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琢磨,蘇奕就明白了第一世心魔的意思。
對河童而言,若能吞噬掉那小女孩的一股力量,對他自身的蛻變必有不可估量的好處!
修者可以在道途上扶搖而上。
而秩序力量同樣可以融合、蛻變、進階!
“錯失就錯失了,以後終歸還有再見的時候。”
蘇奕很不以爲意,“另外,你若想合作,就得學會主動點,我對你的眼力和能力還是很信任的。”
“哈。”
第一世心魔笑起來,似看穿了蘇奕心思,道,“行,我以後肯定會多叨擾你!”
蘇奕眼皮一跳,隱約感覺有些不對勁。
可不等他在說什麼,第一世心魔已陷入沉寂中。
默默收起腐朽劍鞘,蘇奕則開始思忖破境的事情。
如今,他的修爲已臻至造化境大圓滿地步,距離不朽境,已只差一步!
“按河伯的說法,這一步只要邁出去,在黑暗神話時代來臨時,我也僅僅只擁有自保之力……”
“也不知道,那時候的神域天下,該會涌現多少恐怖的對手。”
“不過,不管世事風雲如何變幻,我自求我道,斷不可被外界紛攘影響了道心。”
“寧可不破境,也不能壞了我的道心和大道根基。”
就這般思忖着,一陣交談聲引起蘇奕注意。
船艙中,五欲魔尊拿着一塊玉簡,笑着遞給易塵,“大侄子,這是我畢生修行的一些心得體會,權當送你作見面禮了。”
昨天時候,蘇奕把一直被他藏在飲冰劍界中的易塵給放了出來。
易塵的身份,也被那些老友第一時間瞭解到。
“無功不受祿,前輩還是收回去吧。”
易塵作揖見禮,直接回絕了。
五欲魔尊一愣,道:“這是我送你的,和你有功沒功可沒什麼關係,快收下吧。”
易塵卻搖了搖頭,道:“這份禮物,是前輩看在他的面子上纔給我的,我可不想再欠他更多了。”
說罷,轉身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五欲魔尊不免有點尷尬,送出的一些心意,竟然還被拒絕了 ,這就讓人有些難堪了。
“別理他。”
蘇奕笑道,“那小子的秉性,可倔強要強之極,連我的面子都不好使。”
燕赤真不禁感慨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們父子倆的性格,倒是的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一番話,引得五欲魔尊和寶葉魔祖都連連點頭,深以爲然。
換做其他小輩在他們這些老傢伙面前,別說拒絕他們的心意了,怕是都沒幾個能保持鎮定的。
而易塵不一樣,他對你很尊重,但自身卻極有主見,從容鎮定,不卑不吭。
就像在拒絕五欲魔尊這件事上,一點都不含糊。
並且,他目前爲止在口頭上,根本不曾叫過蘇奕一次父親。
一直用“他”來代替。1
言爲心聲,這足以證明,易塵內心還未真正接納蘇奕這個毫無感情基礎的陌生父親。
對此,蘇奕也根本不在意。
兒子多了個便宜老子。
老子何嘗不是多了個便宜兒子?
兒子很要強,但老子可是天下皆知的自負之人!
“易老魔,在呂青玫這件事上,你究竟是什麼態度?”
忽地,寶葉魔祖問起來。
其他人頓時豎起耳朵。
蘇奕喝了一口酒,道:“我的事,你們別管。”1
衆人頓時默然。
這的確是蘇奕的私人事情。
可誰都清楚,有易塵這個當兒子的在,蘇奕若不處理好這件事,極容易釀成父子成仇的悲劇!
七天後。
一行人返回棲霞島。
燕赤真選擇留在棲霞島潛修。
寶葉魔祖則選擇和五欲魔尊一起離開,要去無邊海上走一走,去做他們各自的事情。
當天晚上,蘇奕擺設宴席,和一衆老遊聚飲了一番,之後寶葉魔族和五欲魔尊便離開。
不過,畢竟都是在無邊海上,只要蘇奕一個招呼,他們便會第一時間趕來。
也是當天起,蘇奕再次開始閉關。
爲衝擊不朽境做準備!
至於易塵,蘇奕也沒心思去盡一個父親的義務,既沒有什麼管教和叮囑,也沒有嘗試去和易塵緩和加深父子關係。
事實上,蘇奕很清楚,自己就是這麼做了,也註定會碰一鼻子灰。
易塵早不是小孩子了,他是一步步從修行路上崛起的神明!
其母呂青玫更是名震天下的青玫魔主,在呂青玫的悉心栽培之下,易塵早有了自己獨立的秉性、心智和見識。
要和他接觸,就斷不能再把他當做小孩子來對待。
故而,蘇奕纔會當個甩手掌櫃。
他一直堅信,行勝於言。
做多少,遠比說多少更重要。
在對待易塵時,也如此。
而對於蘇奕這種撒手不管的態度,易塵樂得清閒和自在。
誠如蘇奕所料,易塵的確一直在擔心若蘇奕以父親的身份來管教他、約束他、教化他該怎麼辦。
想一想,就讓他內心牴觸和抗拒。
還好,出乎他意料的是,這一切的擔心並未發生。
自己這個陌生父親簡直就像白撿的一樣,對自己完全沒有一丁點的關心。
也明顯沒興趣來改變自己!
這反倒讓易塵心中頗爲高興,徹底輕鬆下來。
不過,也不知爲何,他高興之餘,內心卻莫名其妙地感到一絲失落。
大概是沒想到,他這個便宜父親會如此不關心和在意自己吧?1
……
春去秋來,花開花落。
匆匆三年過去。
棲霞島上,桃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盡顯四季輪轉的美景。
三年裡,神域天下發生了很多轟動的大事。
反倒是無邊海,變得風平浪靜,遠比以往平靜。
這一切,都因爲誰都清楚,棲霞島上住着一位曠世劍修。
有那人在,別說一般人,便是無邊海中那些巨頭勢力,都顧忌重重,變得很剋制,不敢亂來。
值得一提的是,寶葉魔祖和五欲魔尊的歸來,曾在無邊海上引起不小的動靜。
但兩人行蹤飄忽,又不曾掀起什麼風浪,所引發的也僅僅只是一些熱議,而沒有什麼轟動的事情發生。
傍晚。
棲霞島海畔的一片沙灘上。
易塵在眺望遠處的夕陽晚霞。
這三年來,他過的很悠閒,除了修行,就是在棲霞島上閒逛,偶爾也會離開,前往外界行走一番。
但更多時候,是在島上靜修。
最初的時候,他會時常想起自己的母親呂青玫。
但隨着三年過去,他把對母親的思念已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人,終究是要學會去做出一些改變。
哪怕是神明也不例外。
對易塵而言,這三年雖然很清閒,但不得不說卻是他此生最從容和心靜的一段時光。
“少主,又在看晚霞?”
河童笑嘻嘻走來。
易塵嗯了一聲。
之前,他曾多次糾正河童對自己的稱呼,直至對方每次都不願糾正時,他也就懶得再理會了。
“大人常說,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河童道,“以前我不懂,隨着這些年呆在棲霞島上,我漸漸感覺,這纔是真正的修行生活。”
易塵目光挪移,看向河童,“你究竟想跟我說什麼?”
河童笑道:“閒聊而已,哪有什麼思量和目的,少主哪怕內心不接納大人,可你們終究是父子,你啊……該學會去主動接受和適應,而不是一心只想着着去抵抗。”1
易塵一怔,禁不住道:“爲什麼不是他改變?”1
河童笑道:“爲什麼不能是你改變?”
說罷,他轉身離開。
易塵皺眉,沉默不語。
這三年裡,他僅僅只和自己那個父親遠遠地見過兩次面,一句話也沒說過。
又談何有什麼改變的機會?
最終,易塵搖了搖頭。
他不會去主動改變什麼。
除非……
那個便宜父親能夠真正讓他從內心深處認可。
與此同時——
蟾宮桂樹所化的蟾宮秘境中。
正自潛修打坐的蘇奕悄然睜開眼眸,從袖袍中取出一塊秘符。
秘符中浮現一道密信,來自媚夫人!
這讓蘇奕不禁感到意外。
當年在找到雒玄機,解決了開元道宗的事情後,蘇奕曾安排媚夫人、吞空道人和白骨老妖一起,暗中追隨在牧白身邊。
爲的就是一旦牧白遭遇致命危機時,媚夫人他們這些古代神孽可以及時出手相救。
“難道說牧白遇到了連媚夫人他們都無法化解的麻煩?”
蘇奕眉頭微皺。
牧白,一個求善惡黑白之道的刀修,一個讓蘇奕都頗爲欣賞的好苗子。
連天憎刀都對牧白認可!
而現在,短短數年過去,媚夫人卻忽地傳來密信,這讓蘇奕也不得不懷疑,牧白遇到了無法化解的危機!
沒有猶豫,蘇奕打開了秘符,翻閱那一封密信。
“大人,靈機神庭開派祖師靈機老人出現!牧白危險!!”
蘇奕眼瞳微凝。
釣魚佬竟然對牧白出手了!?
他這是要做什麼?
剛想到這,蘇奕就明悟過來。1
因爲天憎刀!!
在釣魚佬手中,掌握着混沌九秘之一的竊天鉤。
這陰險無比的老東西必然是憑藉竊天鉤的力量,感應到了牧白身上的天憎刀氣息!
而釣魚佬這種老傢伙,也的確遠遠不是媚夫人他們這些古代神孽可以抗衡!
這一刻,蘇奕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