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亞儒讓他愛人劉阿姨重整了幾樣小菜,等着吳迪到來,吳迪一進門,劉阿姨就笑着將他讓到了客廳,一邊感謝他讓給了老溫一件玻璃種耳墜,吳迪一個勁的客氣,溫亞儒笑罵道:
“別跟這混小子客氣,收了我三百萬呢!東西拿來,飯在桌上,自己吃去吧。”
吳迪笑着拿出瓷瓶,小心翼翼的遞給溫亞儒,老溫並不去接,示意他放在桌上,一邊教訓道:
“知不知道什麼叫瓷不過手?這觀賞瓷器,一般都是前一個人將瓷器放在桌上,後一個人纔會上手,如果從對方手上拿,掉地上摔爛了算誰的?東西放這兒,吃飯去。”
吳迪笑呵呵的吃飯去了。
片刻,老溫的聲音傳來:
“老婆子,把我的傢伙事拿來,這東西有古怪。”
吳迪暗笑,可不是有古怪,它古怪大了,是大宋朝的真品,距今八百多年了。
溫亞儒邊看邊唸叨:
“仿南宋官窯青釉六瓣花口瓶,高13釐米,瓶分六瓣,器身有凹凸線條,花瓣口,長頸,溜肩、垂腹,圈足外撇。器表施滿釉,釉色凝厚、典雅,釉面滿布蟹爪狀開片紋。紫口鐵足!小吳,這東西你多少錢收來的,仿的這麼真?我看不是宋朝也是清朝的。”
“五萬塊錢換來的。”
吳迪嘴裡塞滿了飯菜,這家裡做的就是香。
“五萬,你小子賺大發了,仿的這麼真,保存的又這麼完好,五百萬也有人要啊。難道你小子天生是吃這碗飯的?我再看看,再看看。”
“胎色呈糯米狀,有棕眼,呈自然狀態,露胎處也可見點點黑褐斑。釉面有玉質感,瑩瑩如青玉。玻璃質感不強,釉面潤澤,呈亞光乳濁性。氣泡可見,如細小的串珠緊密聚集在一起,整器擊之聲音較低。器形規正,形美而又有滄桑之感……這,這竟是真的不成?”
吳迪飯都沒吃完,就被溫亞儒拉着追問從哪搞到的東西,聽完,嘴巴張的可以塞進去一個大饅頭,半晌方嘆道:
“無價之寶,無價之寶,小吳,這東西我真的不敢下定論,不過絕對是個老東西,你可要收好了。”
“溫叔,我就一出租屋,要不放你這兒吧,你這兒想必比較安全。”
“少打這些鬼主意,店裡放的有好東西,但你這件東西一旦是真品就太貴重了,我怕承擔不起這個責任啊。對了,你不是認識常老嗎?明天讓他給你看看。”
“行,溫叔你到時候一起去吧。”
回到家,吳迪拿出電話,給鍾棋撥了過去,電話響了很久都沒人接,吳迪又打了一遍,無奈的放下了。數分鐘過後,鍾棋回了過來,一接通,就說道:
“讓你小子也試試不接你電話的苦惱!說,什麼事?不是能把我弄出去的事就不要開口了,我還要修身養性呢!”
“嘿嘿,四哥,老常叔還在不在山裡?”
“在啊,連琳琳都被抓回去了,你小子怎麼問起他來了?難道是想楊煙緇了?”
“一邊去,再說不管你,讓你一個人面壁去。”
“哎哎,別介,有什麼好事?只要能把四哥接出去,你讓四哥幹什麼都行。”
吳迪將官窯瓷器的事情一說,鍾棋就罵上了,
“我靠,你小子絕對是天上哪個神仙的私生子,這運氣簡直無敵了。靠,你本來就很無恥的叫吳迪,你說,我是不是也改個名字?叫什麼好呢?還有什麼比吳迪更無恥的名字呢?”
第二天一早,推了交接,接了溫亞儒、鍾棋,直奔延慶。
鍾棋幹了幾年拍賣行,也有些眼力,一路上和溫亞儒倒聊的熱鬧,吳迪只管悶頭開車,不到十點,就奔到了常老的宅院門前。
老常頭正在院子裡侍弄那些花草,看到三人來訪,笑道:
“哎呦,棋小子,你不是正在關禁閉嗎?怎麼,跑你老常叔這兒放風來了?”
鍾棋不怕常老頭,對他的玩笑話充耳不聞,笑道:
“吳迪這小子又尋摸了個好東西,我溫叔也看不準,就拿來讓您老看看。”
“哦,什麼東西?”
溫亞儒彎腰施禮道:
“常老,我是潘家園明堂齋的溫亞儒,吳迪收了一件瓷器,我看不太準,聽他說要讓您老給看看,我就厚顏跟過來了。”
鍾棋在旁邊補充道:
“藏着石濤山水圖的磚硯就是從溫叔手上買的。”
溫亞儒連道慚愧,和常老一起向內院走去,楊老正好走出工作室,看到溫亞儒,不由得笑道:
“小溫子,你怎麼跑這邊來了?”
“哎呦,楊老,您也在這啊。這,這實在是太榮幸了。”
楊老頭給常老頭解釋道:
“他就是當年號稱溫大仙的溫達賢的二兒子,現在在潘家園開了個店。”
“哦,原來是故人之子啊。好好,以後知道了,常來走動走動。”
吳迪將瓷瓶放在桌上,退後了幾步,讓常老和楊老觀賞。因爲車上溫亞儒怕鍾棋失手打了瓷瓶,不讓他看,所以鍾棋也是剛剛看到,不由得往上走了兩步,被常老像趕蒼蠅樣揮手趕開,嘟嘟囔囔跑一邊生悶氣去了。剛剛跑出來的常琳琳笑着勸慰,楊煙緇則是朝吳迪虛揮小拳頭,比劃着鑽石的口型。
常老越看面色越凝重,足足看了半個小時,才長嘆一聲,直起了腰,說道:
“好東西啊!南宋官窯青釉六瓣花口瓶,真是好東西!南宋官窯,保存這麼完好的只怕連五十件都沒有了。”
老楊頭連忙問道:
“真的?老夥計,你真能確定?”
“哼哼,我人雖老眼未花,這點眼力還是有的。你看,這紫口鐵足、蟹爪開片就不去說它,只說這釉,就是明顯的南宋後期的特點。早期南宋官窯多薄胎薄釉,晚期多薄胎厚釉。厚釉器施釉多至幾層甚至十幾層,釉的厚度甚至超過胎骨。釉色以粉青爲主,也有青灰、青黃、灰綠、黃綠和炒米黃等色。釉面有開片,以蟹爪紋爲主,也有冰裂紋等,大多是較稀疏的淺黃色開片。你再看看這件瓶子,絲絲入扣,絕對真品啊!”
幾個人圍着瓶子轉悠了半天,鍾棋無聊的直打呵欠,常老早看在眼裡,吩咐提前開飯,老人吃的比較清淡,還是因爲他們的到來,才加了兩個肉菜,不過味道很好。吃完飯常老也不管鍾棋願不願意,直接讓他們陪常琳琳和楊煙緇去爬山。望着盛夏中午的大太陽,幾個人愁眉苦臉,拿出防曬霜一陣猛擦,帶着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朝山巔進發。
等他們一出門,常老頭大手一揮,老楊頭將早就裝裱好的《山水圖》和修補過的晉元康磚硯拿了出來,和花口瓶擺在一起觀賞,根本不管孫女的死活。按他的說法,現在的年輕人,缺乏鍛鍊,缺少吃苦耐勞的精神,應該多去運動運動。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上山前鍾棋偷偷的溜出去跑到吳迪的車上拿出了一個揹包,一看,原來是野營帳篷。吳迪看的目瞪口呆,自己車上還有這東西?他這個主人怎麼不知道?
揹着帳篷,帶着零食,四人朝山上出發,出了小門就是一個急彎,吳迪才搞明白上次爲什麼常琳琳兩人會突兀的出現在他的面前。沒走多遠,到了半山一個亭子處,常琳琳小聲說道:
“過了這個亭子,就沒有攝像頭了,我們可以找地方趴窩了。”
又走了一段,找了個緩坡,在陰涼處將帳篷拿出來一撐,四面的小簾捲起來,幾個人拱進去打起了撲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