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楚琛是打算明天一早就坐飛機回京的,不過因爲“張火泥”的事情,估計還要再等個一兩天才能走,這樣回去了也沒什麼事情,再加上盛情難卻之下,楚琛和吳叔也只能答應下來。
杜厚非常客氣的給楚琛的杯子倒滿了茶,隨後感激的說道:“小楚啊,今天我真是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的話,很可能我這輩子都不會知道,我當初好奇之下在小攤上買的這隻青花碗,會是一件真正的元青花!”
楚琛連連擺手道:“運氣而已,而且如果不是您的這隻碗有自己有內容,我也發現不了其中的問題!”
杜厚對此也沒再多說,微微一笑道:“你們先在這裡坐一會,我去去就來!”隨後他就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向屋內走去。
片刻之後,杜厚就捧着一隻錦盒走了出來,隨後小心的擺在茶几上,一邊把盒蓋打開,一邊笑着對楚琛道:“小楚,你這次幫我圓了個元青花的夢,我也無以爲報,這把我早年間得到的珍品紫砂壺,就轉讓給你吧!”
楚琛和吳叔聽到杜厚這麼說,當即就知道這把紫砂壺應該不簡單,於是全都好奇的往盒裡看了過去,不過當兩人看到那把紫砂壺獨特的形態時,就不禁有些發愣。
過了半響,楚琛纔回過神來,有些不也置信的問杜厚道:“杜老,這是供春壺?”
杜查出攤了攤手道:“我認爲這應該就是一把供春壺,但供春壺實在名氣太大了,而且他的壺比較少。就算是現在被認爲是真品的那幾把壺,爭議也比較大。我這把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供春壺還真不好說!這把壺到底真不真,還是你們看過之後咱們再來討論吧!”
楚琛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隨後很客氣的讓吳叔先看,吳叔也沒有推辭,戴上手套小心得拿出盒中的紫砂壺。就仔細打量起來。
說起紫砂壺,供春的名字不管是在紫砂壺藝人,還是廣大紫砂壺愛好者的耳中,都可謂是耳熟能詳。
供春是明代弘治、正德年間人,又稱作龔春,他原先是學憲吳頤山的家僮。吳頤山,名仕,字克學。與蘇州唐伯虎等友善。正德甲戌年進士,後以提學副使擢四川參政,此人在當時也是小有名氣之人。
據記載,吳頤山未中進士前,讀書宜.興金沙寺。書僮供春“給使之暇”,發覺金沙寺僧人將製作陶缸陶甕的細土,加以澄練,捏築爲胎。規而圓之,刳使中空,製成壺樣。便“竊仿老僧心匠。亦淘細土,摶坯茶匙穴中,指掠內外”,做成了“栗色暗暗如古金鉄”的茶壺,這就是後來名聞遐邇的紫砂茶壺。
後來供春技藝有加,再加上其主人吳頤山的原因。最後終於讓他成爲紫砂壺歷史上的第一位名家,坐定了祖師爺的位子。
也正因爲如此供春壺特別珍貴,從明代後期以來的幾百年裡,一直是人們追求的奇珍異寶。周澍《臺陽百詠》:“最重供春小壺,一具用數十年,則值金一笏。”
不過供春壺傳世稀少,見於著錄者不過三把,其中最有名者乃舊爲宜.興鄉賢儲南強所藏,即是現藏於京城的國家歷史博物館的樹癭供春壺。。
而此時吳叔手中的那把紫砂壺同樣也是一把樹癭壺,壺如其名,壺身作松樹癭瘤狀,壺把做樹枝分叉狀,而壺蓋卻並不是博物館那把樹癭壺那樣是瓜形的,而是普通的圓形蓋,只是表面也同壺身那樣凹凸如樹癭,和壺身相配,就有如一個整體。
其實博物館的那把樹癭壺的壺蓋也不是原配。那把壺是儲南強先生於1928年在一處地攤上購買到的。他經多方調查考證,瞭解到此壺曾收藏於清末大藏收家吳大澄家。他認爲此壺是供春壺真品,不過蓋是清末制壺名家黃玉麟後配的。
畫家黃賓虹見此到壺後,認爲黃玉麟後配蓋是“張冠李戴”,就請民國時制壺名家裴石民先生重配樹癭形蓋,併爲之題了記。
也就是說,到底樹癭壺的壺蓋原先是什麼樣的,誰也說不清楚,而且供春制壺比較隨意,因此兩把真正的樹癭壺對比起來應該也不可能會是一樣的。
吳叔把手中的樹癭壺看了又看,過了良久才把壺放回了原位,見此,杜厚連忙問道:“小吳,你覺得這把壺怎麼樣?”
吳叔呵呵一笑道:“我覺得這把壺的神韻很是到位,是供春壺的可能性很高,至於到底如何,還是等小琛看了之後再說吧!”
楚琛點點頭,做好了準備工作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把壺從盒裡拿出來,仔細打量。
這把壺造型古樸精工,通體自然古樸,雖然和博物館的那把同爲樹癭壺,但表面看起來卻並不相同,兩相對比的話,看起來就好像是兩把截然不同的樹癭,當然,因爲供春的壺是全手工捏製的,如果兩把壺外貌相同,那肯定至少其中有一把壺是贗品。
這把壺咋看之下以爲胎體厚重,但當楚琛把壺拿到手中時,卻感覺相當的輕,打開壺蓋細細觀察,也可以看到壺蓋確實很薄,完全體現出了供春壺質純薄堅實的特點,另外壺柄旁還有刻有“供春”二字。
楚琛也和吳叔一樣,良久之後,才把這把供春壺給仔細觀察完,最後又使用上了異能,而結果也讓相當的令他驚喜。
“小琛(小楚),你覺得這把壺怎麼樣?”看到楚琛也看完了,吳叔和杜厚就異口同聲的問道。
楚琛笑呵呵的說道:“我覺得這應該就是一件供春壺的真品!”
“哦?你是怎麼認爲的,能否說一說?”杜厚連忙問道。
“那我就說幾點我的見解。”
楚琛侃侃而談道:“咱們知道,供春那時候紫砂壺的工藝還很原始,打身筒、鑲身筒和模具擋坯的技術此時都不可能出現,因此供春壺不可能具有上述技術特徵,原始性,就是供春壺的一個主要特徵,我覺得當時的供春壺應該都是手工捏製,然後用簡單的工具修整的,甚至壺身上可見到指痕。”
“而這把壺就體現出了這樣的特點。另外,正因爲當時的技術很原始,所以胎土應該很粗糙,顆粒很粗,同時由於明火燒造,與缸甕同窯,燒成的器色不夠勻正,身上應飛濺有缸甕釉淚,而這隻這隻壺同樣也是表現出了這兩點。”
吳叔和杜厚聽得連連點頭,對楚琛所說的兩點都很贊同,楚琛也接着說着他的見解:
“還有就是,咱們知道供春壺的製作是很隨意的,製作過程中不小心哪裡碰癟了,劃破了點表皮也無所謂,但就算是這樣,如果是真正的供春壺,也可以把他想要表達的意思給完整的表達出來。”
“而這把壺就是這樣,雖然表面看起來坑坑窪窪的,而且有些地方看起來還有手印,但這把壺上面的蒼勁、古拙、自然質樸的意蘊卻一覽無餘,我不知道除了歷史上爲數不多的紫砂壺大師之外,還有誰能夠把這些意蘊輕鬆隨意的表達出來!”
楚琛最後總結道:“綜上所述,我認爲這隻紫砂壺應該就是一把真正的供春壺!”
“啪啪!”
聽完了楚琛的講解,吳叔和杜厚兩人忍不住爲他鼓掌喝彩起來。
楚琛連連謙虛道過獎了,過了一會,他就有些好奇的問道:“杜老,冒昧的問一句,這把供春壺不知您是如何得來的?”
杜厚聞言哈哈一笑道:“說這事來,我現在想想都覺得很好玩!……”
事情回到十年前,杜厚因爲有事到京城去,因爲要呆很長時間,閒暇之餘他也沒什麼其它的愛好,就經常去古玩市場轉轉,淘點小玩意到也很快活。
有一次,杜厚走到一處比較僻靜的地方,發現一位滿臉滄桑的老頭,衣服穿的很破舊,還特別土氣,讓杜厚馬上就想起了解放前的佃戶。
此時老頭正在從一個非常破舊的布袋裡往外拿貨,很快就把他面前地上鋪着的一張打着補丁的舊攤子,給擺滿了。
不過讓杜厚覺得奇怪的是,還沒等老頭把東西擺上多久,就有好幾人圍了上去,眨眼間每人就都挑了樣東西,其中有人拿起放大鏡一陣猛看看的,有人翻來覆去找毛病的,更有甚者纔看了幾眼,就歡天喜地的付錢走了。
這讓杜厚很是驚奇,暗中奇怪,難道那個攤上的東西有那麼好嘛,居然這麼搶手,而且看上去好像拿錢不當錢一樣,這在玩了多年古玩的他看來,怎麼看怎麼都覺得透着一股子邪勁。
不過接下來一幕讓杜厚頓時就明白,剛纔那幅熱鬧的場景是爲了什麼。
只見那些人挑挑揀揀了沒一會,就有一個肥頭大耳,渾身暴發戶打扮的中年男子,急衝衝的走到了那老頭的攤位前,估計是看到攤位上已經沒有什麼好東西了,臉上立馬就露出了濃濃的失望之色。
不過正當那位中年男子準備離開的時候,一位帶着眼鏡,頭髮梳的整整齊齊,衣服樸素卻乾淨,看上去很像是高級知識分子的半百老人就走到了攤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