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那些劍修怒火中燒,快憋屈壞了。
連礪心劍齋那些大人物,一個個臉色都很不好看。
那些巫族強者滿臉冷笑,態度強硬依舊。
爲首一個身影瘦削的獸袍中年更是冷冷道:“你們這些劍修若真有骨氣,何必逃到我們地盤上避難?”
說着,他一字一頓,道,“既然是避難,就得有避難的規矩!不賠償,今天的事情就沒完!”
手握道劍的銀袍劍修目眥欲裂。
作爲劍修,他從沒想過,在一場公平的大道爭鋒,明明自己贏了,卻還能被人這般欺辱和勒索!
“各位長輩,你們無須理會,事情由我而起,我今日就用手中道劍做個了斷!”
銀袍劍修猛地站出來,眼睛發紅,“他們想要賠償,可以,有種拿走我的命!”
鏘!
他把道劍揚起,殺機沸騰。
可這並未嚇到那些巫族強者,反倒讓他們鬨笑起來。
爲首的獸袍中年冷冷道:“你的命可不值錢,我們要的是賠償,賠償懂嗎?”
遠處,一直冷眼旁觀的文鋒和費丘都臉色陰沉,忍不住了。
蘇奕忽地阻止,“別插手,繼續看看。”
文鋒和費丘一怔,彼此對視,最終都沉默了。
場中,銀袍劍修再也控制不住內心殺機,縱劍上前,一劍朝獸皮中年斬去。
“找死!”
獸袍中年一聲冷笑,揮掌出擊。
出乎意料的是,銀袍劍修根本不顧自己的生死,也不去抵擋。
而他斬出的一劍則驟然一轉,斬向那躺倒在血泊中的巫族強者。
以命換命!
哪怕死,他也要拉那個倒在血泊中的傢伙墊背!
獸袍中年臉色頓變,高大的身影猛地爆綻出一片血色巫紋,凝聚爲一片猩紅的星辰光雨,後發先至,一舉轟在銀袍劍修的道劍上。
轟隆!
碰撞聲中,道劍脫手而飛。
銀袍劍修整個人被震退出去,跌坐於地,大口咳血,那眉梢間,泛起一抹深深的不甘。
這邊,獸袍中年暴怒,厲聲道:“竟還敢在我面前殺人,饒你不得!”
他大手一揮,一片奇異的血色巫紋凝聚,化作刺目的血雷,朝銀袍劍修轟殺過去。
這一瞬,一個灰髮老者劍修冷不丁地出現,袖袍一揮。
砰!
那一道血雷爆碎,獸袍中年整個人都被掀飛出去,跌落在數十丈外。
見此,一衆劍修無不暗鬆一口氣,激動起來,全都認出,灰衣老者正是宗門摘月山山主“谷錚”!
那些巫族強者頓時震怒,破口大罵。
灰袍老者面無表情,眼眸如劍,一掃那些巫族強者。
頓時,那些巫族強者渾身一顫,毛骨悚然,全都驚得變色。
“你們礪心劍齋這是要造反?”
遠處,那獸袍中年爬起身,臉色鐵青。
灰袍老者谷錚驀地一擡手,隔空一把攥住獸袍中年的脖子,眼神淡漠道:“我們礪心劍齋上下,沒一個怕死的孬種,把我們逼急了,可就什麼也不顧了。”
砰!
谷錚一甩手,把那獸袍中年扔了出去,“帶上你的人,立刻消失,我不介意把你們一個個鎮壓,親自送到你們族中!”
聲音在迴盪,那些巫族強者都被震住,一個個臉色變幻。
“老東西,你給老子等着!”
獸袍中年臉色難看,撂下一句狠話,就帶着那些巫族強者離開。
谷錚轉身,上前扶起那負傷在地的銀袍劍修,讚許道,“好小子,有勇有謀,生死無懼,不愧是我礪心劍齋傳人!”
銀袍劍修激動,道:“谷山主,您……不怪我?”
谷錚笑道:“你沒做錯,我爲何要怪你?相反,我還要重重賞賜你!”
附近,那些劍修都笑起來,心緒激盪,爲那銀袍劍修高興。
遠處,蘇奕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心中暗暗點頭。
眼前這一場糾紛,看似是一樁小事,可窺一斑而知全豹,足以證明,礪心劍齋的風骨猶在,沒有因爲一時失意而丟了心氣!
而這,也正是蘇奕想看到的。
摘月山山主谷錚從遠處走了過來。
文鋒和費丘笑着迎了上去。
……
作爲名震天下的第一劍道天君勢力,礪心劍齋有兩殿、四閣、十三山。
兩殿爲最,分別是問心殿和問道殿。
四閣次之,分別爲春雨閣、秋風閣、藏經閣、刑律閣。
其中,春雨閣主張傳道授業一事,寓意傳授門徒要像春風化雨一樣,潤物無聲。
秋風閣主張歷練、殺伐、廝殺一事,寓意對陣殺敵要像秋風掃落葉。
顧名思義,藏經閣和刑律閣分別掌管傳承經書和刑律賞罰之事。
四閣之下,乃是十三山。
但凡進入礪心劍齋修行的傳人,會分別被送往十三山中修行。
踏足永恆境,纔有機會參與十三山之間的“試劍論道”,脫穎而出的弟子,就會被送往四閣中修行。
像武擎所在的淬天山、文鋒所在的拓天山、谷錚所在的摘月山,分別是十三山之一。
除了兩殿、四閣、十三山,礪心劍齋還分別有煉藥殿、煉劍殿、香火堂等地方。
而此時,在燭明山之巔的一座大殿內,礪心劍齋兩殿、四閣、十三山以及其他殿堂的大人物們,大都聞訊而來,匯聚一堂。
連宗門的一些太上長老都被驚動,紛紛親自駕臨。
掌教陸野,就端坐在中央主座上。
而大殿所有的目光,卻匯聚在另一個地方——
大殿左側上首位置,那裡坐着一個青袍年輕人,正是蘇奕。
當他抵達的消息傳出後,就在礪心劍齋內引起了震動,紛紛來見。
誰都清楚,這個年輕劍修身份很特殊,乃是他們的祖師江無塵的轉世之身!
這讓誰能坐得住?
有關蘇奕在永恆天域的事情,礪心劍齋上下都已瞭解過。
但正如文鋒之前所說,對於蘇奕,礪心劍齋的態度很複雜。
高興有之,擔憂有之!
而這,還是他們和蘇奕第一次見面,內心都感到有些異樣。
該不該認祖師?
又該用什麼態度對待蘇奕?
這讓許多老人都感到頭疼。
故而,此刻大殿內的氣氛頗爲微妙,沉悶中略帶一些尷尬。
連掌教陸野都沒了往昔的從容和威嚴,顯得有些進退失據,嘴上只寒暄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
蘇奕看在眼底,不由好笑。
在座這些大人物中,有不少都是江無塵親自招錄的門人弟子。
其中一些老怪物,更是曾和江無塵一起闖蕩天下,關係莫逆。
因爲擁有江無塵的道業力量,蘇奕在見到這些熟悉的面孔時,心中自然地泛起許多回憶。
最後還是蘇奕主動開口,談起了一些往事,才讓在座大人物們產生共鳴,心生觸動。
“陸野,周虛衍天經第九卷的奧秘,你可曾吃透?”
這是掌教陸野年輕時的心結,在他大道路上,對於周虛衍天經的參悟,一直卡在第九卷,甚至爲此夜不能寐,患得患失。
陸野虎軀一震,心神猛地一緊,下意識道:“回稟師尊,已經悟透了!”
那模樣,就像年輕時被師尊臨時抽查課業一樣,緊張又忐忑。
旋即,陸野自知失態,訕訕地笑起來。
其他人都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作爲掌教的陸野,一向威嚴之極,一絲不苟,他們都已很久沒見過掌教如此出糗了。
蘇奕笑了笑,目光又看向一個白髮如雪的男子,“老溫,你那把補天劍可曾祭煉成功?”
白髮男子張了張嘴,悻悻然道:“沒有!也不知道咋回事,每次祭煉此劍,就功敗垂成,如今早把那把破劍扔箱子裡吃灰了。”
“抽空我幫你試一試。”蘇奕說着,目光又看向一個姿容出衆的綠衣女子,笑吟吟道:“舞夭,我記得你很早時候說過,以後要找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爲道侶,這麼多年過去,你可曾找到
?”
綠衣女子呆了呆,俏臉發紅,赧然道:“那都是年輕時說的荒唐話,我如今一心修行,什麼道侶不道侶的,我都早已不在意了。”
說着,她眼眶忽地泛紅,泫然欲滴,凝視着蘇奕的臉龐,喃喃道,“祖師,真的是您麼?”
或許是因爲蘇奕那句話勾起了她塵封已久的記憶,以至情緒都有些失控。
衆人目睹這一切,也都心緒起伏。
根本不用懷疑,蘇奕定然是他們的祖師!
也只有祖師,才能一一叫出他們的名字,談起那些幾乎已經被每個人都淡忘掉的往事。
不過,眼前的蘇奕,終究只是祖師的轉世之身,才讓他們都在剋制自己,沒有立刻相認。
“我的確是江無塵,但如今的我叫蘇奕。”
蘇奕道,“在來的路上,我已聽說邪劍尊曾立下規矩,我歸來時,需要得到你們的認可,既如此,那就按照他立下的規矩,開始你們的……考驗吧。”
說着,蘇奕已經起身。
頓時,在座衆人一怔,彼此目光交集,明顯很猶豫。
因爲邪劍尊所安排的考驗,對於蘇奕這樣一個年輕的劍修而言,幾乎不可能通過!
蘇奕笑說道:“不必爲難,能否得到你們認可,試一試便知。”
掌教陸野深呼吸一口氣,恢復了作爲一派掌教的冷靜和果斷,道:
“蘇道友,那接下來,我就以師尊江無塵大弟子的名義,對您進行考驗了!”“若有冒犯之處,還望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