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蘇奕思忖時,一直在袖裡乾坤內沉睡的小女孩無邪忽地睫毛一顫,甦醒過來。
“你怎麼醒了?”
蘇奕有些意外。
“老爺,剛纔我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讓我的本能產生感應。”
無邪困惑道,“難道說,老爺遇到了域外天魔的人?”
蘇奕心中一震,“你確定那一絲熟悉的氣息,來自域外天魔?”
無邪語氣堅定道:“絕不會有錯!”
蘇奕腦海中飛快思忖,手中則多出一個被封禁起來的“養心蟲”,遞給無邪,“你可認得……”
喀嚓!
不等說完,無邪就張嘴吃了養心蟲,就像吃零嘴般,嘎嘣脆。
蘇奕:“……”
無邪那宛若小女孩般的小臉上露出一絲由衷的喜悅笑容。
她激動道,“老爺,這是我域外天魔一族所在的虛無之地纔有的‘神心蟲’,在虛無之地也很稀罕,您如今難道就在虛無之地?”
蘇奕卻笑起來,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他明白了,那泉眼最深處的時空壁障另一端,通往“虛無之地”!
那是一片由域外天魔盤踞的神秘之界,和命魔一脈所在的寂滅禁域相似。
對命運長河上的生靈而言,無論是虛無之地,還是寂滅禁域,都充滿了神秘和未知。
而無邪此刻的話,一下子解答了心中的諸多疑惑。
他終於確定,之前看到的那無數的身影,必然是域外天魔。
那一個實力起碼是天帝的老者,必然是域外天魔中的帝者!
無疑,若那泉眼深處的時空壁障徹底被打通,域外天魔的一支大軍,就能降臨命運長河!
接下來,蘇奕又問了一些問題。
無邪如實相告。
至此,蘇奕才明白,神心蟲這種古怪的生靈,是域外天魔所豢養的“九大神蟲”之一。
它能夠潛入修道者心境,吞噬心境秘力,也能輕而易舉地穿梭在時空界壁之間,啃噬時空界壁!
末法時代,域外天魔就曾藉助神心蟲的力量,開鑿出通往命運長河的時空隧道,入侵永恆天域!
除此,神心蟲也是一種大補之物,能夠淬鍊和提升心境。
故而在虛無之地,域外天魔也視“神心蟲”爲修煉所需的“稀世之物”,極爲難得。
至此,蘇奕徹底確定了自己的推斷。
他袖袍一揮,小女孩無邪憑空浮現而出。
“你看,那口泉眼之下,有着一個通往虛無之地的時空壁障。”
蘇奕擡手指着百丈外的泉眼,“那時空壁障已出現裂痕,有數不盡的域外天魔大軍在時空壁障另一端駐守,你……想不想回去?”
無邪怔怔地看着遠處的泉眼,小臉明滅不定。
半晌,她搖了搖頭,“我從未想過回去,更未想過離開老爺!”
蘇奕道:“這不是試探,說出你的真心話便可。”
無邪低下螓首,眼神黯然,低聲道,“老爺,在這件事上,我斷不會撒謊。他們當年……拋棄了我,我也已再不把他們視作……族人……”
喃喃般的聲音中,有悵然,有失落,也有一股難以掩飾的冰冷恨意!
蘇奕揉了揉眉宇,沒有追問。
無邪的來歷很特殊,早在末法時代的時候,就被鎮壓在九曜禁區。
第一世心魔也曾談起,這形似小女孩的無邪身上,有着一種特殊的氣息,在域外天魔中也絕非一般的天魔可比。
不過,無邪從不願談起這些,蘇奕也沒多問。
他只問道:“倘若我以後和域外天魔爲敵,你當如何自處?”
一句話,讓無邪嬌軀一僵,眼神變幻。
“你自己先想一想,不必着急回答我。”
蘇奕隨口道。
無邪嗯了一聲。
接下來,蘇奕又問了無邪一些修煉上的事情。
這才知道,無邪在這些年的閉關修行中,一身實力正處於一種“脫胎換骨”般的蛻變中,但,還未曾真正實現破繭成蝶的變化。
這最後的突破,就像一個瓶頸,太過艱難。
按無邪自己所言,這一口瓶頸,被他們域外天魔視作“蝶變心劫”。
渡過去,便可成爲“魔帝”。
渡不過,便將徹底消散於世,斷沒有任何倖存的可能。
簡而言之,要麼爲帝,要麼死,別無二選!
得知這些,蘇奕都不禁吃驚。
天魔一脈的修行之路,可遠比修道者殘酷苛刻太多,一次渡劫而已,便要分生死,可想而知在這種修行路上,渡劫是何等可怕的一件事。
蘇奕原本打算安排無邪進入命書天譴命墟修行。
那裡有着能夠淬鍊心境的天譴命力,命力,也有在修煉心境上堪稱無上的傳承“靈臺感應篇”。
可最終,蘇奕還是沒有這麼做。
當無邪何時能用行動回答那個問題時,他纔會做出這個決定。
很快,無邪返回袖中乾坤,繼續修行。
現在的她,正處於一種蛻變中,還未打破最後的涅槃壁障,未曾渡劫,不適宜在外行走。
蘇奕獨自一人,望着遠處那一口泉眼許久,想起了很多事。
命運彼岸的大勢力,都已紛至沓來。
難道說,用不了多久,虛無之地的域外天魔大軍,也將重臨命運長河?
當那彼岸的一場風暴出現時,會否徹底引爆天下局勢?
蘇奕無法斷定。
他只能確定,一場關乎天下的劇變正在一步步靠近!
而在這一天,已經返回金霜禁區的神梟妖祖和孔雀妖皇找到了蘇奕。
“綠娉妖皇死了?”
當得知這則消息,蘇奕不禁一怔。
當年在前往入魔窟時,綠娉妖皇是和王執無一起行動,爲人低調,性情內斂,也很沒存在感,就像一個邊緣角色。
“死了,她和她的屬下全部暴斃,無一生還。”
五彩秘界神色感傷,“至今也沒人知道,這究竟是誰做的。”神梟妖祖忽地道:“我懷疑是雀祖所爲!據我們打探到的消息,當初他逃走後,非但沒有躲藏起來,反倒猶自留在其老巢中,整日裡飲酒作樂,似乎根本不怕我們
去找他算賬。”
蘇奕挑了挑眉,“他爲何要殺一個無關之人?”
“泄憤!”
神梟妖祖道,“也只能如此推測,畢竟,但凡有點能耐的都清楚,綠娉妖祖曾和我們一起前往入魔窟,會被視作是我們一個陣營的人。”
蘇奕不由陷入沉思。
孔雀妖皇則說道,“另外還有一個消息,就在前些天,白芒妖祖的老巢被人踏滅,據說白芒妖祖手下數十個妖皇以及上萬部下,全都被屠戮一空。”
“白芒妖祖也疑似遭難!”
聽到這,蘇奕大感意外。
原本,他還打算去找雀祖和白芒妖祖報仇。
可誰曾想,白芒妖祖卻先遭難了!
這又是誰做的?
“最近一段時間,以靈寶天城爲中心的百萬裡水域,都已亂成一團,人人自危。”
神梟妖祖感慨,“畢竟,猿祖、殛電妖祖死在我們手中,白芒妖祖則遭逢大難,這樣的事情,在過往漫長歲月中還從不曾發生過,也太過駭人。”
孔雀妖皇也附和道,“在這種時局下,我們躲避在此地,無疑是最明智的。”
蘇奕則忽地道:“可在這種動盪混亂的時局中,雀祖卻猶自在飲酒作樂,似乎根本不擔心什麼,這是不是就有些太過反常了?”
衆人一怔。
蘇奕沉吟道:“再等等看吧,眼下的局勢撲朔迷離,但肯定有水落石出的時候。”
衆人都點了點頭。
而蘇奕內心實則有些遺憾。
他原本已經打算在最近一段時間就離開,去殺了雀祖和白芒妖祖,之後就立刻啓程返回永恆天域。
可不曾想,這命運長河之下的局勢,卻已經變得混亂而動盪起來。
只能再等一等。
半個月後。
鹿蜀妖祖獨自一人從外界返回。
也帶回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如今在命運長河之下,到處都在瘋傳,白芒妖祖和綠娉妖皇以及他們各自的屬下,全都是被雀祖所殺!
而雀祖一下子成爲了命運長河中最受矚目的一位妖祖,引發不知多少議論。
沒人清楚,雀祖爲何要這麼做。
這簡直太瘋狂!
最令人心悸的是,同爲妖祖,可雀祖竟然能夠鎮殺白芒妖祖!
他如何做到的?
沒人清楚。
得知這個消息,蘇奕終於斷定,命運長河之下一切的動盪,註定和雀祖有關!
只是,他爲何要這麼做?
蘇奕猜不透。
連曾和雀祖結盟的白芒妖祖都遭受毒手,這已經不僅僅只是簡單的宣泄氣憤那般簡單。
這其中,必然另有隱情!
“鹿蜀道兄,不如我們一起去看看?”
蘇奕提議。
綠娉妖皇和他沒什麼交情,可畢竟曾一起同行過,並且綠娉妖皇和王執無關係不淺。
哪怕看在王執無的面子上,蘇奕也不能不管。
除此,蘇奕心中牽掛礪心劍齋的安危,已打算儘早行動。
鹿蜀妖祖眼眸一凝,“道友打算對雀祖動手?”蘇奕點了點頭,“若有機會,必殺之!”