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眼神變得古怪起來。
一些天君差點忍不住笑出來。
這不就叫上門作死?
月暝額頭直冒冷汗,戰戰兢兢道:“不知者無罪,還請前輩大人不記小人過,莫要……”
轟!
一道劍氣垂落。
月暝魂飛魄散。
綠袍童子咬牙切齒道,“本大爺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種軟骨頭!”
場中一片寂靜。
許多人都被綠袍童子的殺氣驚到。
連那些天君的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道友,你心中究竟如何打算的?”
蒲鉉此刻已冷靜下來,忽地發現這殺機重重的局面,已悄然間發生變化。
原因就出在那一把道劍和劍靈上。
只是,讓蒲鉉奇怪的是,爲何蘇奕卻要拒絕那劍靈認主。
“那劍靈就是個坑,是有人專門給我挖的。”
蘇奕隨口回覆。
蒲鉉:“……”
天帝佩劍的劍靈認主,竟是爲了坑蘇奕?
再看向那綠袍童子時,蒲鉉眼神也悄然發生細微的變化。
換做其他劍修被認主,怕早已欣喜若狂,哪會想到,這其中有坑?
不對。
其他劍修怕是也不夠資格被那劍靈認主,簡單來說,就是被坑的資格都沒有……
“斗膽問一句,該如何做才能得到您的認可?”
一位黑衣長髮天君走出,氣度沉凝,不卑不亢。
人羣騷動,認出這位天君,乃是一位真正的大劍修,道號“霈鬱”。
相比起來,其威名和實力,不弱於在場的大劍君木青和黑崖劍宗天君祝全。
最重要的是,霈鬱是整個永恆天下出了名的不怕死!
綠袍童子斜睨了霈鬱一眼,冷笑道,“別說你一個天君,就是天帝在前,本大爺也不稀罕,滾一邊去!”
衆目睽睽之下,被這般斥罵和輕蔑,霈鬱臉色有些難看。
但卻沒有退,他擡手一指遠處蘇奕,“我這樣的天君不行,那他呢,一個逍遙境劍修,又有什麼資格讓你認主?”
這也正是在場所有人不解的地方。
綠袍童子掏了掏耳朵,不屑道:“誰給你的狗膽,竟敢拿自己和我家大人相比?你也配?”
綠袍童子負手於背,掃視全場,搖頭道:“在我心中,你們連我家大人的一根毛都比不了!”
衆人面面相覷,都很難堪,也很憋悶,自己怎麼就比不上一個逍遙境劍修了?
霈鬱一聲冷笑:“字如其面,劍如其人,劍靈如此,劍的主人怕也好不到哪裡去!”
“你找死!?”
綠袍童子眼神驟然變得陰森暴戾。
霈鬱寸步不讓,沉聲道:“抱歉,我霈鬱這輩子從不怕死,你家主人若活着,看到你去認一個逍遙境劍修爲主,註定會失望!”
轟!
這片天地紊亂。
恐怖的殺機,在綠袍童子和霈鬱之間對撞,擾亂十方風雲。
就在衆人認爲這一戰一觸即發時,綠袍童子卻意興闌珊般,揮了揮手,“滾吧,別讓我再看到你。”
霈鬱卻依舊沒有退,而是直視着綠袍童子,神色莊重嚴肅道:“我不怕死,向來無懼一切,之前聽你說,南天道庭的長恨天帝是害死你原主人的兇手之一,我現在就可以立誓,你若爲我所用,他日我必去南天道庭,和長恨天
帝一決生死!”
場中頓時響起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大劍君霈鬱爲了得到劍靈認可,明顯已不計任何後果。
不少天君都暗自欽佩,放眼全場,誰敢如霈鬱那般豁出去?
“這傢伙心機太重,令人不喜。”
蒲鉉忽地傳音,“剛纔那月暝的死,明顯讓此人看到了機會,纔會在此刻放手一搏。”
蘇奕微微頷首。
得知綠袍童子不喜軟骨頭,這霈鬱就表現出不卑不亢的姿態,之所以不稱綠袍童子一聲前輩,無非是爲了展現自己有風骨。
但若僅僅如此,只是表面功夫,談不上什麼。
真正厲害的是,霈鬱一次次拿性命瘋狂試探,當確定綠袍童子雖然暴怒,卻沒有殺他時,他立刻意識到,自己賭對了。
故而,他毫不猶豫豁出去,立誓爲劍靈原主人復仇!要以此爲交換,從而獲得劍靈認可!
這等手腕和氣魄,的確遠非一般天君可比。
但,蘇奕也和蒲鉉一樣,很排斥這種心機深沉的做法。
最重要的是,之前霈鬱言辭間拿他和自己對比,抨擊劍靈認主自己爲一種錯誤,還給綠袍童子扣上一個會讓其原主人失望的帽子,
這就太噁心人了。
話裡話外,把他視作了一個墊腳石來利用,這讓蘇奕怎能不排斥?
“你過來。”
綠袍童子朝霈鬱招了招手。
霈鬱坦然走上前。
他自始至終都表現出一副不怕死的姿態。
啪!
綠袍童子跳起來,狠狠一巴掌抽在霈鬱臉龐上,打得他身影在半空翻滾如葫蘆,倒飛到百丈之外。
&nbbsp;那臉頰上,血肉模糊,長髮散亂。
衆人皆驚。
霈鬱捂着臉,鮮血從指縫流淌,內心羞憤欲死。
一位劍道大天君,被這般掌摑臉頰,何其恥辱?
綠袍童子揉着手腕,齜牙道,“他孃的臉皮可真厚,一巴掌下去,差點把本大爺手腕震碎。”
衆人:“……”
霈鬱面頰鐵青,“劍修不可辱,你……”
綠袍童子大袖一揮,腳下桃花道劍呼嘯而起,一劍斬去。
天地間,刺目的血色席捲,有染血的花瓣飛灑,一道劍氣斬去,像斬盡了世間桃花,落英繽紛。
極端狂暴兇厲的劍威,讓在場許多修道者如墜冰窟,神魂欲裂。
而被這一劍鎖定的霈鬱,身心震顫,毛骨悚然,只來及憑本能去對抗。
砰!!
霈鬱整個人道軀爆碎,血肉飛灑。
唯有其神魂活下來,可也負傷很重。
綠袍童子樂呵呵道,“你說你不怕死,那好,我就饒你一命,以後且看看,南天道庭和姜長恨那老雜毛會否輕饒了你!”
衆人驚悚,震駭不已。
一劍,毀大劍君道軀,重創其神魂。
最恐怖的是,之所以不殺霈鬱,是要讓其活着承受來自長恨天帝和南天道庭的怒火!
一時間,連許多天君都打了退堂鼓。
機緣可爭搶,但拿命去強求,就需要掂量掂量後果了。
霈鬱走了。
根本不敢撂什麼狠話。
“還算聰明,若敢再唧唧歪歪一個字,唯有一死!”
綠袍童子冷笑。
他作爲天帝佩劍,一生見過不知經歷過多少事情,哪會看不透霈鬱之前的心思?
這種劍修,以“不怕死”爲幌子,看似風骨卓絕,膽魄過人,實則一肚子的壞水,髒的很!
旋即,綠袍童子一掃在場其他人,冷笑道,“你們還愣着做什麼,也想送死不成?趁本大爺還沒喪失理智,趕緊滾!”
一下子,在場許多修道者如蒙大赦,倉惶而去。
連一些天君都暗歎一聲,縱使心中再不甘,也只能放棄。
他們記住了蘇奕的容貌。
一個逍遙境劍修,竟走了天大的狗屎運,得到天帝佩劍和劍靈的認主,這傳出去,整個天下注定會爲之轟動。
也註定將惹來麻煩無數,引火上身!
“諸位別走啊!”驀地,蘇奕開口,“我都已捨棄那把道劍,爲何諸位卻不搶了?我是真的捨棄了這樁造化,諸位爲何不再試試能否搶到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一旦錯過,抱憾
終身啊!”
蒲鉉也點了點頭,“的確,萬一能成呢?那可是天帝佩劍!”
一側,木青、羽廣君等人眼神怪異。
他們怎麼聽怎麼感覺,蘇奕和蒲鉉兩人是故意在使壞,要借刀殺人!
連那些還沒離開的天君內心也有點慌,察覺到不對,轉身就走。
綠袍童子眨了眨眼睛,道:“大人是想考驗一下屬下的忠心麼?完全可以!屬下保證,殺他們根本不帶眨眼的!”
聲音還在迴盪,綠袍童子忽地一頭扎進那桃花道劍內。
而後,桃花道劍沖霄而起,展開了一場殺戮。
砰!
劍氣一掃,羅老鬼軀體四分五裂,那一個黑色瓦罐都被劍氣撞成無數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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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出驚懼的慘叫,正要施展禁忌秘法,保住自己的神魂,那血腥暴戾的劍氣已像飛灑的桃花瓣,落在其神魂上。
瞬息,其神魂被無盡血色吞噬。
形神俱滅!
綠袍童子根本不在意這樣一位邪道巨梟的死活,一口氣斬出十多劍。
一時間,猩紅刺眼的血色劍氣縱橫擴散,撕裂四面長空。
一眼望去,就像要把這片浩瀚的深空撕碎。
慘叫聲不斷響起。
黑崖劍宗祝全,半邊軀體炸碎,慘叫震天。
聽雨劍樓嬈芸夫人拼着付出一身壓箱底寶物的代價,也僅僅只撿回一道殘魂,其高挑的嬌軀都被血色劍氣磨滅掉。
其他地方,同樣上演血腥景象。
放眼望去,天地大悲,血光耀世。
一時間,落英繽紛,血腥如畫。
道劍上,綠袍童子轉身面向蘇奕,忐忑道:“大人,屬下這點雕蟲小技,能否入得了您的法眼?”
雕蟲小技?
木青、羽廣君等人脣角抽搐,都愈發沉默了。
蘇奕都不禁揉了揉眉宇。
這傢伙是故意跟自己耀武揚威的吧?
他拿出酒壺喝了一口,輕飄飄回了一句:“不堪入目。”
綠袍童子:“……”
便在此時,一道大笑聲忽地響起:“人生何處不相逢,道友,咱哥倆又見面了!”
遠處,走來一個落魄如江湖劍客般的男子,身影消瘦,長髮散落,手拎酒壺。
蕭之軒!
嚴格而言,是“太吾教”祖師枯玄天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