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瀾仙山半山腰處。
一座道場內。
“給臉不要臉!”
啪!
一個魁梧男子一巴掌狠狠抽在凝翠的臉上。
凝翠滾落在地,小臉紅腫起來,眼神寫滿憤怒和驚懼。
“以前,你凝翠是湯寶兒身邊的貼身侍女,大家都敬你三尺,可現在,你就是個百無一用的賤婢,還敢和老子頂嘴,信不信老子就是把你廢了,也沒人敢替你說話?”
魁梧男子面容森然,大步上前,一腳狠狠揣在凝翠肚子上,凝翠發出痛苦的慘叫,嬌小的軀體都蜷縮起來,俏臉煞白,直冒冷汗。
道場附近區域,許多人看着這一幕,有人幸災樂禍,有人不忍目睹。
可無人敢上前阻止。
一切都因爲,那魁梧男子乃是大長老膝下第四子,名喚湯雲貴,性情跋扈暴戾。
至於凝翠,以前是族長湯寶兒的貼身侍女,情同姐妹,身份自然也不一般。1
可現在的她,也僅僅只不過是一個女婢罷了。
她就是被湯雲貴打死,都沒人能說什麼。
“給老子磕頭賠罪,快!”
魁梧男子獰笑,“若不然,我將你這小賤人廢了,給宗族那些最底層的奴才當泄火的工具!”1
凝翠艱難地擡起頭,咬牙道:“湯雲貴,你一定會遭報應的!!”
“找死!”
湯雲貴眸中兇光畢露,上前一腳就朝翠微身上狠狠踩去。1
附近衆人心中發寒,這一腳力量剛猛,一旦被踩中,凝翠那嬌小的軀體非化作一地血肉不可!
這一瞬,忽地一道倩影憑空出現,一掌拍出。
砰!!!
湯雲貴整個人被轟飛出去,砸落在道場遠處地面上。
衆人皆驚,這纔看清楚,那突兀出手的,赫然是七長老湯雨煙!
幾乎同時,人們也看到,族長之女湯寶兒也出現了,第一時間將地上的凝翠扶起。
“凝翠,你怎麼樣?”湯寶兒滿臉擔憂。
凝翠呆呆道:“小姐?”
她似難以置信。
而看着她身上的傷勢,湯寶兒氣得俏臉冰冷,怒火中燒,道:“別怕,我給你出氣!!”
凝翠雖是她的侍女,可兩人從小一塊長大,情同姐妹,眼見她遭受這等羞辱和踐踏,讓湯寶兒也徹底怒了。
“小姐不要——!”
湯寶兒尖叫,猛地一把攥住湯寶兒的手,“聽我的,快走,快走啊——!”1
湯寶兒一愣。
湯雨煙也皺了皺眉。
“想走?門都沒有!”
遠處,湯雲貴爬起身來,眼神怨毒地掃了湯雨煙和湯寶兒一眼,“你們這些宗族罪人,必須予以嚴懲!”
宗族罪人?
湯雨煙和湯寶兒皆愈發感到不對勁。
湯雲貴朝道場附近衆人怒吼道,“還愣着做什麼,快去叫人!!”
聲震全場。
頓時,附近衆人作鳥獸散,忙不迭展開行動。
湯雨煙正欲阻止,一道淡然的聲音在道場入口的地方傳來:
“讓他們去吧,此地空闊,風景也算不俗,那就在此地解決你們宗族的內患便是。”
湯雨煙幽然一嘆,點了點頭。
而湯雲貴這纔看到,那說話的是一個青袍年輕人,立在道場入口處,正在凝望一側山壁上紮根的一株桃樹。1
桃花灼灼,爛漫如火霞,開得格外嬌豔。
青袍年輕人立在那,雙手負背,腰畔掛着一個黃皮酒葫蘆,身影頎長,儀態閒適從容。
湯雲貴眉頭皺起,沉聲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闖……”
不等說完,蘇奕扭頭看了過來。
下一刻。
砰的一聲,湯雲貴雙膝跪倒,頭顱搶地,渾身都被一股無形力量禁錮,連聲音都發不出來,頓時駭然失色。
“先讓他跪着,等事情真相大白時,再決定他的生死,如何?”
蘇奕輕聲道。
湯雨煙點了點頭。
而此時,湯寶兒已經從凝翠口中瞭解到了一些真相!
三天前,一場災禍降臨在古族湯氏頭上。
太清教派出九位仙王,和兩個來歷神秘的“神使”前來,強硬表態要讓古族湯氏低頭,向太清教臣服!
否則,就要殺到古族湯氏臣服爲止!
須知,過往那一個月裡,古族湯氏早已孤立無援,麻煩不斷,處境岌岌可危。
如今,在這等脅迫之下,許多老人都撐不住了,決定妥協和臣服。
可這一切,遭受到了來自族長湯渡雲、太上長老湯金虹、長老湯靈啓等人的強烈反對。
族長湯渡雲更是表態,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這徹底激怒了太清教的人,也引來湯氏許多老人不滿。
古族湯氏的一位名叫‘湯越金’的太武階老古董都被驚動,破關而出。1
當得知古族湯氏的處境之後,湯越金毫不猶豫廢掉了湯渡雲的族長職務。
連同湯金虹、湯靈啓等人都被當場鎮壓,抓捕了起來!
同時,在湯越金的安排下,整個古族湯氏選擇向太清教臣服!!
而在古族湯氏內,族長湯越金以及那些反對臣服的老人,乃至於他們的妻兒全都被視作宗族罪人,囚禁了起來。
至此,湯雨煙和湯寶兒才終於明白過來。
只是這個真相,卻讓兩人如遭雷擊,失魂落魄,一時難以接受。
怪不得她們返回時,會遭受那種待遇,會被視作宗族的罪人!原來早在她們歸來之前,宗族早已變了天!!
蘇奕瞭解到這些後,則意識到古族湯氏遭受到的這場劇變,恐怕和那兩個曾和太清教一起前來的“神使”有關。
這時候,一羣身影從遠處呼嘯而來,氣勢洶洶。
足有上百之衆。
皆是古族湯氏的大人物。
爲首的,是一個身影枯瘦的紫衣老者。
“雲貴,你怎麼了?”
當抵達的一瞬,紫衣老者就看到了被鎮壓跪地的湯雲貴,那張老臉一下子變得無比陰沉。
湯雲貴跪在那,無法動彈,嘴裡也發不出聲音,像紋絲不動的雕像般。
“帝君大人,此人就是我族大長老湯金風!”
湯雨煙飛快介紹了一下。
蘇奕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擡手從山壁那一株桃樹上折了一枝桃花,拿在手中。
桃枝尺許長,生有七朵灼灼如燃的桃花,花蕊處還浸潤着露水,在天光下閃爍着晶瑩的光澤。
“這是誰做的?”
一襲紫袍的大長老湯金風眸光森然,掃視湯雨煙和湯寶兒,直至看到立在那一株桃花樹之旁的蘇奕時,他眉頭不禁皺起。
這又是誰?
也不怪他不認識,當初蘇奕在古族湯氏做客的時候,曾喬裝易容,以“沈牧”這個身份行事。
而現在,蘇奕顯露的是自己的真實容貌!
“我做的。”
蘇奕一手拎着桃枝,轉身悠悠然走來,對湯雨煙、湯寶兒道,“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了,你們只需旁觀便可。”
湯雨煙心中一緊,似唯恐蘇奕大開殺戒般,傳音道:“帝君大人,不管如何,他們好歹都是我的族人,之所以選擇臣服,也是被逼……”
不等說完,蘇奕已點頭道:“放心,他們是否向太清教臣服,是他們的選擇,我還不至於爲此而動怒。”
“雨煙長老,此人是誰?是你帶來的?”
大長老湯金風皺眉,沉聲問道。
“我是誰不重要。”
蘇奕邁步來到道場中,擡眼一掃那足足上百位湯家的大人物們,語氣隨意道,“重要的是,接下來你們只需乖乖配合,或許便有活命的機會。”
一番話,讓那些湯家大人物們都不禁一怔,差點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在我湯家的地盤上撒野?何其放肆!”
一個墨袍男子怒極而笑。
“放肆?”
蘇奕笑了笑,道,“那我就放肆一下給你看看。”
說着,他拿着桃枝當空一點。
動作輕柔,連花瓣中的露水都不曾墜落。1
可在遠處,那墨袍男子砰的一聲,從天穹墜落,狠狠砸在地上,發出慘叫。
場中騷動,衆人無不驚怒。
“閣下動輒就傷人,是不是太過分了?”
有人怒道。
砰!
聲音還在迴盪,此人的身影一個趔趄,也狠狠砸落在地,任憑掙扎都無法爬起身來。
這一下,衆人似終於意識到對手的可怕,全都運轉道行,祭出寶物,戒備起來。
可蘇奕卻並未就此罷手。
他想了想,道:“罷了,既然已動手,自不能厚此薄彼。”
他袖袍一揮。
轟!!
虛空猛地一顫,一股恐怖的威壓從天而降,以湯金風爲首的上百位湯家大人物,像下餃子似的,從半空中噗通噗通砸落在地,摔得橫七豎八躺倒一大片,慘叫聲隨之此起彼伏地響起。
那一幕,很壯觀!也很滑稽!
原本氣勢洶洶的一衆大人物,何等威風,可轉眼間,卻滾落成一地,悽慘而狼狽!
這讓遠處許多聞訊而來的湯家族人無不駭然,亡魂大冒,整個人都傻了。
那傢伙究竟是誰?
怎會如此可怕?!
唯有湯雨煙和湯寶兒清楚,帝君大人已經手下留情,否則,這一擊之下,在場之輩,必將死無全屍!
而此時,蘇奕拎出藤椅,手握桃枝,愜意地坐在了其中。
“我知道,你們還不甘心,那就叫人,把那個叫湯越金的也叫過來,省得麻煩。”2
“等人到齊了,再問話也不遲。”
蘇奕語氣隨意,聲音不大,卻清清楚楚響徹場中,壓住那些痛苦的呻吟聲、慘叫聲。
一時間,場中氣氛壓抑沉悶,讓人直喘不過氣來。
衆人皆震撼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