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看着彈幕,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大家放心,古人還沒這麼無聊。”
吳友德臉色不停地變幻,半晌之後,才自我安慰道:“沒事,沒事……”
“過去這麼多年,沒準裡面的物件,已經壞了……”
“或者,這老翁體態就是這樣,裡面根本沒東西……”
“穩住。”
他深吸口氣,這才使緊張的心情緩解了幾分。
林晨把木雕放在桌面上,尋摸兩眼,找到一個工具盒。
把高倍鏡對準木雕的底座。
“拼接的。”
他眼神一動。
“不可能!”
吳友德身軀一晃,尖聲叫了起來,“如果是拼接的,我不可能看不出來。”
“這種封膠手法,不是一般的手法。”
林晨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加上裡面空間不是很大,所以你看不出來,也是正常的。”
隨後,他拿起工具,小心的操作起來。
不多時。
咔嚓一聲。
木雕的底座掉下來了,確實是拼接的。
場上的夥計都圍了上去,裡面掉出一個物件。
那是一個玉牌,長五寬三,美玉精英,單面是全鏤空的樣式,雕刻着一尊玉觀音,飽滿生動,精細入微。
方寸之間,多種雕刻手法切換自如,鏤雕、神鵰、淺雕,把玉觀音那種神聖之感,體現的淋漓盡致。
“和田玉?”
吳友德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心裡跟吃了屎一樣膩歪。
看着材質,這雕工,十幾萬是跑不了了。
一想到自己損失了這麼多,他就感覺心裡彷彿在滴血。
“子岡牌?”
林晨驚呼一聲。
這可不是一般的玉牌啊,是名副其實的子岡牌!
陸子岡名字自然不用多說,制玉宗師,神一般的人物。
《陶庵夢憶》有一段記錄:吳中絕技,陸子岡之制玉,鮑天成之治犀,周柱之治鑲嵌……俱可上下百年無敵手。
不誇張的說,在吳中絕技中排名第一的大佬,就是陸子岡,可見他當時的地位和能力。
而子岡牌更被譽爲古玉第一牌,第一是因爲它是所有玉牌的鼻祖,第二是因爲它非常講究。
過去的玉雕牌子,脫胎於腰帶扣,一般都只在正面雕刻。
是陸子岡首創了在玉牌的兩面進行雕刻,一面雕刻花鳥、山水、人物等畫面,另外一面則題上與正面玉雕題材相對應的詩句。
賦予了玉牌無與倫比的觀賞性。
現在,市面上也有不少子岡牌,但多是仿製,真正的明朝陸子岡所制子岡牌,可謂是鳳毛麟角。
而眼前這塊,看包漿,看雕工……
妥妥的子岡,真牌!
聽到這三個字,吳友德猛然瞪圓了眼睛,跌跌撞撞地衝了過來,拿起放大鏡仔細看了起來。
“完了,血虧,血虧啊!”
他癱倒在地上,眼神直勾勾的,跟瘋了似的。
真子岡牌,那就不是六位數了,而是七位數啊!
彈幕也炸開了鍋。
“我天吶!居然是真子岡牌!市面上可並不多見啊。”
“三年前,魔都拍賣過一件,成交價三百五十萬,眼前這塊比那塊小點,但也血賺啊!”
“哈哈,吳掌櫃,把景泰藍關了吧,這行水太深了,你把握不住。”
“快看吳掌櫃,整個人都不好了。”
“把好東西都收起來,那又怎麼樣?主播照樣撿漏。”
“這臉打的啪啪響啊。”
衆寶友羣情激奮,議論紛紛。
吳友德卻心如刀絞,好半天才緩過神來,艱難地扶着桌子爬了起來。
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
“小子,算你狠,今天我認栽了。”
“你走吧。”
要是其他客人,他可能還會腆着臉問問價格,看能不能收過來。
但林晨嘛……
還是算了吧。
這小子本就是千百度的人。
“怎麼?吳掌櫃這就要趕人了?我茶都沒喝呢。”
“拿個盒子過來,這方牌得小心放好。”
林晨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道。
一聽這話,吳友德險些氣得吐出一口老血。
佔了他天大的便宜,還想喝茶?
沒給你喝泔水就不錯了!
他黑着臉,讓夥計給林晨取了一個最廉價的小盒子。
林晨把子岡牌放進去,揹負着小手,笑眯眯地看着吳友德。
“吳掌櫃。”
“你這景泰閣不愧是家老店,底蘊深厚,連子岡真牌這種東西都有。”
“財大氣粗啊。”
“滾滾滾滾滾!”
吳友德徹底崩潰了,沒好氣地說了一句,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吳掌櫃,你這就不對了啊。”
林晨皺着眉頭,教訓道:“開門迎客,哪有這麼做生意的?”
“你算哪門子客人?”
吳友德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句。
“怎麼?我來你這景泰閣買點古玩,這也不行?”
林晨反問一句。
“不……”
不行兩個字還沒脫口而出,吳友德忽然愣住了。
“你要買?”
“是啊,不歡迎?”
林晨瞥了他一眼,泰然自若地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上茶。”
吳友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還是不情不願地站起身,讓夥計給他端了一杯熱茶。
“說吧,你打算買什麼?”
林晨喝了口熱茶,這才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你小子是在故意耍我是不是?”
吳友德緊緊咬着牙,強忍着動手的衝動。
“哎呀,你急什麼啊,我這屁股都沒坐熱呢。”
林晨哼了一聲,“你們景泰閣就是這麼對待顧客的?一點服務精神都沒有。”
吳友德氣得回到了躺椅上,側過身子,眼不見心不煩。
這小東西,太招人恨了。
林晨休息了十來分鐘,這才慢悠悠站起身來。
“吳掌櫃,這東西怎麼賣的?”
吳友德擡頭看了一眼。
那是一個髒兮兮的痰盂,上面蒙了一層灰。
他心中一動,這不會是個漏吧?
瞅了瞅林晨,見這小兔崽子一臉笑容,倒也看不出深淺來。
吳友德皺皺眉頭,伸出一根手指頭,比劃了一下。
“一千?”
林晨瞪圓了眼睛,“一個破痰盂,你賣這麼貴?吳掌櫃,你怎麼不去搶錢呢!”
“一千?”
吳友德不鹹不淡地哼了一聲,“我說的是一百萬!”
“小林,我可告訴你,這痰盂是個漏。”
“驚天大漏!”
“一百萬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偷着樂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