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這麼說就是一刀切了,別的不提,那位氣功大師可是真有本事的。”
蔣仲秋信誓旦旦地說:“我找到他的時候,要求他表演傳說中的隔空取物,大師立刻進入了狀態,不一會兒就從空氣中抓出了一個雞蛋,說這是他家後院老母雞剛下的,還讓我摸摸,我感覺還熱乎着呢。”
蔣衛文一臉無語:“你都多大了,還相信這個把戲,這就個江湖騙子,其實雞蛋一直藏在他的袖子裡,雞蛋上的溫度是他的體溫。”
蔣仲秋也很是無語:“我又不是傻子,連他變魔術都看不出來。”
“嘿,你比傻子聰明不到哪去。”蔣衛文對兒子的脾性已經瞭如指掌了,況且,社會上宣揚的氣功大師,往往最後證實都是騙子。
“好心給您求點藥,卻還要被罵。”蔣仲秋小聲嘀咕了起來。
“你這小子,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難不成我還故意冤枉你?”
蔣衛文搖了搖頭:“這樣,你明天把藥拿去鑑定,如果沒有問題,我向你道歉。”
蔣仲秋連連擺手道:“可別,如果沒問題,您只要每天按時吃這個藥就行了。”
“這事我能答應,但如果這藥有問題呢?”蔣衛文反問道。
蔣仲秋想了想,說道:“那我隨便您處置。”
“好,這是你說的。”
“當然,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顆釘,肯定不會反悔的。”
蔣仲秋也是個急性子,和父親打了賭,就急衝衝地跑了出去,去做藥物鑑定了。
“這小子,希望這回能讓他聰明一點吧。”蔣衛文說道。
孟子濤微微一笑,撿了幾句好聽的話說。
閒扯了幾句,蔣衛文說:“小孟是頭一次來我這裡,我帶你去看看家裡的藏品吧。”
“榮幸之至!”
蔣衛文起身帶着孟子濤來到他的藏寶室,一走進去,孟子濤就有些看花眼的感覺,只見屋裡密密麻麻地擺放着各種各樣的瓷器,其中既有稀有的官窯瓷器,也有少見的精美民窯,五花八門,令人歎爲觀止。
對自己豐富的藏品,蔣衛文也是非常驕傲的,他笑着說:“你先看,如果發現有問題,記得跟我說。”
孟子濤點了點頭,接着欣賞起房間裡的藏品了。因爲時間有限,他當然不可能一一欣賞,只能挑選重點,至於普通一點的,掃幾眼也就過去了。
但就算這樣,對孟子濤來說,時間也如同流水一般,在欣賞古玩的過程中,嘩嘩地流走了,感覺眨眼之間天色就暗了下來。
“小孟,先吃飯吧,今天看不完就明天再看。”蔣衛文笑着說道。
孟子濤遺憾地說:“我在滬市呆了有幾天了,家裡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明天就得回去了。”
蔣衛文笑道:“那就等下回來我這裡的時候再看,你不會覺得我會跑了吧。”
孟子濤笑了笑:“那就等下回再來拜訪您的時候再說吧。”
蔣衛文點頭說好:“走,去吃晚飯吧。”
吃過晚飯,孟子濤跟蔣衛文又聊了一會,這才起身告辭。
“小孟,謝謝你今天給我治病,我也沒什麼好送你的,這幾本醫書是我這些年的收藏,算是我的一些心意吧。”蔣衛文拿出了一個錦盒,遞給了孟子濤。
孟子濤連忙推辭道:“蔣老,您千萬別這麼客氣,我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蔣衛文硬塞給了孟子濤:“收下,這書我拿着沒用,只有在你的手裡才能發揮作用。”
盛情難卻,孟子濤認真地點了點頭:“蔣老,謝謝您。”
蔣衛文笑了笑道:“這裡面有本書比較古怪,上面的內容是用暗語寫的。”
說話間,他打開錦盒從中拿出了一本古籍。
孟子濤接過一看,發現古籍中的內容確實比較亂,但一些專業詞彙還是能夠看得出來,很可能是一本醫書。另外,從紙張等方面來看,這本古籍的成書年代很可能是明中晚期。
接下來,蔣衛文告訴孟子濤說,這本所謂的醫書其實算是抵賬得來的。
九五年某天早上,蔣衛文去他經常光顧的小店吃早飯,坐下沒多久,就看到一個五十多歲老頭帶着一個虎背熊腰的兒子也進來吃早飯,從這兩人的穿着打扮來看,他們應該是鄉下來打工的。
兩人估計手頭有點緊,只要了素面,老頭一個人吃了兩碗,兒子塊頭大,現加上餓狠了,居然足足吃了七碗素面,看得周圍人都有些目瞪口呆。
只不過,結賬的時候出了問題,老頭手一摸,口袋裡居然一分錢都沒有了,這當即令他臉色大變,四處翻找,卻就是沒有找到錢,一時間急的哭了起來。
蔣衛文看着有些心軟了,就做好事,幫老頭和他兒子付了面錢,權當行善積德了。
之後,蔣衛文打聽到父子倆來滬市找工作,工作沒找到,還把帶來的錢給騙的差不多了,身上僅有的錢也丟了,父子倆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九五年那會,人還是比較單純的,蔣衛文覺得老頭和他兒子比較可憐,於是便託了朋友,幫他們找了個力氣活。
老頭和他的兒子對蔣衛文是千恩萬謝,過了一段時間,老頭去找蔣衛文,隨後拿出了一本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的古籍要送給蔣衛文,他告訴蔣衛文說,這本書是他祖上流傳下來的醫書,裡面記載着一些神奇的方子。只不過,這本醫書是用暗語寫的,一般人根本看不懂方子的組成。
老頭祖輩上還有一本記載密碼暗語的書籍,但因爲戰亂丟失了,現在連他們也不知道怎麼破解裡面的內容,送給蔣衛文,希望蔣衛文能夠破解。
蔣衛文說:“後來我也找過幾個人鑑定過,大家一致認爲是明代的東西,但因爲不知道暗語,誰也搞不清楚裡面寫的是什麼意思,後來我就把它一直閒置了。我對醫書本來就沒什麼興趣,更沒有時間去研究什麼暗語,所以就一併給你吧。”
“我一定盡力而爲。”
“不要有什麼壓力,就算研究不出所以然也沒什麼事。”
“這點我知道,如果有結果了,我一定跟你說。”
“好,那我就等着好消息了。”
…………
第二天,孟子濤跟着於爲剛去看了他挑選好的辦公地址和店鋪,提出了一些意見後,就去取了這回在滬市的收穫回去了。
回到陵市,孟子濤還沒喘口氣,就接到了老楊的來電,問孟子濤現在在不在陵市,他朋友有一批瓷器海撈瓷要處理,問孟子濤有沒有興趣。
海撈瓷,顧名思義就是從海底撈出的瓷器。這些瓷器一般被發現於海上絲綢之路,是我國古代船隻沉船後遺失的。隨着沉船打撈技術的日益提高,越來越多的海撈瓷開始面世,海撈瓷逐漸受到藏友們的關注,並迅速在收藏圈引起共鳴。
而在拍賣市場上,自從上世紀80年代,有人將發現於清代沉船上的2萬餘件海撈瓷進行拍賣,最終獲利8000餘萬法郎。此後,海撈瓷的價值和影響開始與日俱增。近年來,在國內的一些收藏市場,海撈瓷交易價格不斷攀升,海撈瓷由原先的幾十元漲到現在的上萬元。
孟子濤對海撈瓷還是挺感興趣的,不提愛好,光以生意的角度,古玩市場中,任何的品類都有盛極而衰的時候,瓷器市場已經經過了多年的發展,現在價格已經屢屢突破新高,再這樣下去,肯定會進入一個瓶頸期。
再加上現在各種瓷器的贗品過多,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瓷器市場的發展,如果到了瓶頸期,想要再上一個臺階就比較困難了。
而海撈瓷市場,現在只是剛剛開始發展,真正熱愛收藏的人還不多,其中一些精品也還沒有進入人們的視線,簡而言之,還是大有所爲的。現在哪怕買一些真品放着做投資也是一筆穩賺的買賣。
當然,這指的是真品,別看海撈瓷市場還不是太興盛,已經出現了各種各樣的贗品了。
言歸正傳,孟子濤跟老場說有興趣,隨即驅車來到老揚電話裡說的地方。
老楊給雙方做了介紹,大家客套了一會,轉向正題。
老楊的朋友叫朱木維,他帶着大家進入一間小倉庫,邊走邊給孟子濤介紹說,他原本是做普洱茶生意的,07年的時候經歷過了一次高峰,接着就急流勇退了。
對07年的普洱茶行情,孟子濤還記憶猶新,當時的普洱茶崛起,猶如天方夜譚般,創造出了國內商界的一個又一個“神話”,一餅普普通通的普洱茶餅由一餅十多元錢,一下子炒到一餅100多元錢,一條一斤重的普洱沱茶由20元/條,突然飆升到200元/條。
當然,市場不可能一直這麼瘋狂,於是等到泡沫破裂,市場就慘不忍睹了,這輪炒作行情,最終導致一夜間有的人由一個平民躍進爲千萬富翁,也有的人由一個千萬富翁貶爲貧民。
朱木維感慨道:“當時的普洱茶市場簡直就跟瘋了一樣,我賺錢都賺的心驚膽戰,最後思來想去,還是斬斷了對金錢的慾望,把手上的貨都清了,也算是我運氣好,沒多久,這行就有了變化,那結果想想還後怕。之後,我就聽朋友的介紹,做起海撈瓷的生意,只不過我覺得這兩年漲勢不大,或許也是我不適合做這一行,於是就想把貨給清了。”
孟子濤聽到這裡,心裡嘀咕道:“你都嚐到普洱的暴利了,還會老老實實等待海撈瓷一點一點上漲纔怪。”
朱木維指着倉庫裡一隻只箱子道:“這些都是我從我朋友那邊拿的貨,都是直接從海里沉船裡撈上來的,你看看,只要價錢合適,我可以統統賣給你。”
孟子濤放眼一看,倉庫裡足有兩三百隻箱子,如果裡面都裝着海撈瓷,估計有數百甚至上千件海撈瓷,數量頗爲壯觀。當然,這其中想必普通的品種是多數,至於精品,應該數量有限。
孟子濤點頭道:“朱老闆,那我先看看再說了。”
“行。”
朱木維叫上工作人員,幫箱子一一個打開,箱子裡面放着大大小小的瓷器,有的箱子裡有好幾件,有的箱子裡只有一件,都呈現出海撈瓷的特徵。
孟子濤上前一一查看,一般來說,海撈瓷本身屬於中外文化交流的產物,有着其獨特的歷史背景,海撈瓷能夠真實反映出所在時代的中外文化交流的歷史信息。比如,著名的“克拉克瓷”就是中國明末清初時期出現的一種以青花爲主的外銷瓷器。
這種風格可能不是太受國人喜歡,不過與官窯瓷器相比,海撈瓷的數量要龐大得多,因此海撈瓷的單件市場價格其實並不高,這無疑適合一些普通大衆收藏投資。
再加上海撈瓷是直接從海底打撈上來的瓷器,其真品率相對較高,年代和真僞的鑑定相對容易,這無疑更適合普通大衆收藏愛好者。
對孟子濤來說,海撈瓷的鑑定並不難,因此鑑賞的速度也比較快,沒一會,一半的箱子就都被他看過了,其中普通的瓷器最多,也有一些精美瓷器能夠入得他的眼,而且沒有一件是贗品。
不過,當他看到接近四分之三的時候,一隻箱子裡的瓷器卻令他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怎麼了?”朱木維到底是經驗豐富的商人,察顏觀色比較厲害,馬上就注意到了孟子濤的表情。
對於朱木維這個並不算是圏子裡的商人,孟子濤也沒有多說什麼,直言道:“我對這隻箱子裡的瓷器有些不太看好。”
“嗯?你是說有問題嗎?”朱木維也不是古玩小白,對古玩圈子裡的一些術語還是知道的。
孟子濤說道:“這麼說吧,真品海撈瓷沉在海底幾百一千年,器身上沾的貝殼有大有小,多種多樣;而贗品海撈瓷器身上沾的貝殼、海生物幾乎一模一樣及同一類型的寄生物。這隻箱子裡的瓷器上的貝類看起來太整齊了。”
朱木維得了提醒,眉頭也不禁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