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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思危幾度在蔣驚天手中吃癟,其早已經懂得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而且經過這幾次戰敗,他的心性也有了很大的改變。所以此次孫聞讓他跪下,其心中雖然有些不快,但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表露。
說實話,蔣驚天見此,心中也是一驚。孫思危會依言跪下,並沒有超出他的意料,其沒有想到的是,孫思危對於之下跪之事,會表現得如此的雲淡風輕。
就他的“忍功”來說,其無疑已經超越身旁的太上大長老——孫聞。換言之,蔣驚天今天將主攻方向,放在孫聞的身上,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還不向吳少俠認錯!”
面對孫聞半真半假的呵斥,孫思危自然要依言而行。可還未等他道歉的話說出來,蔣驚天便搶先一步,在那裡自言自語道,“哎,真是可憐哦。本來就是被人當槍使,現在又被當做替罪羊,可悲哦。”
蔣驚天這話像是在表達他對孫思危遭遇的同情,但實際上,卻是在暗諷孫聞,說他孫家沒有認錯的誠意,哪一些小魚小蝦來湊數。
孫聞聽到這話,心中是那個恨啊,但其又拿蔣驚天沒有任何的辦法。所以他在聞聲之後,也就只能深吸一口氣,“砰”的一下,就跪在了蔣驚天的面前。
只不過就在孫聞雙膝一彎,將自己的尊嚴與榮耀,全都拋之不顧的時候。蔣驚天卻突然站起身,硬生生的把地上的孫思危拽了起來,並將其強行按在了座位上。“二爺,你這是幹什麼,真是折煞了小子了。快起來,請坐。”
蔣驚天屈身,將榮辱不驚的孫思危給扶了起來。如此一來,跪在地上的,可就只有太上長老——孫聞一個人了。
孫聞此次是帶孫思危來認錯的,但結果卻是他自己跪在了地上。而且最關鍵的是,從欠下糧食,到串通黑龍會威逼郭建立,都是孫思危的主意,也是他一手操辦的,與其根本就沒有半點關係。
也就是說,孫聞此時完全是在代人受過。這事從頭到尾,若非要和他扯上一些關係的話,那就是他在其中,說了不少的風涼話。
在這般情況之下,只要是一個有血性的漢子,就絕對無法壓制其心中的怒火。更何況是一項火爆脾氣的孫聞。
對於孫聞表情上的變化,蔣驚天查之甚詳,孫思危也全都將其納入了眼中。
蔣驚天此次只是爲了給自己拔份,所以他並不想將孫聞惹毛。所以其在發覺孫聞面上青筋暴動,似乎要忍受不住的時候,便想要出聲叫他起來。
但讓蔣驚天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將要張口叫孫聞起來的時候。孫思危卻搶先一步,求情道,“二牛少爺,這位是我族太上長老。咱們之間的恩怨,全都是因我而起,與他無關。還請二牛少爺你……”
蔣驚天真想將孫聞叫起來,免得將其逼急了。所以孫思危這一張口求情,他便立馬借坡下驢道,“呦,是孫家的太上長老啊,真是失敬失敬。這老人家這是幹什麼,不逢年不過節的,你給我跪下,我也不會給你紅包,何必呢?快坐下,快坐下。”
蔣驚天這番話,說得相當之陰損了。不過與跪下地上,或是與“吳二牛”師徒直接翻臉相比,還是被人調侃幾句,容易讓人接受。
在房間之後,只有蔣驚天、孫聞、孫思危三人。所以孫聞在落座之後,面容上雖然仍有怒色,但其心中想要不顧一切,與“吳二牛”師徒翻臉的衝勁兒,卻淡化了。
“吳少俠,此次老夫帶思危來,是來向你……”
孫聞調整好情緒,想要再次向蔣驚天表明來意。只不過還未等他將“道歉”那兩個字說出來。蔣驚天就轉過頭去,一本正經的對孫思危道,“二爺,大早上的。你到小子這來,到底是爲了什麼啊?”
孫聞與孫思危都不是傻子,他們都看得出來,蔣驚天就是在故意針對孫聞。
但孫思危要真順着蔣驚天的話往下說,將孫聞曬在一邊。孫聞十有**會覺得蔣驚天與孫力一脈達成了某種共識,目的就是要針對他這一脈。
如果孫思危沒有看穿,蔣驚天挑撥離間的目的,那也就罷了。既然已經看透了,其又怎麼能夠上檔。
“這位是我族太上長老,地位要我高出許多。二牛少爺要是有什麼問題,還是問他吧。”
蔣驚天雖然一直都是在揣着明白裝糊塗,但在孫思危已經將事情言明的情況下,他也不好再裝得太假了。
“這位太……監長老,恕小子孤陋寡聞,實在是不知道您在孫家地位,比二爺還高,失敬失敬啊。”
太上長老雖然年事已高,早就不近女色了。但其男性的功能卻仍然健在,而且雄風不減當年。蔣驚天張口就叫他“太監長老”,其心中又怎能好受。但爲了孫家,他也就只能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將這口氣忍了下來。
“思危之前做事過於魯莽,多欠考慮。老夫此次前來,就是帶他來向你賠罪的。”
面對太上長老的和顏悅色,蔣驚天還真就不好意思,出言排擠他。畢竟常言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
“老前輩說得是哪裡的話。無論是修爲,還是年齡,二爺都算是我的前輩,他教訓我們這些晚輩一下,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見蔣驚天挺上路,太上長老那一直緊皺着的眉頭,總算是舒展開來了。“還是吳少俠通情達理,那老夫也就不繞彎子了。老夫今天來,除了向少俠你道歉以外,還想代表孫家,和你談一談欠糧的問題。”
談判這種事情,一定要有張有弛,所以蔣驚天一聽孫聞談到此事,便立馬板住了臉,擺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樣子,“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還有什麼好談的嗎?莫非你們孫家,想賴賬不成!”
對於蔣驚天態度的突然變化,孫聞雖然有些意外和不悅,但其還是保持住了他諂媚的一面,滿臉堆笑的道,“少俠誤會了,我們孫家怎麼可能賴賬。只不過這次所欠的糧食實在太多,一時間根本湊不出來。所以老夫想和少俠你打個商量,看看償還糧食的期限,能不能向後推一推。”
蔣驚天此次的目的,就是要在狠敲孫家的同時,還不將其逼得狗急跳牆。所以對於這延緩還糧日期的事情,他還是同意的。
不過爲了能夠爭取到最大的利益,其還是不能將這事一口應承下來。而是出言與孫家太上長老孫聞,打起了太極。
“延緩還糧的日期?這不太好吧。要知道,我手裡可有着一張你們孫家,早就應該償還的借據。
上面言明,到期不還,便拿你們孫家的產業抵債。如今算起來,也已經逾期近兩個月了。我沒有去查封你們孫家的祖產,你反倒到我這裡,讓我再次延期。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要知道,這筆賬可是在兩個月之前,就應該還的。難道我離開這兩個月,你們孫家沒有籌措糧食嗎?看來你們孫家,是壓根就想賴賬!”
說着,說着,蔣驚天突然一下拍案而起。他拍桌子這下,聲音極其之大,但令人驚奇的是,這普普通通的桌子,在承受了如此霸道的一掌後,卻沒有出現一點崩壞的跡象,就好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從此便可看出,蔣驚天這一掌的發力技巧,已經達到了妙至毫巔的程度。就連修爲在他之上的孫聞和孫思危,在見此之後,都不禁汗然。甚至還因爲蔣驚天這突然一掌,生出了更多的顧忌。
畢竟名師出高徒,“吳二牛”這個徒弟都這麼牛掰,那他那個未曾露面的師父,理應更加的可怕。
“吳少俠,萬事好商量嘛。何必爲了這一點小事,傷了和氣呢?我們孫家,確實沒有這麼多存糧,就算你逼我也沒用。不如這樣吧,我們就以今天御龍城糧食的市價爲標準,將欠少俠的糧食,全都兌換成晶幣,一次還給你。”
說實話,孫聞的這個提議,已經算得上有誠意了。不過這區區晶幣,還不是蔣驚天想要最終得到的。
“如果將糧食兌換成晶幣的話,也未嘗不可。不過我今天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不如明天吧,就按明天糧食的市價來計算。”
蔣驚天這句話雖然輕飄飄的,但其落入孫聞耳中的時候,卻猶如震天巨鼓一樣,震得他的腦袋嗡嗡作響。
這糧價的事情,孫家之前並沒有注意過。以往都是,收成好的時候,糧食就便宜一些。收成差的時候,糧食就貴一些。從未有過大幅度的波動。
直到蔣驚天將魔爪伸到糧食這一塊,這糧價才起起伏伏,出現了讓他們意想不到的變化。
在短短三日之間,御龍城的糧價飆升了七倍之多,而且還一直居高不下。城中的百姓,在一開始的時候,自然相當幸福,畢竟賺了不少的晶幣。就連孫家之人,都在爲這一筆橫財,而暗暗的高興。
但是人就要吃飯,城中百姓都將糧食換成了晶幣,他們手中沒有糧食,便只能去買肉類、蔬菜、水果等食物充飢。如此一來,便造成了御龍城中,所有食物的價格,集體飆升的情況。這便造成了御龍城百姓,吃飯難的問題。
別看御龍城裡的百姓,平日裡被門閥貴族欺負慣了。但在沒有飯吃,生存遭到威脅的情況下,他們所表現出來的破壞力,還是十分驚人的。
在這段時間裡,御龍城中所有的飯館、蔬菜店,基本都被飢餓的民衆搶過。就連一些小的門閥貴族,都沒有逃過此次饑民的暴動。
御龍城被這小小的糧價攪動得混論不堪,搶劫、放火、殺人筆筆皆是。尤其是城中的那些小地主階級的家族,手中的財產不少,力量又不是天強大。他們是這場糧食危機中,最大的受害者。
孫家在一開始的時候,對這場糧食危機,也只是採取了聽之任之的態度。但時間一長,事態越發展越嚴重,他們也就只能出手干預了。
只不過就算是孫家出面干預,其也沒有能將這糧食的價格穩定下來。畢竟在利益的面前,普通老百姓總是隻能看清眼巴前這一點地方。
孫家放糧,或是平價賣糧,都沒有意義。因爲他放出多少,有人在暗地裡收購多少。最終將孫家逼得沒招了,孫家便施粥、施飯,只發放熟食。不給城中百姓,拿糧換晶幣的機會。
如此一來,御龍城蔬菜、肉類、水果的價格,纔算逐漸出現了回落的現象。可這糧食的價格,還是居高不下。
說起來,這糧食的價格,還是在孫家與黑龍會達成共識之後,纔出現回落的。因爲沒有黑龍會的庇護,僅靠郭建立一個,根本不可能繼續大肆的收購糧食。
但現在可就不一樣了。“吳二牛”回來了,而且還帶回來了一個牛逼大發了的師尊。如果其想要調整糧價,孫家根本無力阻攔。
畢竟孫家現在的儲糧,已經不多了。如果“吳二牛”真的與它打一場價格戰。在這一天之內,糧價就算不能翻上十七八倍,也能翻上去四五倍。
而且更重要的一點是,孫家根本就不敢和“吳二牛”打價格戰。“吳二牛”手中有多少糧食,別人或許不知道,但孫家卻一清二楚。
如果“吳二牛”對所得的利益不滿意,而將這場價格戰,延長到三天五天,十天八天,甚至是一個月,兩個月,一直持續下去。那整個御龍城的控制權,恐怕就要大權旁落了。
畢竟在普通百姓的眼中,能夠讓他們吃飽飯的,纔是他們的王。
對於這種動搖家族根本的事情,孫家不能做。但如果不應戰,讓“吳二牛”自由控制糧價,那其獅子大開口,到底會把嘴張多大,便無人能知了。
所以孫聞在聽蔣驚天說,要以第二天的糧價爲標準之後,纔會表現得如此的失態。
“別,別。吳少俠,剛纔事情算我沒有,我們還你糧食。只是這還糧的期限……”
孫聞在說這話的時候,臉色極其難看。因爲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猶如娘們一樣,反反覆覆的與一個小輩討價還價。
孫思危見孫聞滿臉的爲難,也就本能的在一旁幫輔道,“二牛少爺,我孫家確實拿不出這麼多糧食。你看看,此事能否通融一下。”
蔣驚天一直沒有鬆口,等的就是孫思危。“既然二爺都發話了,那小子就考慮一下吧,畢竟和氣生財嘛。”
孫聞和蔣驚天好說好商量半天,都沒有取得一絲一毫的效果。孫思危只說了一句話,“吳二牛”便說要考慮一下。這無疑是對孫聞的一種侮辱。
但爲孫家,爲了大局,孫聞還是將這口氣忍了下去,立馬再次一臉諂媚的道,“吳少俠,你看我們以三年……”
孫聞本來是想說,這筆債務分三年償還,每年償還三分之一。但還未等他將話說完,聽到郭建立與店小二的腳步聲的蔣驚天,便故意插嘴打斷道,“二位還沒吃早餐呢吧?債務的問題,咱們吃過早餐再談,不急。”
孫聞的熱臉,幾度貼到冷屁股上,換了之誰,也忍受不了這份恥辱。所以蔣驚天這麼一插嘴,他便想要撕破臉皮,直接動武。如果不是發現不對的孫思危,在桌下及時踢了他一腳,孫聞還真就不顧一切的對蔣驚天出手了。
事實上,在發現孫聞一忍再忍,孫思危一忍再忍,兩人忍耐力誇張到驚人之時。蔣驚天便打算激孫聞出手,與對上幾招,以此來增加一下,自己在對方心目中的分量。
只可惜孫聞一直都不中招,蔣驚天也就只能將這大打出手的事情,暫時押後了。
蔣驚天話音剛落,郭建立便帶着四名小二進來。
說實在的,直到現在,郭建立都沒有弄明白,蔣驚天爲什麼讓他準備四份早餐,卻只取兩雙筷子。但已經將自己定位成奴僕屬下的郭建立卻知道,有些事情他並需要懂,只要按照蔣驚天的吩咐,去做就可以了。
蔣驚天見郭建立等人進來了,便急忙起身,將碟碟碗碗的,全都擺在了桌上。並命令郭建立,坐在了他的身旁。
說起來,這早飯也破簡單的。每人一碗粥,每人一個饅頭,中間擺了幾碟鹹菜而已。
蔣驚天將這些碟碟碗碗擺放完畢之後,便將手中僅有的兩雙筷子,遞給了郭建立一雙。
“都餓了吧,有什麼事情,咱們吃完飯再說。”
言畢,蔣驚天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開始悶頭大吃了起來。郭建立見此雖覺得有些不妥,但還是有樣學樣的,也自顧自的吃起了早飯。
如此一來,便只剩下孫聞和孫思危,因爲手中沒有筷子,而坐在那裡眼巴巴的看着。
從見到蔣驚天開始,孫聞就一忍再忍,他忍到此時,也算是忍無可忍了。不過好在,在他即將爆發的時候,孫思危再一次的遏制住了胸中的怒火。
“太上長老,咱們也吃點吧。”
說着,孫思危便罡氣凝聚了一雙筷子,有模有樣的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