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瞬間,馬哈蘇德的表情變得異常地慌亂,大聲地喊了起來,“爲什麼,爲什麼,我怎麼聽不到我的聲音,我聽不到聲音,我聽不到聲音!”
淒厲的喊聲,迴盪在寂靜的新納山谷上空,久久方纔散去。
原來,這傢伙的耳朵被震聾了,起碼是暫時性地聽不見了。
其他人依舊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馬哈蘇德愣了愣,沉吟一下,終於明白了他遇到了什麼樣的事情,“你們就是那羣人,中國政府派來的?”
楚雲飛舔舔嘴脣,眯着眼睛,表情很平靜,卻又給人一種說不出的猙獰的感覺,“我是那個中國人質的兒子。”
下一刻,楚雲飛想起了馬哈蘇德聽不見聲音,撿起根樹枝在地上寫了句話,“我是中國人質的兒子。”
馬哈蘇德低頭看看地上的字,又擡頭看看楚雲飛,表情異常地豐富。
他先是愣了一下,震驚之後就是面如死灰,臉上的肌肉也不停地抽搐起來,抖動幅度之大,怕是都能用來發電了。
可是到了最後,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居然平靜了下來,而且,馬上又浮現出一種忍俊不禁的表情。
楚雲飛依舊沒什麼表情似地站在那裡,沒有任何的反應,不過,仔細看的話,能看出來,他全身都在微微地顫抖。
不過,馬哈蘇德的表情最終還是刺激了他,那,是一種似曾相識的眼神。
對的,就是那個辛巴,被楚雲飛親手砍了手腳的那個,“基天”組織地位裡比較高的那個,也曾經是這樣的表情。
這樣的思索,終於使楚雲飛的情緒變得正常了起來,他在嘲笑我,他爲什麼要嘲笑我?
不過,這個想法在楚雲飛腦中只是一閃而過,眼前這個人,只有死,沒有別的選擇,那麼,死人的想法,活人是沒必要去計較的。
他拿着那根樹枝,在雪地上又寫了行字,“你希望怎麼死?”
當然,楚雲飛絕對沒有按對方的要求行刑的心思,他只想知道,馬哈蘇德最不希望怎麼死。
看到地上這行字,馬哈蘇德的冷笑停在了嘴邊,愣了一下,接着卻瘋狂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雲飛開始倒還無所謂,眼見對方越笑越瘋狂,越笑越癡顛,忍不住又焦躁起來,拔出彎刀就砍下了對方的左手小指。
他可不捨得多砍,還有很多種滋味等着對方品嚐呢。
這陣劇痛,使得馬哈蘇德清醒了許多,但那笑的尾音還是持續了十幾秒才結束。
看看自己血流如注的左手,馬哈蘇德卻沒有爲自己一點止血的意思,而是對着自己的左手,若有所思地說了一句,“你的父親,是被沙特政府軍……打死的。”
這句話,實在是讓楚雲飛有點始料不及,他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什麼,沙特政府軍?”
不過,這話出口,他在反應過來對方聽不見的同時,也明白了這事的可能性,沙特政府軍解救人質,子彈橫飛,父親被誤傷,那也是可能的。
但是縱然如此,始作俑者還是面前這個馬哈蘇德,這是毫無爭議的,討論是誰開的槍,實在是沒有太大的意思。
楚雲飛彎下腰,用彎刀在那句話下面又劃了兩橫,意思很明顯,依舊是問馬哈蘇德想怎麼死。
到了這一步,馬哈蘇德也不再心存僥倖,而是很冷靜地說了一句話,“我很欣賞你,爲了你的執着,而且在你面前,我沒有不死的理由。”
楚雲飛依舊沒有說話,而是冷冷地斜眼看着他。
馬哈蘇德料定了楚雲飛會給他說話的機會,所以悠悠地提出了自己的條件,“我告訴你這件事真正的幕後兇手,你讓我完整地死好不好?”
幕後兇手?楚雲飛本來已經料定對方要玩點花樣,本想借此來好好戲弄對方一下來泄憤的,實在沒想到居然等來這麼個消息!
難道說,這事裡面還有蹊蹺?
別是,千萬別是二十一冶的內鬥吧?楚雲飛見多了內訌,對國人有點超級地缺乏信心,實在有點怕聽下去了。不過,他怎麼可能不聽下去?
馬哈蘇德見對方沒有什麼反應,不再盯着自己的手看,而是擡頭瞟了楚雲飛一眼。
楚雲飛微微揚了下下頜,示意對方說下去。
馬哈蘇德也沒有計較楚雲飛的不做回答,接着緩緩地說道,“是美國人,你父親的公司,在沙特,同美國人的公司搶活,他們想把中國人趕出那個項目。”說到這裡,他血乎乎的臉上竟然露出一絲愧色。
楚雲飛這下可就全明白了,爲什麼美國人會放了馬哈蘇德;爲什麼馬哈蘇德的同伴總是出事;爲什麼馬哈蘇德會脫離“基天”。
這一切,都出在面前這個叛徒身上!
馬哈蘇德沒再說話,再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了,對方很聰明,保持緘默,是他完整死去的唯一希望。
楚雲飛沉默半晌,長嘆口氣,手中彎刀緩緩地舉了起來。
他已經不想再追問什麼了,也不想知道那個美國公司的名字,仇恨,就到這裡爲止吧。
資本,註定是要“從頭到腳流着血和骯髒的東西”的,這是沒人能夠挑戰的法則。
現在,他對馬哈蘇德也沒有了太大的恨意,對方,其實也是很可憐的,背叛了自己的信仰,成爲了屠殺同胞的叛徒。
這些對馬哈蘇德而言,也是很悲哀的事吧?
有那麼一隻無情的手,在戲弄着所有的人。
大家都是可憐的,區別只在於:誰會比誰更可憐!
願賭服輸,多少也還算條漢子,那就如你所願,成全你了你吧,楚雲飛打算一刀割斷對方的喉嚨。
成樹國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雲飛,山外面來人了,人倒不多,似乎有三、四個。”
看到成樹國的傷腿,楚雲飛怒氣又起,好吧,完整地死是吧?那我抽乾你的生命能量好了。
想到就做,楚雲飛站在那裡開始強行吸收馬哈蘇德的生命能量。
開始的時候,很容易,但吸到十分之一左右的時候,生命能量的吸收變得困難起來,一直在那裡沉默不語的馬哈蘇德大聲地叫嚷了起來,“你……你在做什麼?啊喲~~”
然後,馬哈蘇德開始疼得滿地打滾。
楚雲飛從沒做過這樣的試驗,也不知道強行吸收活人的健康能量會這麼困難,不過,困難就困難吧,這樣吸收下去,也就是十來分鐘的事。
既然還能造成馬哈蘇德的異常痛苦,那實在就是非常令人愉快的事了。
馬哈蘇德可真的後悔了,他完全可以確定,眼前這個傢伙一定不屬於人類。
他覺得自己渾身酥麻痠軟,而且異常地疼痛,那不是說某個部位如此,而是全身都是這樣,身體內外所有的痛覺、觸覺等神經全部發作了起來,天下的慘刑,實在是莫過於此了。跟這個味道相比,關塔那摩裡的酷刑簡直就是天下最大的享受了。
站在那裡不動就給自己造成了這麼大的痛苦,只有魔鬼,才能做到這一步。
其實他沒有發現,身上的味覺、嗅覺等神經也高度地敏銳起來,因爲,他實在是太疼了。
一分鐘後,馬哈蘇德就暈了過去,這酷刑已經超過了他精神所能支撐的範圍太多了。
馬哈蘇德暈過去以後,能量就更好吸收了,楚雲飛基本上花了十分鐘,吸收完了他所有的能量,馬哈蘇德的身體不再有那種明黃的輝暈。
剛剛停止了吸收,楚雲飛的腦袋就瘋狂地疼了起來,疼得他不由得蹲在地上直吸冷氣。
辛汗發現他似乎出了點意外,走上前來,好意問到,“怎麼樣,你很難受?”
楚雲飛咬牙擺擺手,“沒事,腦袋疼。”說着強行挪到馬哈蘇德的身邊,探手出去測試對方鼻息。
操,居然還沒死,還有氣,楚雲飛不過是例行公事地檢查了一下,卻沒想到對方還果真沒死,注意力一轉移,連腦袋疼都不放在心上了。
閉眼考慮了一下,楚雲飛想起了英國那個神秘的木框,似乎也是這樣,生命能量不夠的話,體表就不能發出那種生命的氣息。
腦袋太疼了,不能多想,楚雲飛忍着痛苦拔出彎刀,割斷了馬哈蘇德的喉嚨。
果不其然,馬哈蘇德體內又釋放出一團大的很粘稠的生命能量,剛要破空直上,卻被楚雲飛惡狠狠地吸收了進來。
登時,楚雲飛的腦袋裡就多出了好多東西,很多亂七八糟的感覺,非常破碎而不完整,就像索度墓地裡的那樣。
劇痛的腦袋實在不能再忍受如此的折磨了,楚雲飛實在控制不住了,勉強撿起了那根小指,然後就暈了過去。
山谷外來的,是“基天”的人,劉寧埋伏在山谷上看到了,火速通知了成樹國,他是用望遠鏡看的,所以,“基天”的人可沒想到已經被山谷內的人發現了。
他們派了幾個人,想悄悄地摸進來查探一下,馬哈蘇德是否受到了襲擊,卻正正地闖進了地雷陣,當然,這已經是晚上的事了。
三天後,基天的人才最終進入了山谷,卻發現這裡死氣沉沉,有人發現了馬哈蘇德的屍體,天氣尚冷,還沒有發臭。
最後,有人在地上發現了一些文字,有一句話依稀不可辨認了,只能看清楚幾個字:“……中國人質……兒子。”
再沒有什麼明確的信息,能說明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