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李逸沒想到的是,那人只是呆呆的盯了他兩眼,忽然就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哈,我想起來了,想起來這個王步瀛是誰了,我應該見過他的一幅扇面!嗯,從那上邊的畫和題詩看,他有可能仿到這種水平!”
“哦?老王,快說說,這百度上什麼也沒有啊!”
“就是,360百科也不行。”
“哎呀,這種一個不行就都不行,本來就是你抄我我抄你的……”
“都別打岔,快聽老王說!老王,接着說!”
“說?說什麼?我已經說完了!哎,你們先都別急,我記得那物件在誰手裡,回頭借過來大家都看看不就明白了嗎?”
李逸本來已經準備不管不顧的開溜了,這一聽竟真有神人見過王步瀛的作品,心下暗忖,這下,危機應該算是解除了吧?那也就是說不用跑了,正好聽聽還能長長見識。
可是,沒想到王老爺子也就這麼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聽完反應過來再想跑可就晚了。
“嗯,這小子不錯,叫什麼名字來着?看的書還不少,把我們一幫老傢伙都給比下去了!”
“嗯,這鐘皓晴也不知道是怎麼教的,居然連這麼生僻的都能照顧到,聽說才拜師了三個月啊!”
“來來來,小傢伙,我這兒還有一幅作品,你來給幫忙看看,看看是不是真跡。”
李逸苦着臉被綁架到了剛纔那張桌子旁邊,那幅《松鼠圖》早就被黃海濤收起來了。老人家兩個兒子都有產業,自己也資本雄厚,1500萬買幅仿作根本就沒放心上。反而跟着一起起鬨,
“我覺得,這個王步瀛小鐘也未必知道,她收這個徒弟,是她的運氣,絕對是運氣!”
大家都是要臉面的人,因此。不管是不是和鍾皓晴不對付,還是本來關係就不錯,這會兒都作出一副老懷大慰的樣子。好像李逸就是他們培養出來的一樣,逮着就是一通狠誇,然後又默契的將李逸給推到了另一幅作品面前。
“來,小傢伙。好好看看。當年你胡瑾泉胡師父可是在這幅作品上栽了個大跟頭,想必他沒敢告訴你吧?哈哈,快看吧,也讓我們看看你究竟是不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這次放在李逸面前的,卻不是畫,而是一幅書法作品。
書畫書畫,雖說書畫不分家,可是對於一名鑑定師來說。書畫兼顧,就代表着他的知識量要比只是掌握單一一項起碼翻上一倍還不止!由此可見。這些老傢伙嘴裡雖然說得漂亮,心裡還是有些不服氣,多半是想趁機扳回一局。
李逸卻沒考慮這麼多,因爲這會兒,他正被這幅字所吸引着。
他的書法目前主修篆書和楷書,其中楷書,臨摹的主要是楷書四大家之一,人稱“顏筋柳骨”中的柳骨,柳公權的碑拓。因爲他覺得和其他幾個人比起來,柳公權的字骨力勁健、遒勁有致,絕對是一種男子漢的書法,他喜歡那種一筆一劃都是剛勁有力、鐵畫銀鉤的感覺。
而現在,擺在他面前的正是一幅柳公權的作品!
不知不覺間,李逸用手在虛空描畫了幾筆,他覺得這幅作品不管是不是柳公權親筆,但這人的功力和流露出來的筆意,確實是深得柳骨三味,搞不好還真有可能是柳公權的真跡!
又將字帖通讀了一遍,李逸藉着輕捻紙張的機會開啓了鑑靈牌,然後,他呆住了,這尼瑪……究竟有沒有搞錯啊!
李逸從心底發出一聲哀嚎,這個答案如果交出去,可是不太好解釋,因爲那個人的字他也見過,哪裡可能能將柳公權的筆意、字體模仿到這種足以以假亂真的程度?
鑑靈牌給出的這個答案,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剛剛虛谷的那幅《松鼠圖》,最後證明是王步瀛的仿作,至於是不是那個進士王步瀛,李逸不關心,可是這一幅字,鑑靈牌給出的這個人名究竟是不是他知道的那位,他必須關心啊!
因爲鑑靈牌告訴李逸,這幅字的作者,就是剛剛那幅《松鼠圖》被人給高仿了的虛谷,虛白大和尚!
世事之神奇,竟一應如斯!
仔細回想了一下虛谷那些畫作上的題詩,李逸在心裡細細的品了品,似乎、好像、應該是有那麼一點點柳公權的味道哈!
“這幅字,應該是虛谷大師的仿作……”
李逸故意拖長了話音,就是想看一下大家的反應,如果質疑的人比較多,他還得好好的找幾個理由,如果沒什麼人……咦?什麼時候這麼多人了?剛纔不是還只有七、八個的嗎?
李逸剛纔一直在低頭看字,因此並沒有注意到有人過來,事實上,剛纔黃海濤他們在討論爭辯的時候,這邊就已經比較惹人矚目了,後來李逸又鑑定出來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答案,這個消息就迅速的傳遍了整個花園。
現在,差不多這裡的三四十個老頭子都知道,鍾皓晴這個小徒弟不簡單,因爲像王步瀛這麼生僻的名字,就算是編的,也絕對不是說想編就能隨便編出來的。
可是,一個年僅二十來歲,拜師不過才幾個月的小毛孩子能有這麼厲害?老黃他們無聊了,逗小朋友玩的吧?沒勁!
有人不加理會,當然也就有人會感興趣,感興趣不一定會湊熱鬧,但是湊熱鬧的人一定會有。
因此,圍着李逸的人已經從剛纔的七八個增加到了十二、三個。
李逸不知道這些,他只知道人多了,而且他一說出答案,就看到幾個老頭兒衝着他拈鬚微笑點頭,一副老懷大慰,孺子可教的模樣。
“這確實是虛谷的真跡,關於這幅字,還有一個故事……當年,虛谷有一次與友人打賭,友人說,虛谷要是能在三日內寫出一幅可以以假亂真的柳公權的字帖,他就出資翻修虛谷出家的那間寺廟……”
“後來,看到虛谷果然寫出了一幅能夠以假亂真的書法,他那位朋友也就認賭服輸,爽快找人翻修了寺廟,還給菩薩重塑了金身。”
“按道理,這件事情到此就應該算是完美結束,可是一直到過去了好久之後,有一天,虛谷忽然明白過來,他應該是上當了。”
“因爲他那會兒,已經不再應邀幫別人題詩作畫了,那些人想要得到他的作品,要麼去市場上買他原來的作品,要麼就老老實實的排隊,等着他的新作。可是他這個朋友通過跟他打了個賭,就拿到了他的一幅字,哎呀,原來這個翻修寺廟的錢還是他自己出的啊!”
講故事這名鑑定師李逸記得姓劉,這個故事講得生動詼諧,聽者包括李逸在內,無不哈哈哈大笑。
然而,就在這時,人羣外圍又悄悄的遞進來一幅卷軸,讓那小子看看這個,這個要是他也能認出來,我就真服鍾丫頭了!
很快,這幅卷軸就在李逸面前被打開了,李逸沒想到這事還沒完沒了了,正想拒絕,忽然看到了畫面,眼珠子一下就瞪大了,納尼?居然是這幅大神作?不行,別的可以不看,這幅他非看不可!誰不讓他看他就跟誰急!
在各種國畫題材中,李逸最喜歡的就是山水,爲此還寫了幾句歪詩明志。
而現在他看到的這一幅,正是一幅山水畫,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山水畫,這應該是北宋三大家之一的李成李鹹熙的《晴巒蕭寺圖》!
北宋三大家是指華夏畫史上的董源、李成、范寬三位大畫家,後人在評價他們在山水畫上的成就時,曾經用了這樣的一段話:
“三大家鼎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山水格法始備。”
也有人稱他們爲“百代標程”之大師,爲後世700餘年的山水畫建立了一座新的里程碑!
反正不管怎麼說,在李逸的理解裡,都是一個意思,牛叉!
尤其是三人中的李成,其畫名始於五代,入宋則更是名動一時,甚至有史料稱他爲“古今第一”!
李成一生創作甚豐,僅畫史著錄的就有一百五十九件,然而流傳到今天的,也僅僅只有幾件,還都不在國內。
而這件《晴巒蕭寺圖》,在李逸的記憶裡,應該是被收藏在美國堪薩斯城納爾遜美術館纔對,難道是他不知道的時候已經被人給買回來了?
李逸仔細的看了看畫面,因爲李成的作品他只看過一些圖片,因此並不能準確的辨認出這是否是真跡,但從絹本以及設色的情況來看,這即便是仿作,也應該是一件幾百年前的老仿。
以他現在的水平,還不能完全領會李成畫中的意境,但單就眼前這幅畫來說,他覺得仿作者的水平似乎不在他師父胡瑾泉之下。
這麼說,並不意味着胡瑾泉就能仿出這麼完美的一幅作品,因爲二者擅長的領域雖然相近,但還是有所區別,他這麼想,只是想借着師父給這個仿作者的水平一個定位。
那麼,能將這幅畫仿到如此水平,又是幾百年前的大師級人物,這個範圍似乎並不是太大。
幾個名字在李逸的心頭流過,他決定不再燒腦,反正已經判斷的差不多了,直接上鑑靈牌吧!全本小說網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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