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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看似是兩個選擇,但其實擺在董將軍面前的,卻只有唯一的一條路。否則那些尚且清醒的士兵,又怎麼會全都毫不猶豫的,隨蔣驚天瘋逃到了另一個牆角。
別看那些被董將軍追逐的士兵,此時都有些失去理智,但他們之中大部分人的‘精’神,卻還是正常的。只要給他們一點時間,平靜一下起伏的心情,這些人便會恢復如初。
也就是說,這些處於半瘋狀態的士兵,也可以成爲指責董將軍罪行的證人。如此一來,做出這選擇的唯一標準,便成爲了兩邊的人數。
就目前的狀態來看,兩邊的人相差無幾,但畢竟董將軍後知後覺,其要是去劫殺蔣驚天身邊的那些士兵,在時間上便有些來不及了,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全殲。所以他便如衆人意料的那般,餘勢不改的將那些半瘋之人,全都堵在了牆角,並施以屠殺。
慘叫不止,鮮血飛揚,讓人目不忍視。蔣驚天於另一牆角架好土橋之後,便回頭瞟了一眼,那不斷拋飛到空中的殘肢斷臂。
別看只是一眼,但就這一下,便險些讓蔣驚天嘔吐當場。就連周圍這些見慣了戰場廝殺的士兵,在偷瞟之後,都是一陣臉‘色’煞白,暗歎自己的好運。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蔣驚天在這牆角處架設的土橋,便足以讓土石堡壘之中的士兵,逃出來了。至於這些攀逃出來的士兵,到底有人能夠活着回去,又有幾人能夠成爲指責董將軍的證人,可就不是蔣驚天能夠管得了的了。
所以他便卓立於牆頭,頗有些功成身退的向四周掃視了一圈。
還別說,蔣驚天這登高遠眺,還真有些收穫。其目光一掃,便發現了從遠處而來的一支援兵。
其實這一支軍隊,也算不上是援軍。其只不過是由一員守將領頭,將那些潰逃的士兵,聚攏到一處之後,又折返殺了回來而已。
既然那將領敢單槍匹馬,帶着士兵殺一個回馬槍,想必其修爲應該不弱於董將軍。否則他在聞訊之後的第一反應,應該是去通報溫昭然,而不是來此擒拿董將軍,圖謀立功。
如今有人來對付董將軍,這些士兵的生命得以保存,蔣驚天自然也就開始考慮起了自己的安危,於是其便立馬將“萬物蒼生步”施展到極致,拔‘腿’就跑。
蔣驚天一走了之,但事情卻並沒有按照他的想法發展下去。這來援之人打的雖然是擒拿叛黨董將軍的幌子,但實際其卻是董將軍安‘插’在三百丈之外的那重雙保險。
這人複姓尉遲,名曰金剛,乃是董將軍的副手,蒼龍城禁軍副都統。這暗害溫昭然的毒計,其實就是他想出來了。
尉遲金剛與董將軍相約,他在三百丈外放風,董將軍則親身前去殺人。要是有士兵僥倖逃脫,則由他帶兵阻擊。
只不過他在三百丈外的邊線遠遠一望,便發現事情進展的並不順利。起初的時候兩人協定,要是有士兵逃脫,直接以逃兵的罪責,遠‘射’殺之。
但這不問青紅皁白的暴戾行爲,處死一兩個士兵還行,要真是一起跑過來了二三十個,尉遲金剛也決然沒有在衆軍士之前,不過堂就將其草草殺之的膽子。
可問題是,經蔣驚天這麼一鬧‘挺’,逃出來的士兵,可就不是二三十個那麼簡單了。前後遠近的人數,全都加起來,絕對在一百以上。
面對如此大規模的士兵,尉遲金剛也不敢隨意的就給他們扣上一頂逃兵的帽子。所以他心思一轉,便立馬想到了一個化解眼前僵局的絕妙辦法。
這尉遲金剛根本就不等那些士兵跑到前線,便單槍匹馬的主動迎了過去。有大將在前,這些九死一生的士兵,自然爭先恐後的去揭發董將軍的罪行。
於是尉遲金剛便趁機扯起了擒拿罪臣董將軍的大旗,將這些本有望逃生的士兵,又全都聚集到了一處,帶到了董將軍這裡。
有尉遲金剛帶頭,這些士兵也有了底氣,一個個都恨不得親手將董將軍宰了,好爲自己死去的戰友報仇。
只可惜,當他們全都聚攏到,董將軍那隔絕裡外的土石堡壘之時,事情便發生了戲劇般的轉變。
……
“逆賊董平,快出來受死!”
“快不來受死!”
“我要殺了你,爲死去的兄弟報仇!”
在這些士兵七嘴八舌的斷喝中,尉遲金剛衝着堡壘之內,氣定神閒的道,“董兄,小弟來了,你還不出來歡迎嗎?”
衆人一聽尉遲金剛如此語調,其中非但沒有一絲一毫的殺意,反而還有些那麼星星點點的恭敬之意,便全都微微的皺起了眉頭,在心中升起了那麼一絲疑‘惑’。
不過這些士兵轉念一想,也就算是釋然了。畢竟在沒有找到真憑實據之前,尉遲金剛與董平還是上下級的關係,其擺出此時如老友見面的架勢,也並沒有什麼過份之處。
畢竟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董家勢大,世代在漠北爲官,誰也不知道董平到底會不會因今日之事,而一蹶不振。
所以尉遲金剛此時保持得恭敬一些,爲自己留條後路,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
衆多士兵如此一想,不由得也紛紛侷促不安,爲自己的未來而擔憂了起來。
只不過事實證明,他們的擔憂完全都是多餘的,因爲在場的這些士兵,沒有一人可以活着見到明天的太陽。
尉遲金剛話音剛落,董平將軍的聲音,便從堡壘這中傳了出來。
“尉遲老弟,我真沒有看錯你,確實有些本事。既然你來了,那就說明那些逃兵的威脅,都已經被你解決了吧。”
衆多士兵聞言,全都面‘露’愕然,轉而炯炯的望向了尉遲金剛。因爲董平話裡話外的意思都很明顯,尉遲金剛與他其實是一丘之貉。
只不過尉遲金剛對此,卻只是淡淡一笑,然後輕聲回覆道,“董大哥你要是再這麼沉不住氣,以後一定會惹下簍子的。”
尉遲金剛回答模棱兩可,說不上承認,也說不上否認。所以原本簇擁在他身旁的那些士兵,便紛紛的向後撤了一步,與其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董平聽聞尉遲金剛的回答,先是朗聲一笑,然後用一種指點江山的口‘吻’道,“尉遲老弟,你做事就是過於謹慎。什麼事情都要算計得萬無一失,才肯去做。這哪是成大事的‘性’格,我看應該改一改的是你纔對。否則這無雙妙計行事之後的最大受益者,爲何是我董平,而不是你尉遲金剛。”
聽聞董平之言,尉遲金剛此次總算是從正面回答了他,“董平小富即安的‘性’格是改不了。假若小弟不是這種人,董大哥你又怎會放心和小弟我共謀大事。”
說至此處,事情就已經清晰無比了。在場士兵在聞言之後,也紛紛譁然,於第一時間就一鬨而散,四處奔逃。但直到此時纔開始逃命,明顯已經晚了。
土石堡壘崩塌,渾身血‘肉’模糊的董平,從廢墟之中,緩步走了出來。
“尉遲老弟,事情辦得這麼漂亮,還和我謙虛什麼?”
尉遲金剛聞言微微一笑,回答道,“只不過是一些‘雞’鳴狗盜的小聰明而已,難登大雅之堂。”
董平聽聞之後,先是哈哈一笑,然後雙手猛然高擡,再次凝聚出了四道土壁,將那些四散而逃的士兵,一個不落的全都囊括在其中。
土壁四起,衆多士兵紛紛發出絕望的嘶吼。而尉遲金剛,則在這聲嘶力竭的叫喊聲中,淡淡的一笑,不急不緩的道,“這裡的事情,‘交’給小弟處理就可以。至於已經逃走的蔣驚天,恐怕就得麻煩董大哥你,親自走上一趟了。”
聞言,董平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十分讚賞的道,“孺子可教,等我董某富貴之時,絕對不會虧待於你。”
言罷,董平猛的一踏地面,整個人便化作了一道長虹,向蔣驚天所逃的方向追去。
董平雖去,但在場士兵的噩夢,卻纔剛剛開始。論起出手殺人的殘忍程度,尉遲金剛與董平相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其略顯柔弱,而又文質彬彬的外表,正好與他那暴戾血腥的殺人手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董平出手之時,用招雖然也十分狠辣,但卻只是殺人不過頭點地而已。可此時尉遲金剛所表現出來的,可就全然不同了。其行事之中,分明有着故意折辱、摧殘的意味。也不知道他是‘性’格如此,還是在故意營造着某種假象。
……
蔣驚天離開土石堡壘之後,便開始向蒼龍嶺的方向狂奔。他這一口氣就跑出去三十多裡。
要是換做平時,蔣驚天跑上三十里,連大氣都不帶喘上一口的。但今天可就不一樣了,其可是在連番大戰,和重傷剛愈的狀態下,硬撐着跑完這三十里的。
罡氣的空虛,身體的疲憊,傷口的迸裂,和大戰之後‘精’神的迥然鬆弛,都趨勢着蔣驚天,讓他止住身形,好好的調息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