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聲慘叫傳來,衛星辰急忙以右耳緊貼巖壁,仔細聆聽。
“大師兄,你可真會藏啊。怪不得我翻遍了整個神醫門,連老四藏在馬廄裡的掌門戒指都被我發現了,也沒有找到神兵干戈。若不是我在暗中跟着你,恐怕這一輩子都找不到。”
這聲音衛星辰十分熟悉,正是他的二師兄紀中庭。剛纔的那聲慘叫,顯然是他大師兄發出來的。
“當初你暗通其他三位師弟,將我趕出神醫門,我就猜到你知曉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但到現在我也想不通,你是如何得知的。老三我都讓他做了一個明白鬼,看在這麼多年的同門之義上,你也讓我死個明白。”
紀中庭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有什麼難猜的,因爲當時我就潛伏在離你四丈的假山後面。你走後,師父他老人家立馬就召喚了我。這老東西還真是偏心,你刺了他一刀,他非但不殺你,還反而將神兵干戈交給你保管。最讓人無法容忍的是,他竟然還要我替你保密。想要一枚掌門戒指就能堵住我紀中庭的嘴,簡直是做夢。”
聽到此處,大師兄聲淚俱下,其聲哀怨、沙啞,充滿了悔恨,其淚流淌不絕,猶如泉涌。“師父,徒兒知錯了。”
紀中庭怪笑一聲,“你錯的還不只這一處,我今天就做次好人,讓你死個明白。我的大師兄,你還以爲師父是你殺死的吧,你也不想想。以他老人家的修爲,就算你一刀將他的心臟絞碎,他也能夠以逆天的本領再次凝聚一個,更何況他還是醫道聖手,醫術遠超你我二人。”
大師兄的哭聲戛然而止,聲嘶力竭的道,“師父不是我殺的,難道是你殺的?”
紀中庭嘿嘿一笑,然後慢條斯理的道,“沒錯,就是我殺的。你想想,在你走後,師父都沒有立即療傷,而是召見了我。可見你那一刀,根本就沒有取他性命的資格。可笑的是,你還自以爲犯了弒師大罪,夜夜躲在房中哭泣。那晚我本是打算趁着師父熟睡,將掌門戒指盜出來,所以我特意準備了一根毒針。”
“不可能,以師父的醫道,天下間沒有什麼毒,能夠毒死他。況且師父確實是因爲他心口的一刀,造成流血過多而亡。你一定是在騙我,師父就是我殺的,對不對?你好狠,連一個將死之人都騙。”
紀中庭緩緩的道,“你說的也對,也不對。師父確實是死於那一刀,但若沒有我暗中相助,那老東西還死不了。天下奇毒雖傷不了師父,但有一種毒卻世上無解,而且這毒藥的配方還是大師兄你發現的,那就是天麻草混合孔雀花的麻醉之毒。”
“啊!”
紀中庭沒有理會大師兄的慘叫,繼續講述着他的“豐功偉績”,“一開始我也並不想殺了那老東西,只可惜他給臉不要臉,不但說我心術不正,還想讓我以心魔盟誓,保證不將你弒師的事情說出去。他既然不仁,也就休怪我不義。我就在盟誓之際,突然發難,以毒針刺中了那老東西的心窩。這老東西也真是厲害,在此等情況下,竟然還給了我一掌。若不是我身受重傷,我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在我之後而來的老四,將掌門戒指盜走。那時我就躲在師父的身後,準備偷襲他。怎知他膽小如鼠,取戒指的時候根本不敢靠前,寧肯多花費一些時間,也只敢在遠處以罡氣遙遙攝取。所以他連師父尚未身死,只是麻醉之事都沒有發現。”
大師兄聲嘶力竭的叫喊着,“是你殺了師父!”
紀中庭微微笑道,“是我殺的,但若沒有你的幫助,我殺得了他嗎?別急,我現在就送你去和那老東西相聚。”
“我和你拼了,我要爲師父報仇!”
直到講故事的此刻,衛星辰的眼神之中,還依然寫滿了驚駭。他的聲音開始微微顫抖,繼續描繪着當天的場景,“緊接着山崖上就傳來了一陣打鬥的聲音,但卻並沒持續多久。大約半柱香的時間後,大師兄的屍體便“轟隆”一聲墜落到了我的面前。望着面前的屍體,我對大師兄的恨意也隨着他生命的逝去,而煙消雲散了。在那一刻,我在心中暗暗發誓,終有一天,我會讓紀中庭這位弒師的惡徒付出代價,奪回神兵干戈。”
蔣驚天搖頭嘆息,“直到那時,你還對神兵干戈念念不忘。”
衛星辰拍案而起,怒喝道,“這神兵要是被小師弟得去,我二話不說。可落在紀中庭手中,我衛星辰死不瞑目!”
蔣驚天見衛星辰震怒難平,急忙轉移話題道,“你大師兄到底將神兵干戈藏到哪了?你們師兄弟四人,竟然誰也沒有發現。”
衛星辰深吸一口氣,再次坐下,幽幽的道,“我怕二師兄在崖頂埋伏,所以直等到深夜,才向上爬去。不過我攀上崖頂之後,也並不敢回神醫門,便打算先找個地方療傷,等傷勢盡復之後,再找紀中庭算賬。大師兄臨死之際,已經心生悔改,所以我便打算將他葬在師父墳旁。可等來到墳前,我才發現,師父的墳竟然被人掘起過。我知道其中必有蹊蹺,又想查探一下師父的心口,到底中沒中過毒針,所以我便將師父的墳墓再次掘開。等我一打開棺材,之前那些解不開的謎團,便一個個的清晰了起來。”
蔣驚天越聽越入神,忍不住追問道,“棺材裡有什麼異樣嗎?你師父的屍體不見了嗎?”
衛星辰的眼睛突然睜大了起來,就好像再次目睹了那驚駭的場景,“師父的屍體還在,只不過他的肚子被豁開了,內臟都灑在外面。大師兄受二師兄逼迫,不得不離開神醫門。但他又無法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干戈帶走。所以他便把神兵裝入了一枚儲物戒指,然後喂師父服下,將其藏在了屍體的肚子裡。我又查探了一下師父的心口,雖沒有找到那根毒針,但確實發現了針眼,看來二師兄所說的話,並不是假的。我將師父和大師兄埋好以後,便從後山偷偷溜走,直到傷勢痊癒之後,纔再次返回神醫門。我原本是打算找紀中庭算賬,但等我回到宗門之後才知曉,他根本就沒有回來過。此事之後,我百般打探,終於尋得了他的蹤跡。原來他已經改名換姓,還得了醫仙的美名。”
蔣驚天長嘆一聲,接着道,“於是你便尋到了石府,而且還將他的徒弟斬盡殺絕。”
衛星辰面露狠色,“不錯,他的徒弟都是我親手殺死的。”
蔣驚天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你武功比他高,爲什麼不殺了他呢?因爲忌憚神兵干戈?”
“我做夢都想殺了他,只不過是不能而已。這老狐狸在我們師兄弟五人中修爲最弱,就算是有神兵相助,他也不是我的對手。問題在於,他在我尋到他之前,就將神兵干戈藏了起來。我若殺了他,恐怕這世上就再也沒有人能尋到神兵的下落了。”
蔣驚天一皺眉,“那你和他乾耗着有什麼用?”
衛星辰傲然一笑,“我將他的弟子趕盡殺絕,又不讓嫣然學武功,就是要逼着他親自去取神兵。如果我所料不差,他定然已經將《帝道至尊訣》練至了極高的境界,認爲憑藉着神兵之力,可以將我斬殺。所以纔打起了你的主意,希望你能夠將我引開,爲他爭取取出神兵干戈的寶貴時間。”
蔣驚天閉眼靜思了一會兒,紀中庭和衛星辰講的這兩個版本的同一個故事,他更加相信衛星辰的這個。因爲在這個故事中,衛星辰並沒有遮掩自己的過錯。而在紀中庭講述那個中,他自己則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蔣驚天現在對他們師兄弟兩人都沒有好感,也不願意再爲他們之間的恩怨多傷腦筋,便由衷的道,“衛前輩,你到底有什麼目的就直說吧。”
衛星辰盯着蔣驚天的眼睛,緩緩的道,“我只是不想與你爲敵罷了,命運這種事情很難琢磨,似真非真,似假非假,誰也說不清楚,但趨吉避凶,卻是人類的本性。”
說着衛星辰也拿出一本小冊子,遞給了蔣驚天,“這本就是《干戈劍訣》上卷,暫時先寄放在你這裡。倘若我真的不幸身亡,還請你代我將它送回神醫門。”
見蔣驚天猶豫不決,衛星辰哈哈一笑,“蔣驚天什麼時候也成了優柔寡斷之人。這可是天下間,人人垂涎的絕世劍訣,難道你不動心?只要你答應將這《干戈劍訣》上卷送回神醫門,他現在就是你的了。”
蔣驚天終於明白衛星辰的意思了。倘若紀中庭真是干戈的宿命之主,那能夠與之對坑的,也就只有他這個巨闕之主了。今天他若接過了這本《干戈劍訣》,那干戈與巨闕這兩柄神兵的命運,便會糾纏在一起。使他深陷在神醫門這糾纏不清的恩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