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荼妖山,一座血霧繚繞的小山丘之巔。
“又來了……”
木晞輕嘆。
那斷斷續續的呢喃聲,似有詭異可怖的力量,宛如無形的刀鋒般狠狠鑿進神魂,產生撕裂般的劇痛。
早有經驗的木晞第一時間摒棄感知,以秘法保護住神魂。
可即便如此,依舊感到一陣煩悶。
他毫不猶豫拿出一顆晶瑩剔透的火紅玉佩,握在了掌心。
頓時一股溫暖的熱流涌遍全身,驅散全身的不適。
“若不是這‘麟血玉佩’,聽到這聲音還真不好熬。”
木晞喃喃。
他白衣勝雪,丰神俊秀,眸子開闔間,有燦然的星辰光影流轉,瘦削挺秀的身影軒昂如松竹。1
“你怎樣了?”
木晞扭頭,看向一側的一箇中年男子。
“還能忍得住。”
中年男子沉聲道。
他燕頜虎鬚,一襲黑袍,身影極其高大,刀鑿斧刻般的剛毅臉頰上,浮現一抹痛苦之色。
“哈,若被星崖學宮的弟子看到,他們最爲崇拜敬畏濮邑大人,此時竟露出一副便秘般的痛苦樣子,怕是非傷心難過不可。”
木晞沒心沒肺地笑起來。
那黑袍高大男子,正是天下十大學宮之一星崖學宮的副宮主濮邑,一位宗師四重境巔峰存在!1
被這般調侃,濮邑卻無法動怒,搖頭苦笑不已。
木晞看起來才二十歲左右,可濮邑卻不敢不敬。
因爲這個衣冠勝雪的年輕人,便是大周外姓九王之一的鎮嶽王!
他二十歲踏入宗師之境,二十三歲證道先天武宗,被當今周皇冊封爲王,由此名揚四海八荒,活脫脫一個絕世妖孽。
擱在以前,外姓九王中,羽流王月詩蟬是最年輕的一位王。
她十五歲證道宗師,十七歲入先天武宗之境,十九歲封王,被譽爲大周千年以降的傲世奇才。
但如今,外姓九王中,最年輕的是木晞,他比羽流王年輕五歲。2
雖然論及戰績、天賦和修爲,看起來要遜色於羽流王。
可沒有人敢小覷這個年輕人。
畢竟,一個二十三歲的外姓王,足以羞煞這世間絕大多數老一輩宗師人物了!
“小王爺,都到了這時候,你總該說說,咱們此次前來這血荼妖山,是要做什麼的吧?”
濮邑忍着痛苦說道。
木晞想了想,道:“據我得到的消息,這血荼妖山深處,埋藏着一個神秘的古老遺蹟,其中極可能封印有重寶。”
“神秘的遺蹟?”
濮邑不禁怔然,“怪不得崆峒學宮和廬陽學宮的人也都來了,原來都是爲此而來。”
“來的可不止他們這些人。”
木晞眸子中泛起絲絲縷縷的星芒,道,“我有預感,這次的血荼妖山中,定會很熱鬧了。”
聲音中隱隱帶着一絲期待。
……
很快,那斷斷續續的呢喃聲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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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姒嫿和申九嵩皆鬆了口氣。
當看到蘇奕像個沒事人似的立在那,兩者不禁一怔,這傢伙就沒有遭受到影響?
“道友莫非察覺到了什麼?”
寧姒嫿若有所思。
蘇奕坦然道:“若我所推測不錯,剛纔那詭異的呢喃聲,應當是一座禁陣力量所釋放出的波動。”
“禁陣力量的波動?”
寧姒嫿美眸微眯,“那依道友看來,這座禁陣該是何等品階,又是出自何等境界的人物之手?”
蘇奕搖頭道:“不好說,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座禁陣極可能就位於這血荼妖山深處,且佈置此陣之人的修爲,當有着不弱於靈道層次的修爲。”
靈道修士?
寧姒嫿心中一震。
修行之路,分作武道、元道、靈道、玄道四大階段。
武道四境,被稱作凡俗之境。
唯有邁入元道之路,才能被稱作修士,可以餐霞飲露,辟穀不食。
元道之路分作“辟穀”“元府”“聚星”三境。
在蒼青大陸上,能夠邁入元道之路,就已被稱作陸地神仙,是世俗人眼中宛如神仙般的存在。
整個大周境內,陸地神仙的存在,也只寥寥一小撮人罷了。
大都分佈在十大學宮、皇宮、潛龍劍宗、玉京城這些地方。
而靈道,則位於元道之上!
邁入靈道之路者,又被稱作“大修士”,分作“化靈”“靈相”“靈輪”三大境界。1
別說在大周境內,就是擱在浩瀚無垠的蒼青大陸上,邁入靈道之路者,都極其少見。
據寧姒嫿所知,也只有蒼青大陸真正的修行國度“大夏”境內,有着一些和靈道修士有關的縹緲傳聞。
眼下,這血荼妖山深處,竟疑似存在着一座由靈道修士佈置的神秘禁陣,這讓寧姒嫿如何不吃驚?
申九嵩則有些懵,道:“敢問蘇公子,何謂靈道修爲?”
蘇奕隨口道:“元道之上的一條修行路。”
申九嵩先是一呆,旋即倒吸涼氣,頭皮發麻。
對他這樣的諸侯人物而言,自然清楚,陸地神仙便是踏足元道之路的修士。
可他卻還是頭一次聽說,在元道之上,竟還有更高的道途!!
他下意識看向寧姒嫿,卻見後者神色如常,顯然也是早已清楚這個秘辛。
一時間,他內心不由一陣翻騰,這才猛地意識到,無論是身邊的寧姒嫿,還是這位年僅十七歲的蘇公子,身上怕是有着他所無法瞭解的秘密!
“走吧。”
蘇奕不願再耽擱時間,徑直上前。
一行人當即行動起來。
一路上,依舊時不時會遭遇一波波妖獸的侵襲,雖然殺起來麻煩一些,但還威脅不到他們。
並且,看過武靈侯陳徵所繪製的獸皮地圖,讓他們這一路上避開了許多瘴氣覆蓋、毒霧瀰漫的區域。
直至又行進了三個時辰後。
申九嵩已露出疲態,一身力量消耗巨大。
這一路上,動手獵殺妖獸的,幾乎是他一人,寧姒嫿偶爾會出手幫忙。
至於蘇奕,一直負手於背,未曾獵殺過一隻妖獸。
不是不願幫忙,也不是懶。
而是他在蓄積力量,在等待八階以上的妖獸出現。
可直至目前,這一路上也只見到十多頭七階妖獸,根本就沒見到八階妖獸的影子。
這讓蘇奕也有些無語。
“我們暫且停頓歇息一番,接下來的路上,換我來殺敵。”
寧姒嫿清聲開口。
申九嵩頓感輕鬆,也不推辭,拿出一瓶丹藥就開始補充消耗的力量。
蘇奕則佇足在一塊岩石上,打量四周。
就見天穹覆蓋濃郁的殷紅血霧,放眼一望,附近山河之間,虛空中都飄着絲絲縷縷的猩紅霧氣,讓得天地昏暗沉悶。
“可惜了,這一路上所見到的靈藥,皆被血煞之氣浸染,無法採擷利用……”
蘇奕有些遺憾。
不止是靈藥,這一路上所遇到的妖獸體內,也都被那些血煞力量侵蝕,身上可利用的靈材也遭受污染,變得沒什麼價值了。
收回目光,蘇奕從墨玉佩中拎出藤椅,懶洋洋躺在了其中,閉目養神起來。
看到這一幕,寧姒嫿不由一陣好笑,這傢伙未免也太會享受了,竟還隨身帶着一把藤椅……4
時間點滴流逝。
一個時辰後,申九嵩體力已恢復過來,一行人正打算啓程。
忽地,一陣悶雷般的轟鳴聲在天地間響徹——
這一瞬,整座血荼妖山都似乎跟着震顫起來,山河晃動,岩石草木顫抖簌簌。
緊跟着,有妖獸狂躁不安的咆哮聲不斷響徹,透着驚慌、癲狂般的味道。
轟隆隆!
就如有地震發生,沉悶的轟鳴震得大地動盪,不知多少巨石從山上滾落而下,砸得樹木垮塌,煙塵瀰漫。
蘇奕第一時間從藤椅中起身,目光掃視四周,略一感應,道:
“這一股震動的力量,似乎是來自這血荼妖山地底深處,難道說,五天前的時候,武靈侯陳徵就是察覺到這樣的異動,纔會決定孤身進入這血荼妖山查探的?”
寧姒嫿點頭道:“很有可能。”
“越來越有意思了,這血荼妖山下方,應該封印着一股極爲可怕的力量,而我們之前所聽到的詭異呢喃聲,則來自一座禁陣波動。”
蘇奕眸光深邃,推斷道,“這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血荼妖山深處的禁陣,就是爲封印那一股可怕的力量而佈置!”
“換而言之,血荼妖山最近出現的異常,極可能就是那地下深處被封印的力量出現了異變,試圖從那一座禁陣的鎮壓中脫困!”1
寧姒嫿和申九嵩都不禁動容,他們可沒想到,蘇奕竟有如此敏銳的洞察力和見識。1
從那詭異的呢喃聲中,讓他推斷出這是來自一座禁陣力量的波動。
而現在,從那沉悶如雷的轟鳴中,則讓他推斷出血荼妖山之下,封印着一股可怕的力量。
並且,還由此進一步推斷出了那一座禁陣是爲鎮壓那一股可怕的力量所準備!
而這一切,是寧姒嫿和申九嵩想都沒想到的,更別說由此作出推斷了。
這讓兩人又如何能不驚奇?
一時間,兩人都不禁慶幸,這次幸虧邀請蘇奕參與了進來!
否則,他們怕是根本都察覺到不到,這反常的一幕幕詭異動靜中,將藏着如此玄機。
“道友可知道,那被封印的力量究竟是什麼?”2
寧姒嫿不禁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