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忠愣在原地半晌,才神色複雜地搖了搖頭,轉身而去。
他決定,這次若能活着離開天厄荒山,就金盆洗手,再不敢黑吃黑的勾當了。
萬一再碰到一個“扮豬吃虎”的恐怖存在,絕對不會像這次那般幸運!
“也不知那位大人是誰,竟能從五雷觀的地盤上殺出一條生路,着實太厲害了。”
胡太忠暗自感慨。
之前在蘇奕和老道士對決的時候,他就被震懾身心,徹底昏厥過去。
也是剛纔才醒來,故而並不清楚蘇奕的身份。
也是多年以後,機緣巧合之下,胡太忠纔打探到,當初曾被自己視作“肥羊”來對待的那位恐怖存在,原來是震爍黑暗神話時代的蘇劍尊!
那一刻,胡太忠都不禁又驚又怕,感慨命運無常,造化弄人!
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
天厄荒山深處。
陰雲密佈的天穹,雷霆激盪,電弧肆虐,將那陰暗的天地都照得忽明忽滅。
大地上,露出一個巨大的坑洞,入口足有萬丈方圓,仿似無底深淵。
地坑深處,有五色神光衝出,在地坑入口上空交織成一層厚厚的五色光罩,璀璨瑰麗。
這裡,就是地坑秘界的入口。
那五色神光,是一種極端詭異神秘的大道本源力量,唯有踏足不朽層次的角色才能闖入其中,進入地坑之下的秘界。
此刻,在距離這座地坑不遠處,一羣踏足不朽層次的強者都被禁錮在地。
如若階下之囚!
一個鶴髮童顏、身影瘦削如竹竿的赤袍老者負手於背,立在那些被囚禁的不朽神主前。
“你們若能活着從地坑秘界回來,本座保證,會給你們一條活路。”
赤袍老者碧綠的眸中盡是淡漠之色,“誰若能從地坑秘界中帶回我天妖樓的人,本座必會給予豐厚的報答!”
“怎樣,諸位可答應?”
那些淪爲囚徒的不朽神主彼此對視,都點了點頭。
不去就會死,還不如去地坑秘界闖一下,萬一還能獲得機緣呢?
“不錯,諸位都是識時務的人,本座自不會再爲難諸位。”
赤袍老者滿意地笑起來。
他袖袍一揮。
那些被囚禁的不朽境強者頓時飛起,掠過那一層厚厚的五色神光,像下餃子似的落入那巨大的地坑深處。
眨眼間就消失不見。
“可惜,這些不朽者最厲害的也僅僅只有六煉層次,不堪大用。”
赤袍老者一聲長嘆。
“老祖,接下來我們是否還要抓人?”
附近,一個身影籠罩在黑色光霧中的男子悄然走過來。
“抓。”
赤袍老者回答的不假思索,“那地坑秘界太過詭異,必須得多抓一些強者爲我們天妖樓賣命。”
這段時間,地坑秘界的消息轟動南火神洲,吸引了不知多少強者前來。
其中不乏一些來自天南海北的不朽境神主。
可這些在黑暗亂世中踏足巔峰的不朽神主,在抵達天厄荒山後,大多都成爲了時空禁地天妖樓眼中的獵物!
而天妖樓這麼做的目的,就是要讓這些不朽者去地坑秘界給他們賣命。
不止是天妖樓,無極神宮也是這麼做的。
原因就是那地坑秘界太過危險,讓這兩大時空禁地的強者也不敢貿然前往。
“是!”
那渾身籠罩在霧靄中的黑衣男子領命。
他正準備離開,忽地一道輕笑聲響起:
“呵,你這老孽障可真夠無恥的!”
聲傳四野,連天上雷霆的聲音都被壓住,讓這一道輕笑聲清清楚楚地迴盪天地間。
“誰?”
赤袍老者猛地扭頭,眸綻懾人的碧綠神芒。
在他視野中,就見一個銀袍男子從遠處的灰暗天地間走來,天穹閃爍的雷電將他的身影照的忽明忽滅。
就見銀袍男子手握一支青碧竹笛,氣度吊兒郎當,脣邊掛着一抹戲謔似的笑意。
“你是何人,敢對我天妖樓不敬?”
那黑衣男子轉過身,眼神陰森地盯着銀袍男子。
銀袍男子擡起手中的青碧竹笛一敲。
砰!
數千丈外,黑衣男子軀體像瓷器般碎裂成無數塊,血肉撲簌簌灑落一地,消散成灰燼。
形神俱滅。
&這血腥的一幕,讓那赤袍老者眼皮直跳,神色都凝重不少。
卻見那銀袍男子笑眯眯道:“對你們天妖樓不敬,是因爲我有這個實力呀。”
赤袍老者深呼吸一口氣,抱拳道:“恕我冒昧,敢問一句我天妖樓可曾和閣下結怨?”
銀袍男子搖頭:“不曾。”
赤袍老者皺眉道:“那閣下爲何動輒就要殺人?”
銀袍男子頓時神色一肅,正色凜然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赤袍老者:“???”
這種鬼扯,誰信?
“真的。”
銀袍男子指着自己鼻子,“我這人眼睛裡容不得沙子,一向爲不平而鳴!”
說着,他笑起來,“當然,我把這種行俠仗義的事情當做了修行路上的磨鍊,也最喜歡這種磨鍊。”
赤袍老者臉色一陣陰晴不定,“我能否說一句,閣下就是太喜歡管閒事了?”
“錯。”
銀袍男子糾正道,“事關我的修行,怎麼能叫閒事?只有自私狹隘之輩,纔會把懲強扶弱、拔刀相助的行善之舉視作是瞎管閒事!”
一番話,擲地有聲,大義凜然。
赤袍老者明顯不信,可最終沒有反駁,嘆道:“閣下已殺了我天妖樓的人,這一下……總該滿意了吧?”
“不行。”
銀袍男子道,“你也得死。”
赤袍老者頓時震怒,臉色鐵青,“說說吧,你究竟是誰,爲何非要針對我天妖樓?”
銀袍男子露出遺憾之色,失望道:“看來,你也不信我是個俠肝義膽的好人。”
赤袍老者呸地一聲,唾棄道:“好人?這古今歲月的大道路上,有好人嗎?”
“有,我就是!”
銀袍男子回答的理所當然,“所以,我今日要匡扶正義,斬了你這卑劣無恥的老孽障!”
聲音還在迴盪,他突然就出手了。
手中青碧竹笛揚起,當空一敲。
簡簡單單。
轟!
赤袍老者佇足之地,轟然崩碎,虛空塌陷。
可赤袍老者則早已憑空消失,出現在遠處天穹下。
“閣下可敢說出你的來歷和姓名?”
赤袍老者臉色冰冷。
“行道!”
銀袍男子笑吟吟道,“不是替天行道,而是替我心中的俠義行道!”
行道?
一個完全陌生的名字。
赤袍老者打破腦袋都想不出,這荒誕不經的傢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不過,也有可能這是個假名字!
心念轉動時,赤袍老者忽地背脊一寒,身影猛地閃避。
轟!!
在他佇足之地,驟然間塌陷崩壞。
那狂暴的毀滅洪流,讓早已閃避到遠處的赤袍老者都不禁暗吸一口涼氣。
他轉身就逃。
可尚在半途,就被阻截。
那銀袍男子直似鬼魅般出現,阻攔在前路上,笑眯眯地揚起了手中的青碧竹笛,“要不,我給你吹奏一支送終的曲子吧?”
說着,他已將竹笛放在脣邊,輕輕一吹。
頓時,一縷悠揚的笛聲響起,天地忽地一變,日月星辰墜落、山河萬象黯然、諸天上下仿似都要徹底消亡般。
那笛聲那般悠揚。
可那景象則充斥着令人絕望、無助的氛圍。
赤袍男子腦袋嗡的一聲,呆滯在那。
肉眼可見,他一身的生機像流水般飛快流逝。
僅僅幾個呼吸間,便生機全無,仿似化作了一座雕像。
“曲子纔剛開始,就撐不住了?”
銀袍男子收起竹笛,喃喃自語,“也對,畢竟只是個踏足九煉地步的老妖修,撐不住也正常。”
說話時,一陣風吹來。
赤袍老者的軀體忽地被吹散,化作無數灰塵飄灑一空。
原來,在之前那一縷笛聲中,他那一身的生機、大道都已全部被磨滅掉!
“道友覺得,我是不是在行俠仗義?”
忽地,銀袍男子扭頭,望向遠處的陰暗天地間。
“那就要看看,你所謂的行俠仗義,是如何定義的。”
伴隨着一道淡然的聲音響起,那陰暗的天地間,走來一道峻拔的身影。一襲道袍,灑脫出塵,正是扮作觀主模樣的蘇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