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那點小心思,誰不清楚啊。”
這個時候,張老搖頭道:“本來看見古代的傳世名琴大多數是在北方現世,就已經十分的眼紅了。現在自然不可能邀請北方的修琴專家過來幫忙,免得丟了面子。”
“老張,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白老不滿道:“我們和北方的修琴專家又沒有什麼交情,第一時間想到的肯定不是他們。”
“就是。”秦老附和起來,譴責道:“現在什麼年代了,你還來上綱上線這一套。”
“找人,肯定是要找知根知底的呀,不認識的誰會找他們。”田老也吹鬍子瞪眼道:“你認識的話,就提議啊,又沒人攔着你。”
“沒錯……”其他人紛紛點頭,紛紛討伐張老。
“不是就好。”張老也不介意,爽朗笑道:“那我就提一個,你們肯定不會反對。”
“誰?”
衆人追問,認真聆聽。
“小呂!”張老淡然笑道,目光掃視衆人,認定他們不會反駁自己。
果然不出所料,聽到張老提議的人之後,秦老等人面面相覷,好像有些驚奇意外,卻又沒有提出反對的意見。
“張老……”
與此同時,俞飛白試問道:“你說的是不是呂奶奶?”
“沒錯,就是她。”張老笑道:“她早年師從古琴修復大家,之後更是在故宮待了將近二十年。潛心鑽研歷代名琴。前幾年還修復過宋代名琴枯木飛龍,無論是技術,還是經驗,在全國範圍來說,也是首屈一指的專家。請她出馬,大家應該沒有什麼疑慮吧。”
“小呂的話,我沒有意見。”田老點了點頭。立即笑道:“那你就打個電話問問令希兄,看看小呂有沒有空過來。”
旁邊,王觀十分迷惑不解:“怎麼又和錢老扯上關係了?”
“呂奶奶就和錢老住一起啊。你不知道?”俞飛白也感到很奇怪。
“啊……”王觀恍然大悟,這才意識到,張老口中的小呂。就是讓錢老回京的那個人。
“這事德叔沒告訴你?”俞飛白眨了眨眼睛,悄聲道:“那回頭我再和你細說吧。”
王觀輕輕的點頭,就在這時,張老已經撥打了錢老的電話。適時,電話通了,張老按了免提,錢老的聲音清晰傳來:“東峰?”
“老錢,是我。”張老很直接,開門見山道:“小呂現在有空嗎?”
可能是張老語速較快,而且電話信號有些失真。讓錢老把小呂,聽成了你,所以自然而然說道:“我有空啊,你什麼事情?”
“不是問你,是問小呂。”張老急忙強調道:“小呂!”
“咦。奇怪了。”錢老沉默了下,驚詫道:“好端端的,你問她做什麼?”
“當然是有事,而且是十分重要的大事。”張老有幾分得意道:“老錢,你知道怎麼回事之後千萬不要後悔,誰叫你回京了呢。”
“什麼事情呀?”錢老饒有興趣道:“東峰。你渾號雖然是大炮,但那是指你聲音洪亮,不要真成了吹大炮。”
“老錢,以爲我在騙你?”張老哼聲道:“本來想告訴你的,但是你肯定不信。算了,不和你說了,快去讓小呂接電話。”
“你都沒說,怎麼知道我不信,你這犟脾氣也不知道改一改……”話說如此,錢老卻沒有打探的意思,而是微笑道:“你等一等,我去叫她過來。”
一陣簌簌的聲音過後,對邊傳來了一個溫婉慈和的聲音:“張大哥,你找我?”
“小呂呀。”張老笑呵呵道:“沒錯,我找你有點急事,最近不忙吧?”
“也不算多忙。”對方有些遲疑道:“張大哥,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啊?”
“很重要的事情。”張老不是在賣關子,而是在措詞,想了想之後,聲音也變得認真起來:“小呂,你應該知道焦尾琴吧。”
“焦尾琴?”對方十分錯愕,莫名其妙道:“蔡邕的焦尾琴?”
“沒錯,就是焦尾琴。”張老鄭重說道:“現在,我這裡就在一張弦軫俱失,嶽山崩缺的古琴,據我和老秦、老田他們研究,感覺好像就是焦尾琴。”
“什麼?”剎那間,對方吃驚道:“張大哥,你沒在開玩笑吧。”
“東峰,能確定嗎?”適時,錢老在旁邊插話詢問起來。顯然,對邊也開了免提,而且錢老也知道張老的性格,絕對不會在這種大事上開玩笑的。
“大斷紋,形成了龜紋斷,而且局部有梅花紋,全部是自然流暢的紋理,不是僞造的。另外,款上有崑山王逢年的刻印,字體類似王羲之的書法……”
張老娓娓而談,把古琴的細節特徵逐一描述出來,然後說道:“現在我們就是想借小呂的巧手把古琴修好,試一試它的音色,這樣才能更好的鑑別它的來歷。”
一時之間,對邊沉寂了好長一段時間,好像是在消化這個讓人震撼的消息。
半響之後,錢老才沉聲問道:“東西怎麼來的?傳承有序嗎?”
“哎呀,居然忘記這茬了。”張老猛然醒起,不顧通話中,連忙回頭問道:“王觀,這東西你是怎麼得到的?”
“王觀?原來是他的東西……”
與此同時,錢老感覺有些意外,似乎又有些理所當然。
“錢老,是我。”
這個時候,王觀走了上來,先通過電話打了個招呼,這才解釋道:“古琴是我在新加坡的時候,遇到一個法號半山的高僧……”
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述清楚之後,王觀分析道:“據半山大師所說,這琴應該是他的師父當年揀回來的。不過,兩個人好像對古琴不太瞭解,就當成雜物擱在角落了,所以也應該不知道東西的具體出處。”
“沒有想到,遠在海外,還有這麼一位讓人敬佩的高僧。”
錢老輕嘆起來,對於半山和尚師父珍惜愛護文物的舉動非常欽佩。也正是因爲這些人的存在,默默的守護,才能夠讓各種各樣的文物流傳至今。
“有機會到新加坡,一定要去找那個和尚好好交流一下。”張老輕輕的點頭,然後把話題拉了回來:“老錢,別感嘆了,趕緊讓小呂過來,大家都等着呢。”
這個時候,對邊又沒動靜了。一會兒之後,才聽錢老說道:“你們不用等了……”
“怎麼了?”張老聞聲,有些錯愕道:“她有事要忙?”
“她沒事,很清閒。”錢老輕輕笑道:“不過,爲什麼讓她過去,叫王觀把那琴帶過來不就行了嗎。”
“啊!”
衆人愣住了,卻聽錢老繼續說道:“怎麼說小呂也是長輩,不是年輕人過來,難道讓小呂跑來跑去呀?況且京城這邊各種檢測儀器齊全,經驗豐富的琴師更是不少,可以科學合理的給那琴做一個最全面的診斷。到時候,要經驗有經驗,要技術有技術,肯定能夠輕易的鑑別出那張古琴的真僞,並且把它修復一新。”
“聽起來好像有些道理。”張老喃喃自語道:“不過,爲什麼有種自投羅網的感覺呢?”
畢竟叫人過來修琴,可以在旁邊觀看,第一時間知道結果。如果送去京城的話,那就要通過別人才知道具體情況了。這個,就是直播和轉播之間的區別。
“東峰,不要鬧情緒。”
似乎明白張老的想法,錢老勸慰道:“你也應該知道,鑑別古琴是一件很複雜的事情。修復古琴更不簡單,需要許許多多的工具。而且有些工具也不好帶過去……”
“知道了。”張老沒好氣道:“我們商量一下再給你答覆。”
說話之間,張老果斷掛了電話。
“這個張大炮……”千里之外,錢老苦笑起來。
“王觀,你怎麼看。”
與此同時,張老皺眉道:“你也聽到了,老錢讓你帶東西過去。”
“進京?”
說實話,王觀有些意外,但是也沒有拒絕的意思,點頭道:“也沒問題,不過我想先回家一趟,整理一些東西。對了,各位前輩,我在國外也給你們買了點禮物……”
說話之間,王觀匆匆跑到客房,在行李箱提了兩紮東西返回。
“好像是古籍。”
白老看了一眼,就很感興趣道:“似乎有些年頭了,是什麼時候的刻本?”
“光緒年間,民國時期的都有。”
王觀笑着說道:“不過只是民刻本,而且都是比較常見的儒家經典著作。當時我和飛白看見了,感覺還不錯,就買回來了。一點心意,希望幾位前輩不要嫌棄。”
“確實是不錯的東西,以前常見,現在可不常見。”田老笑道:“你們有心了。”
禮物不算多貴重,按照市場的價格,最貴的一本古籍也不過是七八萬左右。對於這些老人家來說,相當於“小錢”。不過,他們卻很開心,你一本我一本就瓜分完了。
“還是海外的好東西比較多啊。”張老笑容滿面道:“王觀、飛白,讓你們破費了,下次不準這樣客氣。”
聽到這話,俞飛白感激的看了眼王觀,要知道東西是王觀買的,和他沒什麼關係。但是王觀一句話就成了兩人合買的禮物,讓他也受了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