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楠才之所以這麼說,也是想把責任攬在他自己身上,免得他爺爺晚節不保。楚琛也明白難楠纔想要表達的意識,這個時候,他當然不可能再去潑對方的冷水,這種揭別人傷疤,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他可不會做。
不過,說實在的,如果難楠才這麼解釋,而他的爺爺又確實是在瓷器方面有很高鑑定水平的話,楚琛也想不明白,這麼一件對他來說並不難鑑定的石榴尊,對方會鑑定出真品的結果。
“誰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對此事,楚琛也不想去費那個腦細胞了。
埋怨了自己一番,難楠才就又強打起了精神,問道:“楚先生,不知道您能否判斷出,這件贗品是哪裡產出的?”
楚琛回道:“其實,準確的說,叫它贗品也不對,應該說這是高仿品。”
難楠才聞言,連忙問道:“怎麼說?”
楚琛說道:“如果難先生您對龍泉窯瞭解的深的話,應該知道,仿燒龍泉窯產品是世界性的現象,如果我沒判斷錯的話,這件石榴尊,應該是清末民初時期的產物。”
因爲龍泉瓷器舉世聞言,不但是國內,連國外的藏家都趨之若鶩,清末民初之時,島國、德意志、米國等國先後有人去龍泉蒐集青瓷,其後國內大批古董商紛至沓來,由此引發了龍泉挖掘古窯址和盜掘古墓之風。
與此同時,龍泉當地研製仿古青瓷之風大盛,一批民間制瓷藝人紛紛加入此行。清光緒、宣統年間,孫坑範祖紿、祖裘兄弟制仿古青瓷名噪一時,至民國初期,清代秀才廖獻忠仿製的器物更是幾可亂真。還有其他仿製高手也是衆多。
清代徐淵若著《哥窯與弟窯》就有言:“……有時頗可混珠,若用藥品去新光,更於底部或邊緣略碎米許,則好古者亦易上鉤……”
楚琛拿起石榴尊。指着底部,說道:“你看這裡,是不是就像徐淵若著作中的說的差不多?”
難楠才湊上前一看,發現還真是如此。接着又聽楚琛說了幾個特點。他也不得不相信,楚琛的結論很可能是正確的。如果真是清末民初時的仿品,那也就可以解釋,爲什麼楚琛剛纔說的兩個地方,看起來有些不那麼明顯了。
畢竟清末民初到現在也有將近百年的時間,雖然時間短,但瓷器也會有氧化作品,這樣就會使得一些特徵看起來並不明顯。
當然,楚琛的判斷對不對,難楠才也有辦法稍稍證實一下。於是,他跟楚琛和吳可打了聲招呼,隨後就邊拿手機,邊走到室外打起電話來。
過了片刻,難楠才重新走進了會客室。一臉苦笑道:“剛纔我打電話問了,對方說,東西確實是他長輩在清末那會,從華夏買回來的。當時有一對,不過被他不小心摔了一隻,因爲害怕再摔,所以就把東西賣給了我。”
聽他這麼說。楚琛也只能安慰他幾句,不過難楠纔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能夠問出事情的詳情,肯定有什麼對方害怕的手段,至於是黑白兩道中的哪一道,他馬上就有了些猜測。
之前。難楠才之所以對楚琛以禮相待,也是因爲楚琛的身份和他的東西,但現在聽了楚琛如果詳細而準確的判斷後,他對年輕的楚琛有如此高的鑑定水平,是真心佩服了。換作是他在楚琛這點年紀,根本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
“楚先生,您在瓷器鑑定方面,在下是佩服至極!”等難楠才平復了心情,就對着楚琛豎起大拇指,大讚了一句。
楚琛連忙謙虛道:“不敢當,我在這方面還有許多要學習的地方!”
難楠才呵呵一笑,他當然不可能知道楚琛是全能全才,但就憑楚琛在剛纔鑑定石榴尊展現出的淵博知識,他覺得至少在元代龍泉窯這方面,楚琛的水平應該不輸於一些知名的鑑定專家了。
這時,楚琛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幾樣東西,說道:“難老闆,咱們今天的交易?”
難楠才聞言連忙笑容滿面的說道:“楚先生,交易的事情咱們一會再說,麻煩你們稍等一下,我再去拿一樣藏品過來。”
“哦!難老闆還有古瓷珍品?”楚琛笑着問道。
“不是瓷器。”難楠才搖了搖頭。
楚琛聽說不是瓷器,就說道:“難老闆,其實我對這兩件瓷器挺欣賞的,您別麻煩了。”
難楠才遲疑了一下,隨後笑着說道:“楚先生,其實我是真心喜歡您的這條羅漢手串,我現在去拿的東西,也是爲手串準備的,至於這兩件瓷器,您換也罷買也罷,都是可以的。”
楚琛聞言皺了皺眉頭,有些爲難的說道:“可是難老闆,這條手串我是真不想換啊!”
難楠才也猜到楚琛會這麼說,就微笑着說道:“換不換沒關係,但如果我不做努力的話,今後對這事肯定會後悔的。而且我的那件東西雖然是仿品,卻真得很不錯,也許您會喜歡也說不定啊!”
“那好吧……”
見難楠才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拒絕的話,楚琛也說不出口了,只能答應了下來,況且,他現在還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仿作,居然能夠獲得難楠才如此評價。
等難楠才離開後,吳可就有些不滿的說道:“這人怎麼回事啊,怎麼像牛皮糖一樣,難不成,他看上的東西,一定得換給他不成?”
楚琛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說道:“好啦,別生氣了,我看他確實是喜歡這條羅漢手串,有這樣的反應也不奇怪。再說這位難老闆估計也不簡單,咱們也不好拒絕的太過。”
吳可聽楚琛這麼說,稍稍一想,就明白楚琛所的意思,這讓她覺得有些擔心,很想馬上離開這裡,不過當她看到氣定神閒的楚琛時,又安定了下來,她知道楚琛很關心她的安全,如果難楠才真想對他們不利的話,楚琛肯定有解決辦法的。
於是,她撇了撇嘴:“但他拿件仿品來幹嘛,再怎麼樣,仿品就是仿品,能有多大的價值?”
楚琛笑着說道:“這可不一定,萬一是名家的仿作呢?也是很值錢的。而且難楠才這麼說,他的那樣東西,應該確實有什麼獨特之處,等會咱們看看不就知道了,如果我看不上的話,不換就是了。”
“怎麼,你還真想換啊?”吳可從中聽到了另一層意思,就好奇的問了一句。
“這個難楠才也是聰明人,他應該看得出來,如果不是能夠徹底打動我的東西,我肯定是不會同意交換的,現在他既然這麼說,我想他肯定是對自己的東西非常有信心,雖說我也不捨得這條手串,但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既然有更好的東西,那我肯定不會放棄的。”楚琛說道。
“也是,那就看看再說吧……”
沒一會,難楠才就小心翼翼的拿着一個裝着畫框的袋子走了進來,看模樣,應該是一幅油畫。
看到居然是幅油畫,楚琛和吳可都有些失望,楚琛是因爲他並不太喜歡油畫作品,而吳可是因爲她知道楚琛的喜好,愛屋及烏之下的反應。
難楠才?...
看到楚琛的神色,心裡就“咯噔”了一下,不過他馬上就恢復了精氣神,他對自己的東西還是很有信心的,相信楚琛最終應該會同意這樁交易的。
難楠才也不廢話,先把桌子稍稍清理了一番,隨後就把畫作從袋子拿了出來,並平放到了桌子上。
首先印入楚琛和吳可眼簾的,是一個看上去有些陳舊的畫框,隨後,當楚琛和吳可看到畫作的內容時,不禁微微一愣,這是一幅西方少女的肖像畫,從服裝來看,少女應該是歐洲文藝復興的人物。
少女的眼神、動作等方面,可謂是刻畫的惟妙惟肖,一入眼就有一種令人歎爲觀止之感。
楚琛和吳可可以肯定,這幅畫肯定是出自藝術大師之手。而兩人之所以有些發愣,則是因爲這幅畫的風格實在是似曾相識。
楚琛擡起頭來問道:“難老闆,這難道是達?芬奇的作品?”
難楠才笑着搖了搖頭:“這不是達?芬奇的作品,而是一幅仿作。”
楚琛聽了難楠才的答覆,不由暗笑自己是傻了,如果是達?芬奇的真品,難楠才怎麼可能拿來和他交換?
不過,令楚琛覺得難以置信的是,這幅作品的仿製的水平實在太高了,如果不是難楠才這麼說,他肯定不會認爲這是一幅仿品。
而吳可也是訝然的問道:“這是仿作?”
“確實是幅仿作!”難楠才又點了點頭,隨後嘆了口氣道:“當時我也以爲是真品,得到它之後,就興沖沖的去找對達?芬奇研究非常深的鑑定師鑑定,剛開始,鑑定師也是大吃了一驚,以爲遇到了真品,不過最後鑑定下來,卻是仿作!”
楚琛聞言說道:“想來難老闆您應該不止找一位鑑寶師幫忙鑑定吧?”
難楠纔回道:“那可不,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也不可能只找一位鑑定師啊!光是鑑定費,都花了我至少兩個月的營業額,結果那些鑑定師都一致認定,這幅畫是仿作。我就差去做碳14鑑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