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囁嚅半天,才把事情說個大概出來。
前些日子,作坊門口倒下個奄奄一息的流浪漢,戴維自然是不允許這種人賴在門口的,喊了夥計來把他挪到街口,那時的戴維正在爲達克的畫框頭疼,卻猛然發現那流浪漢手裡抱着的粗木頭棍子似乎很合適。
像戴維這種傳統的手工工匠,實際上收入是不菲的,雖然地位不高,但還是秉承了英國人虛僞與傲慢的性格,他惦記着那木棍,卻又不好伸手去拿,就派個夥計三番五次地去看那流浪漢的生死,等到那流浪漢前腳一死,夥計後腳就把木棍拿了回來。
那木棍木質很好,通體沒有裂紋,長有一米多,直徑六、七釐米,略粗的那頭有個類似女人乳房一樣的造型,還有模糊的乳頭。
雖然像是件古董,戴維卻沒想那麼多,把達克交代的事情儘快辦好纔是真的,由於已經拖得時間不短了,他連夜開工,終於在第二天傍晚完成了任務,把畫框交給了取貨的達克。
但事情並沒有就這樣結束,第三天早上,警察局就來人調查,是誰最後見到那個流浪漢的,倫敦市裡的另一大黑幫家族也放出風來,要他們這條街的人把流浪漢身上的東西交出來。
戴維當時的想法就是:闖禍了!不過事關維倫斯家族,他怎麼敢出頭?雖然眼前的維倫斯家族在倫敦的勢力並不算強,但,那是笑傲美國華爾街的勢力啊,整個英國黑道的旗幟,有無與倫比的號召力。
戴維把小夥計喊來,囑託他不許亂說,那夥計卻哆裡哆嗦地承認,自己從那流浪漢身上順了塊金錶,並把贓物交了出來。戴維是做藝術品的,眼力不差,發現是六十年代初的瑞士雷達表,那時的雷達表剛推出全球第一款硬金屬製成的永不磨損橢圓形鑽星表,正是如日中天的時節,那這表主人的身份絕對差不到哪裡去。
不過,戴維也明白,僅憑這塊手錶,是惹不起稱霸金融城的黑幫的注意的,何況還有蘇格蘭場?怕是那根木頭纔是主角吧?於是越發地不敢聲張。還好,他這裡時不時有些達官貴族降臨,也有些文化名人出沒,那些勢力倒也沒有爲難他。
事實證明僥倖心理是要不得的,是禍躲不過,外面那些勢力逐漸地風平浪靜了,維倫斯家的達克卻找上門來算帳了,起因……居然還是那根木棍!!!
說到這裡,戴維免不了申辯幾句,“達克,這實在是怪不得我啊,你交代了要照原樣做,我怎麼敢不盡心?要是早知道能惹這麼大的麻煩,我寧願你打我一頓也不接這活。”
達克哼了一聲,“戴維,這件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蘇格蘭場我有的是關係,格瑞爾家族我也有不錯的朋友,如果他們說沒有這回事,那麼,你還是有多遠跑多遠好了。”
達克內心已經比較相信對方的說法了,畢竟是這麼大的動靜,自己想要弄點消息太容易了,而且還是自己渠道很通暢的行業,戴維並不是笨蛋。
楚雲飛想的則是另外一回事,“戴維,那個,那個木棍的剩餘部分呢?”
達克也是一振,是啊,自己居然忘記要其它的證據了,“戴維,把那些剩下的邊角料拿出來。”
戴維的表情變得越發地苦澀,笑容也顯得分外地牽強,“達克,你想,我還敢留下那些東西做證據麼?我親自點了把火把它們燒掉了。”
燒了?楚雲飛皺皺眉頭,那裡面的生命能量會怎麼樣?跑出來麼,“燒它們的時候你有什麼感覺?”
“感覺?”戴維臉上又換了種笑容,哭笑不得的樣子,“我的感覺太多了,最多的就是後悔,沒準這東西比賓塞斯先生的《黃昏的花園》還值錢呢,就這麼被我燒了,大概是倫敦今年最貴的取暖費了吧?”
楚雲飛越來越感覺自己像個外星人了,怎麼自己想的東西,別人就都理解不了呢?“我在問你正經話呢,燒那木頭的時候,你有沒有覺得,呃,覺得自己忽然不瞌睡了,或者說忽然想吃飯什麼的?”
戴維翻翻眼睛,認真想想,“沒有,我只是燒完以後忽然覺得精力充沛,出去叫了個妓女而已。”
達克以爲戴維在諷刺楚雲飛,張口哈哈大笑起來,卻意外地發現中國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還嘟噥了句什麼。
楚雲飛說的是:“照這樣說,果然是這麼回事。”——那些生命能量還是跑出來了,被戴維吸收了點。
班克斯隨便打了幾個電話,就弄明白了一切,果然是戴維說的那樣,那個流浪漢從某個神秘人物那裡偷了一根木棍,據說那木棍蘊藏着神秘的力量,不過大家知道的是,那木棍是埃及某個法老的遺物,是非常罕見的古董。
回賓館的路上,楚雲飛一直沒有說話,他一直在琢磨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終於做出了這麼一個大概的設定:這木棍取材的樹木,目前世界上應該已經絕種,否則亂長那還了得?
至於那個乳房造型,那很簡單,無非是種圖騰或者代表着什麼而已,關鍵是當那木棍的結構被破壞的時候,裡面蘊藏的生命能量能夠爆發出來,而且,很有可能任何的改動都造成那樣的結果。
所以,當木頭被做成畫框時,裡面的能量被釋放了出來,而當作爲畫框,結構一旦穩定下來,它又開始儲備生命能量了。
事實真是這樣的麼?楚雲飛也不敢斷定,雖然主導人們認知行爲選擇的是哲學,但楚雲飛自認自己到現在爲止,似乎還沒有形成屬於自己的哲學,只能通過蛛絲馬跡的判斷和想象力來理解。
不過,這樣說來的話,那木棍雖然是有細胞壁的,但它真的屬於植物麼?
李南鴻的話傳進了楚雲飛的耳朵裡,打斷了他的思路,“總算到賓館了,中午實在吃得不爽,我現在想吃碗方便麪。”
楚雲飛實在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拜託,你能不能說點別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