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不信你試試

皇帝欲大封諸王?

這不是個壞消息,也就沒有人刻意不去傳播。 .]要分封,就要準備諸王的行頭,從王府到服裝到大印到儀仗……一道旨意下來,不明說要封王,大家也都猜到了。

這消息挺震奮人心的!當事人自不必說,其他的人也跟着騷動了起來。帶着激盪的心情,連遷往熙山的行程都顯得漫長了,都盼着早點兒到熙山安頓下來,好展開社交活動。

“剛到熙山,又是生日,七娘怎麼想起來出來踏青?”李莞好奇地問鄭琰。

鄭琰是給煩的,她的生日特別好,正在這五月初,多少人藉着七娘生日的由頭往鄭家送禮來!又有鄭琇、鄭琦升任刺史,打着道賀的名義來送禮的也不在少數。熙山別業不似京中鄭宅,京中是房舍多,熙山這裡卻是園子大屋子略少,鎮日來這麼多人,雖說不是人人有面子能進到房來喝杯茶,都堵在門房、花廳裡了,就是小聲嗡嗡,人一多了,聲音也就大了,聽着實在不爽。

估計其他宰相家裡也差不多是這個樣子了。

徐欣抿嘴笑道:“怕是煩的罷?”她也是在家裡聽了一耳朵,她爹官也不低,也有跑徐家門路的,塗氏就嘀咕了一聲,徐樑也就順口一答,徐欣就記住了。

鄭琰手裡的馬鞭垂下來敲了敲靴幫:“出來就是要散心的嘛。”

林蓉撇了撇嘴:“他們這樣跑來跑去的,也真是麻煩,誰不知道……有些事兒大概齊都已經定好了呢?咱們家裡若有人想謀個王府出身的,哪裡還用這樣跑呢?用得着跑來跑去的,跑也不一定跑得成——咱們說這些個做什麼?怪沒意思的,聽說有才捷之士明天就要到了?”

鄭琰道:“說是這樣說,你可別想得太好了,才捷,說的是才,你知道他是個老神仙啊,還是個少年郎呢?”

林蓉頰上一紅,推了推鄭琰:“自打定了親,七娘說話越來越沒有顧忌了,真該叫你那池郎來聽聽。”

鄭琰衝她皺鼻子:“休要說我,這些人,”手指劃了個圈兒,“咱們可都是一般大的,我定了親,你們難道不是好事將近?”

說得衆女臉上帶羞,表情也添了幾分扭捏。這些小姑娘與鄭琰年歲相仿,都是十三、四上下,早戀萌芽的時候,不由腦補起未來夫婿會是什麼樣子。是俊俏還是威武?是清貴還是幹練?想了半天,頓悟:跑題了跑題了。擡頭一看,鄭琰正一臉壞笑看着她們。

唐乙秀上來要呵癢:“七娘又促狹了!”鄭琰豈肯坐以待斃?林蓉等人也不會圍毆鄭琰,於薇、李莞這樣的還條件反射地護着她。小姑娘們笑作一團,愉快的笑聲在山谷間迴盪,一頓亂鬧,個個鬢髮散亂。鄭琰停下手來:“哎呀哎呀,頭髮都毛了,快理理罷,回家要挨說了。”

抿頭髮,理衣服,相互打量着,又笑了起來。鄭琰道:“哎,說真的,沒跟你們玩笑啊,現在不想這事兒,等事到臨頭了,爹孃告訴你要嫁人了,你就兩眼一蒙過門兒啊?多少上上心啊。 .]中意的,不中意的,好歹有個說法兒。”

風氣開放,最初的羞澀過後,小姑娘們都想開了。頭一條兒:“總要是個俏郎君。”徐欣脾氣爽直。

於薇道:“相貌倒在其次,看得過去就成,還得辦事有分寸纔好。”估計是給她小叔於明朗刺激的。

嘰嘰喳喳,剎是熱鬧。

李莞一直不吭聲,鄭琰問她:“莞娘呢?”李莞呆了一呆:“我沒想着。七娘呢?”

林蓉“噗哧”一聲:“七娘還要什麼樣的啊?”

李莞臉上一紅:“哼。說說又怎的了?”

鄭琰想了想:“就是池郎那樣的吧。”

林蓉給了李莞一個眼色:[看吧。]

徐欣忽然道:“哎,聽說許多世家女這回也到熙山了呢,不單是京城的,還有在外郡的,也要往熙山來呢。”

唐乙秀道:“那些人家裡出了多少王妃!每次爲諸王擇妃,都是先從這些人家裡選的,切~有什麼好啊?我見過那些小娘子,十個時頭有八個動也不敢動,坐像個泥胎,動像個木偶,總不可愛。”

李莞點頭:“真可惜啊……七娘比她們強多了。這些人不過有個好姓兒,旁的哪一處如人啦?聯姻帝室,就是正一品,讓人見面了就行禮,真是討厭!”作爲鄭琰腦殘粉,李莞對於偶像品級還夠高、池修之爵位靠後,相當地不滿。

她一開了口子,少女們的討論方向就偏離了。王妃,是個誘人的稱呼。與之相對的就是王,代表着權勢與富貴。王子嘛,哪個少女不想嫁呢?雖然世家女嫁入皇帝家是習慣,幻想還不給人家想啊?衆人肖想了一會兒,又爲鄭琰惋惜,池修之是個美少年,還很彪悍,但是,總也尊貴不過皇子親王吧?好可惜好可惜,一羣人裡,如果還有一個人夠資格嫁入皇室的,就是鄭琰了。可惜……她自己把自己搞出局了。

鄭琰悶笑,少女總想嫁王子,自己嫁不成,也希望有個灰姑娘做成了,讓大家好代入一下。

小少女們八卦了一通,也到了回家的時候,扳鞍上馬,回家吃飯。

一行數騎,鄭琰打頭兒,正跑得盡興,卻見前面一隊人在過十字路口,連忙勒住馬頭。於薇縱馬上來:“姑姑怎麼停下來了?”

鄭琰一揚下巴:“前頭橫道上正過人呢,讓她們先行。”

於薇眼睛好,看到那是女主人帶着一堆僕人閒逛,本來要說兩句的,又住了嘴。小姑娘們圍了上來,圍觀那一隊人,中心人物是個孕婦,頭上珠釵橫插、身上錦衣拖地,挺着個肚子——於薇因爲這個纔沒發火。孕婦旁邊又有一個青年男子,個頭兒不高,卻很有樣子,小心翼翼地扶着孕婦。

男子輕撫着孕婦的背,孕婦伸手摸摸少婦的臉,兩人笑得十分溫馨。鄭琰只覺得眼睛要瞎,秀恩愛的要自重啊!

兩隊走得很近了,鄭琰聽到孕婦說:“我慢慢走罷。”

男子道:“山道上,還是小心些。”

咦?不對,這分明是個女人的腔調。

“那邊小娘子給咱們讓路呢,別磨蹭啦,累人久等。”

“我去道個謝,你不要亂走,站一下等我,阿青,扶着夫人。”

待人走近了,鄭琰才發現這根本是個穿男裝衣的女人!怪不得個子不高。

男裝女子微笑拱手,語氣十分溫和:“小娘子有心了。”

人家道謝,鄭琰也於馬上答禮:“應該的,日頭毒,尊夫人不方便,當先行。別管我們了,護送尊夫人回去歇息纔是正事。”

男裝女子點點頭:“失禮了。”回去扶着孕婦穿過路口,在一邊站定,還拱了拱手,鄭琰也甩了個響鞭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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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裡,杜氏還哼她:“你又到哪裡野去了?”

“家裡這麼吵,我出去散散心,跟阿薇她們一道兒的。”

“這兩天還有些生要過來,亂糟糟的,別亂跑了,過兩天都安定下來了再出去。”

“別呀,她們還邀我一道去看熱鬧呢。”

“那就讓五郎或是六郎他們陪你,不許獨個兒的去,你是說了人家的人了。”杜氏最近的嘮叨都用在鄭琰身上了。

“成。”不知道小五郎能不能把這些才子的簡歷以外的東西給八到。

預約了鄭德謙,鄭琰下午跑去看慶林長公主,在門口被要出門的顧益純給叫住了:“這兩天事雖多,你的功課也不許落下了!”

顧益純表情嚴肅,一點動搖的跡象都沒有,鄭琰有種被初中班主任給抓到的錯覺,乖乖站好:“我每天都在練字,也在看,也練幾支曲子,都沒放鬆。”回答得略心虛,這兩天還是放鬆了的。

顧益純沉沉地“嗯”了一聲:“學如逆水行舟,爾當自勉。”

鄭琰肅手而立,顧益純續道:“所謂才捷之士,未有定論前,不要過於好奇。”

“是。”

“你師母在裡面,去吧。就知道你這時候來是要找她說話,想商議看才子了吧?不要被傳言所擾。”

“是。”看來今天這頓訓是因爲老師聽到什麼風聲,以爲她要當才子的粉絲?直到顧益純上馬奔翠微宮去了,鄭琰還在琢磨今天這一頓的來由。

見了慶林長公主,鄭琰悄聲問道:“剛纔在門口,先生把我好一通訓誡呢。”她記性好,把對話給複述了一回。

慶林長公主也悄聲道:“生們在熙山的這些日子,聖上令他管束着。誰知道頭一個到的是盧世勳,忒晦氣。”

盧世勳的大名鄭琰是聽過的,此人罵魏靜淵罵出了水平,不但罵魏靜淵本人,連人家女性親友也一起問候了。實在讓人討厭。鄭琰皺皺鼻子:“不是說總共二十七人,裡頭並沒有他麼?”

“他要遊學,你有什麼辦法?來了京裡,就那張嘴,能不弄來堵上麼?”他罵過魏靜淵,結果魏靜淵被定性爲壞人,讓盧世勳很是風光了一把,這樣的人的破壞力是不能忽視的。

“呃,難道就沒有與他同日到的?”

“今天就他一個。”

“……”我冤死了,然躺槍!鄭琰把盧世勳給記恨上了。

直到池修之下班回來,鄭琰還跟他抱怨:“都是他鬧的!”

池修之好脾氣地抓着她揮舞的雙手,包在掌心裡:“你當他是隻蒼蠅,不理就算了。”

“太吵,當年他就說宰相的不好,我真怕這回不把他捧得高高的,又要罵出什麼難聽的來呢。”

“不然你以爲聖上爲什麼把這些人弄到一塊兒住?”讓他們有氣衝同行出,由於競爭的關係,還可以卯足了勁兒爲皇帝幹活。

鄭琰抽出右手摸下巴:“聖上真狡猾。”

池修之攥緊鄭琰左手:“聽說,你明天要看駱霽新去?”

“什麼是我要看啊?阿莞她們約的我。你就說吧,這些人,年輕的成名也有一、二十年了,見面叫聲大叔都不爲過的,有什麼好看的呢?”伸手掐掐池修之的臉。

池修之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裡頭可有些人還沒你大哥年紀大呢,我還是以兄稱之吧。”

鄭琰紅着臉“呸”了他一聲:“要算賬了是不是?那一天,朱雀街上,叫你池郎的人可不少。”

池修之手上一用力,把鄭琰拉到懷裡:“咱們倆纔是一對兒呢,憑誰看着,只管叫他羨慕去。”

“好啊~”

兩人肉麻了好一陣兒,鄭琰又關心池修之的工作:“剛移宮,事兒多吧?累不累?”

“不記得了,大概累吧。一看了你,就不累了。”

鄭琰皺鼻子:“油嘴滑舌。”

池修之湊近了,壓低聲音:“誰說的,一點也沒有,不信你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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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修之這一天略有點累,主要是他夾了點私貨。考慮到池舅媽孃家死了一個哥哥,出於人道考慮,池修之決定幫親戚一把,給谷氏的另一個哥哥弄個職位。正好,流民一起,許多官員被問責,大如刺史郡守皇帝會盯着,縣令以下就比較寬鬆。池修之想把這位親戚扔出去做個縣丞。

主管人事的是鄭靖業,這纔是麻煩之所在。

鄭靖業最終是答應了,池修之抹一把汗,回來調戲人家閨女。依依不捨地送走了鄭琰,池修之還要修一封給在城裡的池外婆,先透個消息,“……百廢待興,正大有爲之時……易出政績……勿負深意。”池外婆理所當然把信給兒媳婦看了,還誇了池修之懂事,也捎帶上一句鄭靖業給面子。

剩下的事情,池修之就不管了,他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到皇帝面前去當參考標準。

皇帝一要考察才子,二要給女兒選丈夫,池修之就是那倒黴催的標杆兒,麻事沒有,就負責在那兒戳着,讓皇帝比對比對,平白被拉了無數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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