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筆筒拿起來之後,映入大家眼簾的是一疊折的厚厚的宣紙,在宣紙外面則是用塑料袋包裹好了,這麼做,楚琛估計應該也是爲了防潮。這麼一疊厚厚的宣紙,填充在了整個筆筒的底部,所以那塊活動的筒底,纔會不那麼容易鬆動。
根據楚琛之前的經驗,他就知道,裡面的東西應該不凡,而既然是宣紙,那很可能就是名家的字畫了。
小心的把宣紙從塑料袋裡面拿了出來,剛放到桌子上,意外就發生了,只見宣紙“噗”的一聲彈了開來,不由的嚇了大家一跳。
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是之前的主人放進去的時候,爲了避免把宣紙折壞了,摺疊的地方又仔細的用海棉之類的東西給墊上了,所以纔有剛纔的意外發生。
好在桌子剛纔已經清理乾淨了,沒有放着茶杯之類的東西,不然剛纔那一下,一不小心沾到水,那就麻煩了。
楚琛把清理好的宣紙,小心的平鋪在桌子上,定睛一看,原來這是一幅書法作品,上面的題識是唐代詩人張九齡的《散步花叢中》。
蘭葉春葳蕤,桂華秋皎潔。欣欣此生意,自爾爲佳節。誰知林棲者,聞風坐相悅。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襄陽米芾。
鈐印爲米芾之印。另外還有數個鈴印和收藏印,每個印章都代表着一位歷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這……這居然是一幅米芾的作品!”
憑着那些個鈴印,還有劉老沉浸書畫多年的專業水平,頓時就斷定這是一幅米芾的書法真跡,不由的大吃了一驚。
米芾,字符章,早年名黻,四十一歲以後所作書翰改署“芾”,號鹿門居士、襄陽漫士、海嶽外史。世稱“米南宮”、“米襄陽”。宋徽宗宣和年間詔爲書畫學博士,歷任雍丘縣、知漣水軍、無爲軍、淮陽軍,後官至禮部員外郎。
米芾集書法家、畫家、鑑定家、收藏家於一身,涉獵甚廣。
他平生於書法用功最深,成就則以行書爲最大。雖然畫作不傳於世,但書法作品卻有較多留存,在南宋以來的著名匯帖中,多數刻其法書,其流播之廣泛,影響之深遠,在宋代書法家中可以說是獨領風騷。
他的書體灑脫奔放,又嚴於法度,蘇東坡盛讚其“真、草、隸、篆,如風檣陣馬,沉着痛快,當與鐘王並行。非但不愧而已”。所謂沉着即落筆不苟,點畫精到,深有意態;所謂“痛快”,即用筆迅疾,淋漓酣暢,筆力勁健,氣勢磅礴。
米芾的書法在宋四家中,列蘇東坡和黃庭堅之後,蔡襄之前。但就書法一門藝術而言,米芾傳統功力最爲深厚,尤其是行書,實出二者之右。
看到居然是米芾的作品,劉老馬上拿出放大鏡,看的幾乎要把臉貼上去了,等到仔仔細細的把這幅作品看了一遍之後,他放下放大鏡,長舒了一口氣,讚歎道:
“不愧是米芾的作品,氣韻十足,沉着痛快,難怪明代的董其昌會在他的《畫禪室隨筆》上寫道,“吾嘗評米字,以爲宋朝第一,畢竟出於東坡之上。即米顛書自率更得之,晚年一變,有冰寒於水之奇。”,確實是名副其實啊!”
楚琛仔細看完之後,也不由的感嘆道:“難怪當初皇帝詢問他的書法,米芾會自稱自己是“刷字”,“刷字”兩個字,體現了他用筆迅疾而勁健,痛快淋漓,欹縱變幻,雄健清新的特點。”
“就說眼前這幅字,寫到最後,可謂是盡興盡勢盡力,確實不愧爲“刷字”,這兩個字完全是點到米芾他自己書法的精要之處。”
劉老點着頭,說道:“小楚你說的好,這幅作品字雖少,但其中的筆力和功力,可不比他寫的手卷來的差,完全可以算作是米芾的一幅精品之作,小楚,你這是走了大運啦!”
楚琛撓了撓頭,憨笑着說道:“運氣,都是運氣而已。”
劉琴舒羨慕的說道:“小楚,你這運氣真是好的沒話說了,我想我以後遇到筆筒,是不是也應該試試,說不定也能像小楚你一樣,裡面也內有乾坤。”
劉老搖了搖頭,笑道:“小舒,想要揀漏,運氣纔是關鍵,運氣不好,你就是守一輩子的株,都逮不到一隻兔子。就說你吧,跟着我也學了許多年的古玩的了,別說大漏了,小漏都沒遇到幾個,我看你還是別老惦記的撿漏這個事情了。”
“哼!我纔不呢,我到不相信,我這輩子都撿不到一個大漏!”
劉老哈哈一笑道:“你看你,又耍小孩子脾氣了吧,隨便你,反正你錢多,浪費幾個也不心疼。小楚,這張米芾的書法作品,你準備怎麼處理?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問你要的?”
楚琛想了想,回道:“劉老,這幅書法,賣我肯定不會賣的,畢竟像米芾這樣的精品書法可是不可多得。不過雖然這個筆筒是原主人送給我的,不過他也不知道里面有幅作品藏着,所以我總覺得得到它有些名不正,言不順,有些彆扭。”
劉老點了點頭,笑道:“小楚,你能這麼想,說明你宅心仁厚,不過你儘可以放心,這東西其實也像是咱們古玩撿漏一樣,難道憑眼力買到手,還會還了,或者補點錢嗎?要我說,寶物就是有德者居之,他既然沒有發現,那也就無福消受了。”
劉琴舒接口說道:“就是,我爸說的對,小楚,這東西是你應得的。我爸好不容易開次口,他居然還要三千萬,實在是太沒良心了。小楚,你不知道,當初他們家買下那幢別墅不過才花了三十萬而已,你說他黑心不黑心。”
劉老揮了揮手,說道:“好了,小舒你就別說了,小張也是有苦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還要在晉省置業呢,他家兄弟現在就他一個了,也夠難爲他的。再說,他開的價格不也是市場價嗎?”
劉琴舒還是有些忿忿不平的說道:“爸,你就知道維護他,他一個市長置業難道要花多少錢不成,他又不是清官,你不知道,他之前在交通部有多風光呢,要不是換了一個部長,他哪會到下面去?再說了,你這麼維護他,他不還是給了你一個市場價。”
劉老苦笑着搖了搖頭,劉琴舒說的他哪會不知道,不過到底是老友現在唯一的兒子,自己多少總要照顧他一些的,至於楚琛,也只能暫時委屈他了。好在,現在意外得到的這幅米芾的作品,也算是彌補了一些損失,讓劉老的心裡,稍稍好過了一點。
不過,如果楚琛知道了劉老心裡的想法,肯定會對劉老更加的感激,其實就三千萬買下這幢將近一千五百平米的別墅,楚琛已經覺得撿了個便宜了,畢竟自己只是位平頭老百姓,沒劉老的幫助也只能心裡想一想而已,現在這樣他已經很知足了。
老話說的好,知足者常樂嘛!
所以楚琛連忙打了個圓場,說道:“劉老,劉姨,三千萬能買下來,我已經覺得非常不錯了,而且現在還得了這幅米芾的作品,不就相當於打了個九五折嗎?如果換了其他人,哪來這樣的好事?”
劉琴舒說道:“換了其他人,筆筒也是送的。”
楚琛嘿嘿一笑道:“可是別人不會像我這樣,會想到把筆筒檢查一遍吧,除非不小心把筆筒給摔了,不然都不知道猴年馬月,這幅作品纔會出世呢!”
劉琴舒搖了搖頭,說道:“你呀,明明吃了虧,好像還佔了大便宜一樣。”
楚琛笑嘻嘻的說道:“我這不是知足常樂嘛。”
劉老拍了拍手,笑道:“好一個知足常樂,小舒,你就應該學學小楚,不要一件事情好是斤斤計較,月滿則虧,水滿則溢,該糊塗的時候就應該糊塗,不然你一輩子活的多累啊!好了,這個話題咱們就別說了,小楚,這幅作品就留下來,我幫你裱,怎麼樣?”
楚琛連忙點着頭,說道:“劉老,我當然願意了,不過就是太麻煩您了。”
劉老揮了揮手,說道:“有什麼好麻煩的,像這樣的作品,我還巴不得你經常給我裱呢,對了,今天你正好過來,之前的兩幅作品,你就拿回去吧。”
“劉老,那幅竹石圖不是說好了,給您留一個月的嗎?”
劉老搖了搖頭,說道:“你有這個心就足夠了,再說了,你將來搬到這邊,我還不是想看就能看到,除非你不想給我看。”
楚琛連忙說道:“這怎麼可能,到時你想看,只要招呼我一聲就行了。”
接下來,劉老又給了他一些古玩方面的資料之後,就去睡午覺了。本來楚琛已經準備回家了,不過沒想到劉琴舒說的那位設計師卻已經到了。
設計師姓施,看上去大約六十多歲的樣子,交談下來才知道,原來他其實是京城大學建築專業的教授,和他一同前來的還有他的兩位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