
“喂,想明白了吧?”陽臺上POPO的聲音清亮,不急不徐“moku之所以不選擇你,就是因爲你太軟弱了吧…”
小巧的金邊白瓷咖啡杯被放回桌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銀質小勺靜靜的發着晨光。
靜泌的彷彿凝固的空氣中,晨光照不透的沉沉陰影裡,有微卷黑髮的清秀少年蜷曲着,臉上是茫然的神色,手掌輕輕在面前攤開,空泛的感覺是脫力般的無助。
我…軟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