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雖未參與那一戰,但卻不禁想象那一戰的慘烈與恢弘,想到諸位前輩與魔鬼爭鬥,只覺全身熱血沸騰,但想到那魔鬼之利害,卻也不禁驚駭無論。
不一會兒,到了後殿之中,香女早已備好宴席,帶着衆人徑直走入,天心九神等人三年未曾吃東西,本是饞得很,但此時心情沉重,見了滿桌酒餚,竟是毫無胃口。
公子玉雖覺醒多了一件護手,但護手不同首飾,畢竟不能發揮全力,那霸王鬼面甲雖然霸道,卻也受到等級束縛,有了次數限制,如今的實力,讓他對付四轉、五轉、修神階之人,雖然是怡然不懼,頗有把握,但那魔鬼連修神階的人也是隨手便殺,他公子玉也不禁感到束手無策,只覺實力到了一定地步,饒是極富機智的他,也毫無把握了。
幾年下來,公子玉已無疑真正成爲天心九神的靈魂,他心事重重,坐在桌前沉思,天心九神便無一人動筷,就算是嗜酒如命的龍雲霄,面對着佳釀,竟也無動於衷。
獨孤笑天見公子玉吃癟,愁眉苦臉的樣子,本該興奮一番纔是,但他一想起大敵當前,衆人同仇敵愾,也未必便有勝算,終究是歡喜不起。
香女見氣氛僵硬,咯咯一笑,道:“你們擺得甚麼臉色?魔鬼縱然厲害,自有小姐對付,你們的對手不過是火靈大王等獸而已,這些手下敗將,也讓你們怕了?”
龍雲霄“啪”的在桌上一拍,杯兒、碗兒、盤子全然跳將起來,叮叮噹噹亂響一通,叫道:“是極,是極!”抓起酒壺,猛喝起來。
公子玉忽地擡頭道:“香女,三年前那魔鬼虛弱之際,小香爲何不殺了他?”
說起此事,香女也奇怪道:“此事我曾問過小姐,要知那時候小姐剛剛出關,正是實力的巔峰時期,而那魔鬼卻虛弱的很,小姐要想殺他,卻也可行,但小姐卻言道,天命所歸,他命不該絕與我手中,此乃定數,我若然強行出手,以後修行是妄想突破神級了。”
劍辰大皺其眉,道:“這是甚麼意思?”
香女苦笑道:“我想了三年,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荊無涯轉向公子玉,問道:“這牽扯到神級之事,七弟想必當有高論。”
公子玉想了想,道:“小香修爲是半神,該已窺到天機,如此一來,與天命之事便極爲忌諱,她如此說法,我雖不明其意,但猜測之下,不外乎兩種情況。”
龍雲霄“咕”的一聲,將最後一口酒吞下肚去,叫道:“哪兩種情況?”他喝了一大壺酒,臉色酡紅,張口一叫,酒氣襲人,頗有三分醉意,但衆人都知道他酒量甚好,兼且是三轉幻心者,只不過是見酒紅臉。
公子玉笑道:“第一,便是她已即將突破天心,進入真正的神級,是以從天命之中悟出那魔鬼該當死在他人之手。”他頓了頓,笑道:“一個人剛進入神級之時,對天命自是畏懼的很,實際上卻完全不用理會,下手便是,只不過若是實力不足天命之力,便是下手也殺不了,所以小香這麼樣說,也不無道理。”
衆人都知,縱然小香即將突破天心半神境界,那也甭想和天命相比,都點了點頭。
公子玉續道:“這第二種情況嘛,你們難道不奇怪小香何以會得到神力相助?”
小香得到神力之事,衆人皆知,但大家實力委實太低,兼且見識也不多,便沒怎麼上心,聽公子玉一說,頓時覺得其中大有文章。
星雨笑道:“你就別賣關子了,快快說來吧。”
公子玉笑道:“是是是,小香如非得到神力相助,最多和那魔鬼不相上下,各有輸贏,但那時她尚未完全恢復,落敗也說不定,那神力如果我所料不錯,定是創造森林的前輩神人從神界降下,如此說來,小香對那魔鬼手下留情,必定是得到了甚麼指令,其中意味嘛,卻是想不通了。”
獨孤笑天插口道:“你所說第一情況,我看機會不大,便算是有神人相助,要想突破幻心也非容易之事,據說突破天心,並非在於能量提升,而是在於頓悟。”
公子玉笑道:“笑天兄言之有理,我便是這麼想的,但無論如何,那下指令之人,定然不會眼看魔鬼毀了森林,這殺死魔鬼之人,必定便在此地。”
蕭飛煙忽然吃吃笑道:“我看這人八成便是你了,那些前輩已全部出手,竟未傷到他一絲一毫,而你卻早在炎火陣之中便重創了他,這豈非便是天命所歸?”
公子玉冷笑道:“甚麼天命?天命若然毫無漏洞,我們早已死了!”
蕭飛煙神色也暗了下來,知道他所說的便是二人穿越之事了,若天命毫無破綻,他們該是化作靈魂,在一個彙集靈魂的空間,等待投胎轉世了,偏偏公子玉便親手破了這個天命。
蕭飛煙看這公子玉,見他神色頗爲不悅,不禁想要說些話,但忽然之間,公子玉竟然笑了起來,邊笑邊道:“你說我破了天命,是不是便是天命之中已定的?如此說來,我豈非並無破了天命?”
他說話有些繞口了,蕭飛煙一時不明白,其他諸人更是不懂,但此話一出,公子玉忽然氣質大變,變得飄然而凝重,一種奇異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人心生一種奇怪之極的感覺,但究竟是何感覺,卻說不上來。
公子玉竟也似呆了,過了一會,才忽然喜道:“我的靈魂竟完全覺醒了,而且還有所提升,真是太好了。”
獨孤笑天出身名門,自然知道的事情多些,聽到公子玉的話,忽然驚道:“剛纔的感覺,對了!你剛纔便是頓悟了!這……這……這……”他連說三聲“這”,自然是要說:“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但激動之中,下面卻說不出來了。
公子玉喜道:“我的靈魂本就是神級靈魂,但卻也要從頭開始,想不到陰差陽錯,居然出現了頓悟,哈哈,那我以後到了天心境界,豈非毫無所阻,扶搖直上?”說到開心中,不禁放聲大笑。
他來到天心大陸,便已知曉,要和蕭飛煙在一起,兩人之中,必有一人要成就絕頂修爲,是以對修煉一事,最是看重,如今陡然間頓悟,那便是積累足夠的能量升級,便能成神,如此大喜,如何不心花怒放?
龍雲霄哈哈大笑,道:“如此大喜,豈能不痛飲一番?”
他坐在公子玉對面,遙遙舉杯,一乾而盡。
公子玉笑道:“你總會找到藉口喝酒。”也喝了一杯,他本也是愛酒之人,卻不如龍雲霄那般,嗜酒如命。
衆人坐了一會,吃了些菜,喝了會酒,殿門口一暗,卻是唐無天等人到了,見到公子玉等人,臉上也毫無表情,一個個沉着臉走進來,抓起酒來邊喝。
公子玉留心一數,三十三位前輩,竟已剩下了十六人。香女所言,他們死了大半,倒非虛言。
那雖是三年前的事了,但眼見唐無天等人臉色,顯然無法釋懷,那一戰之激烈殘酷,但從衆人臉色之上,便能推出。
公子玉站起身來,倒了一杯酒,道:“諸位前輩力戰魔鬼,小子佩服萬分,先敬一杯!”一乾而盡,又倒了一杯酒,道:“十餘位前輩奮戰而亡,從此幻心界少了許多人才,可嘆可恨!”一乾而盡,又倒了一杯,道:“魔鬼指日便出,小子狂妄,要和諸位前輩戰他一戰,勝了固然可喜,敗了亦可與前輩們黃泉作伴,此生足矣。”說着又是一乾而盡。
範一統越衆而出,抓起酒壺,便往杯中倒去,連盡三杯,纔開口道:“小傢伙,你年紀不大,等級也不高,但這番話卻讓人聽着舒服,我陪你喝他三杯。”
公子玉笑道:“你喝完了酒,才說要陪我喝他三杯,先前那三杯可不算了。”
範一統哈哈笑道:“不算便不算,我們重新喝過,喂,唐老頭、蘭花娘子你們也來喝他媽的三杯酒,待到那魔鬼出來,咱們一同戰死,那也是喝過酒的好朋友了!”
唐無天率先走了過來,微微一笑,道:“好,咱們就敬三年前戰死的英雄一杯,敬小公子這番話一杯,再敬共同迎敵一杯!”他一開口,衆人也都坐了下來,那桌子又長又大,坐着幾十個人毫不擁擠。
唐無天連幹三杯,衝公子玉道:“小公子,你這三年修爲提升不高啊,難道是爲了那勞什子勢力戰?”
公子玉點了點頭,道:“據說勢力戰之中,提升等級極爲迅速。”
唐無天笑道:“那倒一點不錯,勢力戰只要取得好名次,升級那是快速多了,咱們這些老傢伙,進入非人森林要麼是爲了勢力戰,要麼就是爲了正邪之戰,你當咱們真有那許多正邪不兩立的念頭?還不是爲了戰鬥之時從神契中獲得的等級?”
公子玉點頭稱是。
唐無天又道:“但三年前你們便知道,那魔鬼出來,你們勢必也不能倖免,若是死在此地,縱有勢力戰等着你,那也是無用之極了。”
公子玉道:“前輩教訓的是,小子糊塗,卻做錯了事。”
唐無天笑道:“幻心者面對這等誘惑,縱使拼了命也是意料之中,你能將等級控制在七十九級巔峰,小老兒倒是佩服的很。”
公子玉連道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